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齊齊朝向門口那邊望去,竟是珍貴人,一進來就往大堂跪了,道:“一切都是因奴婢對劉太醫的感激之情所起,最初時候劉太醫藥箱里面的帕子也是奴婢親手放進去的,與姐姐無關。”說著,已經紅了眼睛,望向景瑜,道:“今日來承認實情,是為的不想再讓姐姐因為我而屢次蒙受不白之冤,只是,對不住姐姐救護心切的心意了。”說著,兩行熱淚已經朔然滾落。
木槿靜靜守在蕙嬪后面,冷眼看著,豎耳聽著,感慨一樣在膳房做事,真是此姐妹非彼姐妹,景瑜對榛兒這樣真心實意,敢為她蒙受與人私相授受的冤情,也斷然不愿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帶她回永壽宮。
蕙嬪和佟佳氏原本志在必得,暗中立誓一定要趁這次機會將這個眼中釘除去,萬萬沒想到竟有人來頂罪。雖然這個頂罪的人,很可能說的是實情,然而根本不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誰不知道你與德嬪情同姐妹?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可要想好再說。”蕙嬪面色陰沉,道。
榛兒并未改口,一言不發的跪立,她知道,既然已經站出來說出來,她們就不能將她的供詞視若無睹。
佟佳氏顯然失了耐性,強壓心頭怒火,道:“既然珍貴人如此坦誠那便說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榛兒不敢直說對劉揚的傾慕之情,只說為感謝他救命之恩,所以將以前繡的帕子送了條給他,且再三說明劉太醫是不知道的,是她悄悄放在他的藥箱里。
然而這種話任誰也不可能信。
莫說帕子繡的用心,上面暗喻的詩句,種種直指她暗含兒女私情一點也不為過。
“你莫要再為自己巧言辨色,作為皇上的妃子,與人私相授受已經是大逆之罪,在解釋什么也是徒勞。”佟佳氏說著,吩咐慎刑司的人將她關進大牢等候發落。
榛兒這才感到害怕,那是一種傾天而降的巨大恐懼,她甚至能感到從現在開始,死亡離她近了,于是開始拼命掙扎,但是無濟于事,被人往外生拖硬拽,就像是拖拽一只鷙鳥一樣簡單。
經過景瑜和劉揚的時候,她緊緊牽住景瑜的手,朝向她一字一句的道:“照顧我額娘!一定要照顧我額娘!”而后被人一瞬將手打下,往門口拖去。就在出門去的那瞬間,她還能望向劉揚的眼中,那種說不清楚的眼神——好像更多的是憐惜,又有些許同情、不忍、惋惜......或許也有替她怨恨的意思吧?但她再也沒有機會問他,一切可能就此結束了。
景瑜忙跪下向著佟佳氏磕頭,道:“珍貴人確實因為患病無助,后得到劉太醫的醫治挽回性命而感恩在心,還望娘娘給她一個機會!”
佟佳氏抽抽鼻子,甩了帕子揩揩鼻子,道:“本宮會查清楚,不過一切還得是靠事實說話,你也不要擔憂記掛。”說著轉了話茬,道:“現在珍貴人出來承認實情,德嬪你就洗脫了嫌疑,也該高興才是。”又輕咳一聲,道:“本宮有時候并不想跟你們拉下臉來說話,但近日就不得不直說一回,你們整日的在后宮姐姐妹妹的,可不要本末倒置了。把用來認姐妹交際的功夫都收一收,多拿些精神來想想怎么侍奉皇上,這才是正道。有時候不該管的,就別管。”
說完,便就說自己累了,叫她們都會去,該閉門思過的好好思過,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這閉門思過是說給誰聽,景瑜聽得出來,在場的宮人都聽得出來,也聽的清楚,景瑜知道佟佳氏是明擺著告誡她安分點,沒有引火燒身就回去敬天拜地去吧,別再妄想還能救榛兒。
佟佳氏和蕙嬪現在就像是通好氣兒一起聯手對付她一樣,就算這次百費周章沒有把她怎么樣,至少能削減她們認為她身邊的親近的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這晚,景瑜躺在床上徹夜難眠,她已經派了進寶到那邊去打聽榛兒在獄中的情況,可是次次來人都是報說由于蕙嬪特別下令,所以被例外關起來,格外嚴加看管,沒有人能夠接近探聽到任何境況,更不用說走走后門照顧一二,甚至是救人出來,更是難如登天。
錯了,錯了,景瑜翻來覆去,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自己做錯了。她不該如此盲目自信,還以為琳瑯就算再怎么與蕙嬪關系曖昧,也不會拿她和榛兒動真格。
她越想越難安,一個轱轆起身披上件衣裳就往側殿去。到了衛氏的門口,剛要伸手敲門,就被山茶制止了。
山茶牢牢的抓住她揚在半空的手臂,語氣堅定,沒帶有意思熱度,冷言冷語的道:“貴人早已經歇下了,娘娘若是想要探望貴人,可以等明日再來敘話,攪擾了貴人歇息,恐怕皇上也不會答應。”
景瑜被這話噎的梗在心口窩上,一口氣兒吐出來心肌梗塞般難受得緊。
貼身的丫鬟往往都是無話不說,某種程度上講,丫鬟對某個主子的眼神兒態度,都代表著自家主子的態度。
好啊衛琳瑯,很好特別好,若沒有你衛琳瑯的意會,她也斷然不敢對她如此態度。
景瑜對著山茶微微一笑,“松開。”她道。
山茶眼見景瑜明明臉上是笑著的,但眼睛里面仿佛能放射出尖利無比的匕首一樣,刺的人不寒而栗。
她不自覺的將手松了松而后收回,這才顯現失措的拘禮,道:“奴婢也是為的娘娘著想,還望不要怪罪。”
衛氏聽見聲響,本想悶聲睡下,畢竟同住一宮,怕是叫她憋著一肚子火氣過一晚上會令她更加記恨,于是匆忙穿上件衣服蹬上鞋子出來。
隨著門吱呀一聲打開,景瑜的心也隨之有了幾絲敞亮,當頭便道:“你去皇貴妃娘娘那里告我的狀?”說完,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盯得她目光閃爍。
“是。”琳瑯道:“姐姐你打我吧!”說著,一把搶過景瑜的手對著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好似不是在往自己臉上打似的,手落登時現出五個紫紅紫紅的手印子,火辣辣的疼。
“小主!”山茶驚呼,連忙叫人去打冷水,拿手巾來。
景瑜實際上也是被她這突然的行為搞得吃了一驚,瞬即靜下心想了想,臉色微變。
之后,回復剛才的驚異,問道:“你為何這樣做?”
沒想到琳瑯又跪下,任誰拉扯生生勸也不起身,硬著頭皮,道:“想必不用姐姐說,妹妹也應該猜得出來是誰讓我這么做的,姐姐的無奈實在無從說起……從前還敢反抗,而如今,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為保護自己的孩子,能將自己性命拋諸在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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