“我不太清楚。”金雕王有些迷茫，“我用鳳翅鏜打了她一下，然后被狗妖咬了一口，沒看清.再追上她時，她已經掉進河里。”

“你攔著她，別讓她靠近江河湖海呀！難道她使用了我們不知道的秘法神通？”通天鼠王問道。

之前羽宰衡帶領數千水府妖兵、數百人仙異人，橫掃南方流沙河兩岸時，他們沒機會下手，卻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搜集她的神通秘術信息。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的道理，妖神們也懂。

金雕王將先前的戰斗過程，大略講述一遍，然后道：“她明明是人類，只是變化成為黑龍，為何能和真龍一樣使用龍族神通？

威力比我見過的很多蛟龍都要強。

與羽鳳仙比，他們都不配稱為‘龍’，只是池塘小泥鰍。

如果她愿意當個大妖，完全可以讓她取代死鬼蛟魔王，讓她當個‘黑龍王’。

我和她爭奪‘大風’的權柄，竟只是五五分，若她搶占先手，我略有不如。

被我鳳翅鏜掉斷了龍角，打碎了龍頭骨，她竟依舊活蹦亂跳。

你我都懂變化之術，變成人類，變成其它禽獸之形貌，也很簡單。

可咱們變化成異物，不說碰著就散掉、挨著就露餡，絕對無法如她這般，完完全全成了一條真龍。”

通天鼠王沉吟道：“她應該潛入了黑龍河地下萬丈，找到了激流深淵中的上古水府，得到了原本屬于李家的古龍傳承。”

“給你古龍傳承，你能真變成一條古龍？”金雕王道。

通天鼠王搖頭，“我不能，但你也知道，即便是易形變化之術，也分為很多等級。

最低級的是光影幻術，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多了一層幻影。

咱們使用的變化之術，也算是幻術，高級幻術。

人變了，形體大小也變了，可咱們是徒有其形。

羽鳳仙的化龍之術，應該是變化之術的最高境界，連所化之物的神通秘法也能完美施展.”

他沉吟片刻，賊眉鼠眼中閃過遲疑之色，“她的變化之法也不曉得跟誰學的。

和當今的天罡地煞變化之法都不一樣，有那么一點太古舊法的味道。”

“太古舊法？”金雕王有一點尷尬，他雖然覺醒了上古血脈，獲得很多古老的大神通，卻沒得到祖先的記憶，對“太古舊法”沒啥概念。

“老弟，你懂的可真多。”心里雖尷尬，他卻沒強行裝逼，反而很虛心地問道：“太古舊法我也聽說過，和當今流行的‘天仙法’有很大區別。

可具體有什么差別，老弟能否幫為兄解惑？”

通天鼠王也很坦誠，道：“我在西方靈山偷聽佛陀講法時，偶爾聽到一兩句，了解得并不多。

太古時代，龍鳳麒麟尊貴無比，天下萬靈都想變成他們。

是真正變成龍鳳，和如今的羽鳳仙一樣。

故而我才說她的變化之術有上古舊法的味道。

但古法好像要采集神獸精血，羽鳳仙的氣息卻干干凈凈，肉身純凈無異種血脈。

奇怪，當真是奇怪。”

“算了，我現在不關心舊法新法。”金雕王掃視波濤洶涌的大河，“我現在只想弄死羽鳳仙，不再是替蛟魔王那廝報仇，是為了我自己！”

通天鼠王當著他的面快速掐算。

片刻后他搖頭道：“我只能算到她最終目的不變，依舊會去大秦。”

“我管她去哪，我要她現在的位置。我受傷不輕，她絕對不會比我更好。現在正是趁她病要她命的好時機。

真等她養好傷，越發難以追殺。”金雕王道。

通天鼠王無奈道：“我在望氣捕影方面算是有些道行，可羽鳳仙自己也極為擅長望氣。除非她先露面，不然氣息內斂，壓根看不到她。”

金雕王獨眼閃爍不定，“她有沒有可能返回西蜀養傷？這里荒郊野嶺，人生地不熟，她待著很不安穩。

就像咱們，若是在外面受了傷，也會返回老巢休息調養。”

通天鼠王語氣中略帶一絲調笑，道：“兄弟，你先前還屢次埋怨我，怪我懦，一直阻攔你殺向西蜀。

現在你親自體驗過羽鳳仙的厲害了。

不是在水里，不是在西蜀。

她孤身一人，你從天上偷襲，從容不迫，神通全開。

嘿嘿，去了西蜀，有流沙河和黑龍河，再加上宰衡身份加持的古怪權能.你若再被拖進水里，只怕很難起來嘍！”

金雕王羞怒道：“我還是大意了，沒有一見面使用最強神通。”

通天鼠王搖頭道：“凝聚星辰之力施展大神通，需要時間。

你沒見青鸞看到你后，發了瘋一樣往東飛？

青鸞使者往來四大部洲，不曉得飛了多少趟，能追上他們的，寥寥無幾。

兄弟你神通蓋世，展翅一飛八千里，能追上青鸞。

可你采集星光之力時，沒辦法化光遁走啊！”

對高速移動的敵人，金雕王的“鷹擊長空”，已經是最強神通。

青鸞沒躲過，羽鳳仙也被抓住了。

抓住了沒弄死，也不能怪“鷹擊長空”不夠強。

金雕王道：“無論羽鳳仙往哪逃，至少此時她還在方圓千里內。”

通天鼠王若有所思，“兄弟的意思是，召集鬼神、河神，幫我們搜捕？

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在‘兩界原’守著。

羽鳳仙終究要去東方大秦。

從西牛賀洲到南瞻部洲，必須穿過兩界交匯的狹窄平原。

讓那里的鬼神盯著，羽鳳仙只要露面，肯定會被發現。”

“如果她不走兩界原，而是橫渡西海進入南瞻部洲呢？”金雕王道。

“那就跟西海附近的大妖打聲招呼。憑我們‘西方十妖神’的名聲，當地的妖王、大圣們，不會不賣給面子。”通天鼠王道。

金雕王咬牙道：“我此時怒火難消，想立即殺掉羽鳳仙。

先在附近找找看，找不到再去兩界原、去西海。”

“也罷，我們在此處待兩天，若無結果，立即去兩界原。”通天鼠王道。

小羽的狀態，其實比通天鼠王、金雕王看到的要糟糕許多。

金雕王用鳳翅鏜砸中腦袋的那一下，幾乎要了她的命。

當時她已經被打得靈魂出竅靈魂剛一脫離軀殼，含在喉嚨里的龍珠便傳遞來一股清涼的“精純龍元力”。

小羽立即精神一振，靈魂（部分意識）飄進了龍珠。

如此，她才沒有暈死過去。

之后她瘋狂抽調龍珠中的龍元力精華，用來修補自己的龍軀。

可傷勢還沒完全穩住，金雕王又追了過來。

幸而她當時已經調整姿勢，落入大河里若落在流沙河里，金雕王未必逃得掉，通天鼠王來了也沒用。

大河不淺也不狹窄，但水量著實有些小。

水量即是體量。

體量又代表了能夠調用的水靈力和“大河權能”。

不過，河太小無法以一打二，想逃走卻是比較輕松的。

她在河中快速游了二十多里，便用尋靈捉脈找到一條深邃的地下水脈。

終究是河太小，所謂的“深邃”，和黑龍河的“深淵”完全沒法比。

那條地下水脈狹窄且通道單一。

若追殺她的是普善，走這種地下水道，等于找死。

小羽卻不怕通天鼠王和金雕王追過來。

如果真的只有這兩個妖神，她還巴不得他們追到地下河道里。

可她不敢挑逗他們，也不敢在地下河道里久留。

她怕，怕再跳出來一位妖神。

十大妖神中還有一位“碧水夜叉王”呢！

聽名字就知道這也是一位水戰的大行家。

而且，她受傷頗重，真的需要好好調養。

“羽鳳仙小鳳仙羽仙子”

黑龍小羽正含著龍珠，沉在某條寬敞的地下河谷，靜靜養傷，忽然從遠方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呼喚。

黑龍睜開了眼睛，卻沒有動。

“小鳳仙羽仙子”呼喊聲在水道的盡頭，距離她有幾百丈遠，是個女人，喊的時候很小心翼翼，壓低了嗓音不說，還使用了特殊的神術技巧。

并非直接在水中傳播聲音，而是靈魂入夢之聲。

有一點像是“夢魘”：如果某個普通人在荒山野嶺招惹了兇鬼精怪，等他回家睡覺，那山精野鬼隔著老遠喊他的名字，別人都聽不到，只有他在夢中有所感應，一旦迷迷糊糊答應——哪怕在夢中答應，都可能被拉走靈魂。

此時遠處的女人也使用了類似的手法。

可她使用的不是陰鬼之邪法，而是正兒八經的神道之術。

黑龍小羽又仔細聽了幾聲，對方還在叫，卻漸漸遠去。

“聲音有點耳熟，莫非是熟人？可這里又不是西蜀，哪來的熟人？”

小羽心里嘀咕，也不害怕，輕輕甩動尾巴，黑龍之軀朝著聲音的源頭飄過去。

游了四五里，才悄悄靠近，看到了喊話之人。

是個“女水鬼”。

女性，披頭散發的陰魂，穿著灰白色的長裙子，在水里若隱若現，近乎透明。

她一邊快速往前飄，一邊呼喚小羽的名字。

遇到了岔道，只伸長腦袋，朝里面喊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也不進去，就繼續往前飄

“你是那個誰，喂，小金桂，這邊！”

小羽沒把人認出來，卻認出“女鬼”的身份。

應該是“紅袖坊二十八女神”中的一位。

“呀，魔龍”

那女鬼回頭一看，嚇得花容失色好吧，她此時妥妥的一個女鬼形象，臉蠟白蠟白，甚至有寫腫脹，如今嚇得尖叫，反而變得好看了些，因為少了鬼氣、多了幾絲人性。

“是我，我就是羽鳳仙，我變成黑龍了。”

小羽依舊維持黑龍形態，聲音卻換成原來的。

“你真是小鳳仙？”女鬼還是有些怕，不敢靠太近。

“嘿，我都叫出你名字了，小金桂，還能有錯？”小羽笑道。

“可我不叫‘小金桂’，我是‘小薔’。”女鬼道。

小羽十分尷尬，龍臉上卻沒顯露不出來，“哎呀，你是小薔呀，我記得。可你現在打扮得像個女鬼，頭發把臉都遮住了，我還以為是小金桂呢！”

她的確記得二十八女神的名字.她們死的時候她不認識也不記得，后來天門鎮遭遇回祿天災，她們回來過一趟，小羽和她們見過一面，記住了名字和大概的相貌。

如果小薔此時依舊是當初的打扮，小羽覺得自己不會弄錯。

“你是井神，對吧？怎么成這樣了？喔，你現在并非神軀出行，陰神出竅？

也不對，倒像是借尸還魂？”小羽若有所思。

“你果真是小鳳仙！”女鬼終于松了一口氣，慘白浮腫的臉上露出歡喜之色，“難怪你認錯人，我這會兒附體在一個女鬼身上，用‘喚魂之術’尋你。

有兩個妖王正在四處找你，我怕打草驚蛇，不敢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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