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歡或者討厭一個人,就算再怎么掩飾,時間長了總會露出馬腳。就如康熙對景瑜的喜歡,低調不張揚,甚至有些遮遮掩掩,還是被嗅覺靈敏的人瞧出端倪。
宜嬪是格外敏感的一個,蕙嬪也不在話下。
宮里的這些女人們,共同侍奉著唯一的對象,要想有堅固的姐妹情誼,似乎難比登天。隨便一件事情就很可能讓原本的同盟關系重新洗牌,建立新的敵對團體。
先前因為郭貴人的事兒,宜嬪對景瑜生的幾分好感,全被這段時間的獨寵消貸一空。剩下的全是嫉妒和不服氣——一個區區奴婢出身的貴人,如今一躍與她齊平,還想瓜分皇上的恩寵。
她風風火火來了永和宮,兩和慧嬪寒暄了沒有幾句,就聊起如今正得圣寵的德嬪。
“從前只是個廚娘,竟還有閑心學彈西洋琴,看樣子從做奴婢那時候起就不安分了。”宜嬪撇撇嘴,道。
“呵,”蕙嬪道:“上回妹妹一個勁兒的替她說話,本宮還只當妹妹與她關系怎么好呢,現在又來說這些?”蕙嬪故意說話嗆了宜嬪一臉。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那次她幫了嬪妾的妹妹,本對她有些好感的,誰知竟是這樣的狐媚,實在叫人喜歡不上來。”宜嬪撫了撫鬢角,道。
“明薇對她還心懷感激呢,你來我這兒,她可知道?”蕙嬪道。
“她來宮里才幾日?又是個心思稚嫩的,關鍵時候還不得上陣親姐妹,她無非就是對那烏雅氏有了點好印象,真到了事上,還能出賣我這個親姐姐不成?”宜嬪早忘了先前是她點撥明薇,告訴她放心,景瑜不會將她暗中對佟大人有意的事情說出去。
而現在,就因為康熙,即便她心里知道景瑜的為人,也對她絲毫生不起友善之情,反而莫名討厭。
蕙嬪哼笑一聲,道:“那就最好。”這才叫人上了茶,嘆道:“其實最初皇貴妃將她軟禁冷宮那會子,本宮就看出皇上對她格外看重。”她凝眉道:“要說皇上原先封她‘德’這個稱號,又將她放在長春宮叫榮嬪照應,只是心內對她的德行贊譽而已。而近段時候的表現,似是真的對她上心了。”
“姐姐說的是,上回皇貴妃將她關在冷宮已經將近五日沒送吃喝用度,什么樣的人也見閻王去了,誰知道她竟安然無恙,不是皇上叫人暗中照顧是什么?畢竟最后也是皇上把她放出來的。”宜嬪說著,不想面對這個現實,但又的確真真切切。那種感覺,真的不要提多么失落刺痛。
畢竟這幾年來,后宮最受寵的人,她敢自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如今,卻有人在她之上。
“一出來就迫不及待的說要給她提封,現在不僅給她家人抬了旗,封了嬪位,還常常不翻牌子就去了她宮里,昨日有人來報說皇上帶她去角樓觀星,兩人親密無間,甚是黏膩。”蕙嬪故意這么說激宜嬪。
宜嬪還真的不知道皇上昨兒帶她去角樓看流星,回想盛寵之時,皇上從未對她做過如此用心之事,想想就渾身發冷。
“娘娘懲治槿貴人倒是有法子,與安嬪娘娘斗也不打怵,怎么到了烏雅氏這里就這樣沒得法子?先前她可是當庭指正‘黑子’不是安嬪做的,直指娘娘您害的春曉死不瞑目,難道就這樣算了?”
蕙嬪當然不會就這么跟她算了,但眼下業知道宜嬪這么說是想反激她動手。
找上門來的是她,自己當然不會接這個茬,便端起茶杯不做聲。
宜嬪這才道:“娘娘協理六宮凡事不好親自出手,”左右兩人先前不是沒有聯手過,如今誰先說誰后說又有什么要緊?退一萬步講,誰手里沒握著對方的把柄?
早先就做過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跟誰裝矜持呢?
“依我看,太后才過了整壽,祭堂子那日她若缺席,太后會怎么想?向來最重視孝道的皇上又會怎么想?”宜嬪接著道。
蕙嬪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推脫道:“現在可是非同以往,先前皇貴妃要懲辦她都被皇上插手搭救,本宮可不敢冒這個險。”
宜嬪道:“姐姐怕什么,又不是直接給她囚禁,”她道:“做的讓人說不出還不容易?”
見著蕙嬪狐疑,忙接著道:“妹妹若能人完成,又何必勞煩姐姐?”她其實算的一筆明白賬,若她自己辦,到時候東窗事發說不定要被重罰,而若和蕙嬪聯手,以她次次都能化險為夷的本事,就多了好幾重安全保障。
她壓低了聲音,在蕙嬪耳邊私語,說完她的一套計劃。
蕙嬪聽后,翻了翻眼珠子,想了想,倒是個不太冒險的好法子。
烏雅氏不是受寵么,給她來這么兩次,就不信皇上還能與她情比金堅。
景瑜現在已經身在嬪位,理當是除了去景仁宮請安,還要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再去壽康宮給太皇太后請安的。
不過孝莊時常免了大家前去,倒是只有初一十五的去一回便可。
而像是明日‘祭堂子’這樣滿族比較重要的祭禮之日,妃嬪若非極為特殊,當提前說明之外,一定是要到場的。
到了那日,景瑜未能免外,早早的收拾齊整,吃了點早膳,便就帶上月瑤和鈴蘭出了宮門,先往景仁宮去。
經過東西長街一處舊宮苑拐角處的時候忽然沖出一個宮女,手中端著滿滿一木盆什么奇怪的液體,一下子灑到了景瑜身上。腥臭味兒撲鼻而來,手上身上全被暗紅色稍微有點濃稠的液體沾染,臟了一身。
可把月瑤和鈴蘭驚壞了,月瑤驚呼道:“大膽,走路不好好看著點兒嗎?沖撞了娘娘,耽擱了請安你可擔負得起?”說罷便就叫進寶將她帶下去。
“娘娘,現在怎么辦?請安快來不及了!”月瑤急急地道。
景瑜來不及回話,轉身往回走,道:“只能回去換,這樣子去皇后、太后面前,不僅要被罰無禮還會貽笑大方的。”
等到回去換了衣裳,匆匆忙忙趕往景仁宮,才知道皇貴妃娘娘已經帶著眾人去了慈寧宮。又去慈寧宮,門口竟被蕙嬪的人擋住了,道:“娘娘吩咐了,今日祭堂子,嚴加防守慈寧宮,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進去。”
康熙已經帶著眾大臣皇子親信們出宮祭拜,宮中給太后請了安之后,到了吉時,后宮妃嬪們便會去奉先殿和坤寧宮再行祭拜。
而現在景瑜是進不去了。
她在外邊急的額頭冒汗,內里博爾濟吉特氏也看出少了人,便問。
蕙嬪搶著道:“回太后,沒來的是德嬪烏雅氏。”
“有沒有說為何沒來啊?”太后問道。
“回太后......”蕙嬪故意支支吾吾的道:“這個......兒臣還不知道呢。”
“烏雅氏先前得瘋病那幾年,早上都不用請安的,現在乍一恢復不適應?”禧嬪說著,引起幾人掩唇嗤笑。
宜嬪適時的道:“聽說德嬪一首西洋曲子迷惑的皇上甚為著迷,昨日還和皇上一同去了角樓觀星。皇上先前睡的十分守時,昨日卻是回去很晚,批折子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歇下呢。”
這話句句戳中太后的軟肋,她最擔心康熙專寵,此外又有哪個做長輩的愿意后輩不顧身體熬夜辦公呢?這個烏雅氏也太不懂事了,勾搭皇上觀星,也不看皇上忙完沒有。如今又不說一聲就不來請晨安,也太恃寵而驕了點。
請記住本書域名:。4小說網手機版閱讀網址:.4小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