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策略

第48章 兄弟罰跪

這件事很快就被康熙知道了,畢竟他特意將皇子們讀書的上書房設在乾清宮斜對面,就是因為對皇子們的學業十分看重。

他風塵仆仆的來了上書房。

守在門口的佟佳氏見著康熙來了,忙迎上去,道:“皇上,這兩個孩子已經在里面跪了一個時辰,怕是膝蓋要跪腫了。”

康熙見她一臉焦慮,寬慰道:“犯了錯該他們自己承擔責罰,你不要多余在這里擔憂了,先回去吧。”說完轉身進去。

佟佳氏貼近門口,看康熙會不會沖他們兄弟倆發火,不過聽了半天也沒聽見什么動靜,梁九功悄悄出來告知,皇上只是站在后面看看,并未責斥更未說話。又勸道:“娘娘已經在這兒靠了這么久了,還是先行回去吧,再有什么情況,奴婢差人前去告知您!”

佟佳氏這才回宮去,坐立不安的等消息。

過了陣子,就有乾清宮的小太監來傳話,說是聽問皇上去了,湯斌也速速趕去奏報,說明了罰跪皇子的緣由。

“這個湯斌,做什么事就是不懂得變通,到底是皇子,犯了什么錯可以先行來找本宮說說再行解決,怎么敢直接罰跪?”佟佳氏悶悶不樂,又道:“這樣一來,皇上又要對太子大加責斥。”

這個胤礽雖然騎射功夫學得好,也掌握的很快,但在學業上實在不精通,時常遭到康熙的訓斥,再加上性子也是因為驕奢寵溺張揚的很,和大阿哥還有弟弟相處起來,從不知退讓,惹怒康熙不是一回兩回了。

現在太子已經收歸她宮里撫養,當然就不想他這么不爭氣。

但先前哪里想過,他是真的越來越不爭氣,又不好管束,說多說少了都是錯,還不落好。

等跪完了圣人,眾人都眼睜睜的盯著皇上,看看皇上會不會讓湯斌改變主意,免了后面的跪祖先算了,哪成想湯斌不僅不免,反而還叫跪到天亮。

佟佳氏忍不住了,這大的還行,小的才三歲多,這也就是胤禛聰明早熟,顯得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大些,但也經不起這么折騰,這么一想,心神不寧的去找皇上。

到了乾清宮門口,站在那里平了平氣兒,皇上面前于禮必須要恭敬,但郁氣難消還是有的,見著康熙,她就直截了當的道:“皇上,這湯斌也太沒輕沒重了,胤禛才幾歲,怎能跟著他哥哥一起受罰?”

康熙抬頭看看她,道:“這么說,你覺得胤禛的書是太子給撕的?”

佟佳氏一愣,道:“臣妾沒這么說。”

康熙道:“他是小小年紀,不過你也要相信先生的判斷,不能因為是皇子就對先生指手畫腳。”

佟佳氏幾乎是要憋出眼淚來,道:“胤禛若跪出個三長兩短,湯斌能負責得起嗎?”

康熙道:“怎么哥哥能跪弟弟就不能跪?再說,你也太低估了孩子的承受力,年紀小怎么了,太祖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進山行獵風餐露宿,受的苦比這個不知道多多少,也沒見著出什么事。”

“咱們的阿哥們自小都是細心呵護著長大的,經不住那么懲罰啊皇上!”佟佳氏道。

“正是因此,這也成了個問題。”康熙道:“有時候就不能太優越,免得什么都以為是應該的,生來就有的。”

事實上康熙對孩子的管教并非嚴厲,也正是因為自小受到的管束太嚴苛,所以才對這幾個皇子寬嚴相濟,太子更是從小跟在他身邊,享盡了能給的所有寬容和照顧。

但是今日里,他愈加發現太子的性情露出些驕縱的苗頭。

佟佳氏到底是沒能說動康熙,孩子們已經去了奉先殿罰跪,她悄悄的去看,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歪歪扭扭的跪在那里,已經支撐不住的樣子,痛苦的揉揉腿,后面的小太監提醒,便又直直的跪立起身。

太子體格強健,而胤禛就顯得單薄了許多。

她想上前去給加一張蒲團,給送件衣裳,可是卻被守在一邊的梁九功制止了。

佟佳氏萬分沮喪,皇上派了梁九功親自來看守著,自是沒得后門兒可尋,只能狠狠心,出了奉先殿。

本打算直接回去景仁宮,到了半道上,決定轉去永壽宮。

佟佳氏頭一回拜訪,景瑜還是多少有些意外的,不過也已經猜到定然是因為皇子的事情。果不其然,聊了沒有兩句之后,佟佳氏就揩揩眼角透漏想讓她去求求皇上的意思。

景瑜沒想到,佟佳氏一般都是高高在上的威儀,私下里也會有軟弱的時候。她見佟佳氏因為胤禛而心疼,心下根本就不擔心孩子們罰跪的事,反而既驚喜又通透。

皇貴妃娘娘如今放下了對她的芥蒂,對胤禛也更為上心,如今竟然絲毫不輸于一個親生額娘,那種著急和擔憂自發自于心的。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呢?

“娘娘不要擔心。”景瑜道:“皇上為什么讓梁九功前去看守呢?他們會有分寸的。你想想看,你我是孩子們的額娘,皇上也是他們的阿瑪啊,他會和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們有事。而先生的教誨是中肯的,若是這次免了罰,格外開恩,先生的威嚴何在?”

“我大清鴻儒遍天下,就不信請不到一百個比湯斌還強的先生。”佟佳氏道。

景瑜微微搖頭,道:“娘娘疼惜孩子的心情可以理解,說的這些話也不無道理,但這不是多少先生的問題,而是這次若是枉顧先生的責罰,給皇子額外開恩,以后皇子們會找到成千上百個師傅,但是再也不會找到如湯斌這般,能夠遵循本心,對圣人學術的崇敬而律己教人的好先生了。你希望他們以后的師傅都是怯生生看著皇家臉色教書的人嗎?”

佟佳氏想了陣子,笑笑道:“我這真是著急過頭了,虧得來你這里說說話,不然今日會去定是覺也睡不著了。”

說了會子,心里也坦然許多,佟佳氏便就告辭離了永壽宮而去。

景瑜想想剛才皇貴妃娘娘說的那些話,還有今日她去找康熙求請的作為,想來自己和她有一點最為不同,她對康熙有一種無條件無來由的相信,而佟佳氏目前為止,顯然是沒有的。

她其實慢慢的開始感慨康熙其實也挺不容易的,怪不得人常說皇上活著活著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多少人面上山呼般的大喊著什么皇上英明,皇上說得對這樣的恭維話,其實打從內心里面相信、贊同的人,是極少的。更多的只是不得不,和畏懼罷了。

話說胤禛小小年紀這么一跪,不僅是疼在她和佟佳氏的心里,更是該疼在康熙心里吧,畢竟大人們心知肚明,這書到底誰撕的。而胤礽也一定會對他這個弟弟生出幾分落難同盟之感,就算不能好的穿一條褲子,起碼也不會那么敵對了。這對胤禛往后與太子的相處,還有日后爭取皇位只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