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膳面條比平日的稀薄些，幾乎只見得到菜葉子。

“主兒，從前庫里剩下的東西快用完了。”月瑤道：“進寶在膳房有幾個要好的，說今日去走走關系，弄些米面來。”

景瑜轉身進屋取了些點心出來，道：“這是那日請安回來之后遇見榮嬪娘娘給的，先拿去墊墊肚子吧。”

月瑤推拒，道：“主子您吃吧。”

“我還能餓著不成？”她推還給月瑤道：“放心，先顧好眼下，咱們都不會餓著的。”

月瑤這才接過點心，侍奉她過來餐桌前，道：“主兒趕緊趁熱吃吧，別涼了。”

景瑜挑動碗中的幾根青菜面，說不出的滋味兒。

剛才用先前攢下的些錢去百貨商場買了中式點心，還能找‘榮嬪送的’這樣的托辭。先前的米面等食物，借口先前安嬪剩下的，再往后得找什么借口呢？

僅靠空間里的吃食也不是辦法。何況，空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現在也還蒙在鼓里。

“主兒，再過幾日就是您的生辰了。”月瑤道：“這是您晉封為嬪位之后的第一個生辰，恰巧逢在被勒令思過的時候，又剛剛得罪了蕙嬪，怕是來的人不多。”

月瑤之所以這么說，是為了先給景瑜打打預防讓她有點心理準備，不要到時候太過失望。

能夠預見來人不多，是因為除了現在正如落難的鴨子，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便是蕙嬪早已放出話去，若是有人和永壽宮交好往來，便是和她過不去。

放眼宮里除了佟佳氏，還有誰的勢力在蕙嬪之上？即便膝下有四皇子也聊勝于無，在很多事上，大家也都看得出皇貴妃對她態度不甚友好，自然不會有人為了她這個奴籍出身的去冒險。

然而這又有什么呢，景瑜倒是對此不太在意。

因為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能看清楚，越是能分辨人心。

很多旁觀者看不清楚，但她自己來說卻是一點也不糊涂，康熙對她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她常沒事兒的時候也會琢磨，為什么這次被罰康熙會不動聲色，難道他說的那些話就是假話，都是騙她的？

衡量來衡量去，這都不可能——因為一個一國之君那真是閑得淡疼才會編造瞎話去哄騙一個小貴人。

再者，她又要想一想，這次私自處死山茶和小柳子，康熙不可能不知道，那他又為什么依舊不動聲色呢？

蕙嬪殺了榛兒，他睜只眼閉只眼是因為納蘭明珠的關系吧，不只這回事，在很多事情上，也都是庇護蕙嬪的，所以才會將她寵成了這幅德行。

然而對于她來說，又不向蕙嬪一般，沒什么堅硬的后臺，除了康熙心下本身就是有心庇護，沒有第二種可能。

不過，最近落魄到差點過上揭不開鍋的日子，康熙也并未伸手幫忙，又難免使她云里霧里。

“主兒，您怎么吃這么點兒”月瑤憂心的道。

“沒事，今天沒什么胃口，你們拿下去吧，我是挑出來吃的，剩下那些可以熱一熱，沒吃的吃些。”她說著，往里面走去。

主兒今天有點奇怪，月瑤只以為她是又想起榛兒來了，前次主兒的生辰，珍貴人還叫上她吃桂花酒來的。便不打擾，招呼人將餐食撤了，忙著灑掃，溫晚上梳洗要用的水。

景瑜擺弄著手中的龍鳳呈祥玉佩，碧色的瓔珞如流水般垂順柔軟，可是不管如何，尚還不能憑借一件兩件事去斷定康熙對她的態度。

一切，還得是要用眼用心去慢慢發現才行。

這晚，都歇下了，景瑜漫步在商場內，發現這天商場收拾的比平日更加整潔，每個柜員穿戴也十分統一，而且整裝待發的樣子。她前世就是做柜員的，所以對于這種細微的變化也是很快就能敏感的捕捉，應該是會有什么迎檢活動。

找來以為化妝品專柜的一問，才知道今日老板要來視察。

老板？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她去了辦公樓層找到萬總管，萬總管因為要迎接老板的到來而忙著協調整個商場的運作，暫時還來不及招待她，于是讓秘書先請她在辦公室等候一會。

過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的樣子，忙兮兮的進來，接過來秘書倒的水，喝了兩口，坐在景瑜對面的沙發上，道“非常抱歉景小姐，讓您久等了，因為今天確實是太忙了，領導一年半載不一定來這么一次，我們好幾天之前就已經再進行一些準備了，今日更是全副準備。”

景瑜道：“沒關系，沒有打擾到您就好。”

“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他看了看腕表，道：“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這邊，有什么事兒您說便是。”

景瑜道：“其實我也沒什么事，就是看見你們這邊老板要來，挺好奇的，不知道您的這位老板，是你們百貨商場分部的老板，還是系統什么的老板，這個我還有點不明白。”

萬總管眼角閃現笑意，知道她要問什么，心中暗想這丫頭也是不簡單，一定要問出個一二，一定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這在他接觸過客戶里是極少見的。

先前接觸的顧客，在得知有個可以免費取用的商場時一般多少都會表現的有點乍富不適應，尤其剛剛得知收費可以拿現世的物品當做古董交換，恨不得將吃飯的盤子也拿出來驗一驗值多少錢。

更少見的是，雖然她明明很想知道卻也并不著急，這次該是撞見老板要來，想趁此機會對商場有些更深層次的了解。

這也很能理解，若換做他也會如她一樣的顧慮。

他皺著眉頭，道：“咱們合作也不是一回兩回，從打疫苗到后來提供您風險中急需品，用你所在時代的舊物換取現代的金錢，相信咱們之間應該會有一些信任的，怎么難道景小姐直到現在還存有疑慮嗎？”

萬總管這語氣很溫和，但帶著濃重的不卑不亢，甚至有點沒好氣兒的意思，好像在問她，你次次通過商場解決問題，我們沒有趁人之危抬價格，沒有做什么欺盜行為，也沒有售賣假貨，更是正常價格買賣物品，怎么反而不落好呢？

景瑜覺得萬總管說得對，但又總覺得哪里不是那么回事兒。

她當然不能直接跟他懟起來，只能和顏悅色的道：“實話說我也不是對你們有什么意見，只是您想想，換做是您，腦海中無緣無故出現一個這么樣的商場，想拿什么拿什么都是自己的，后來又在完全沒有先知的情況下改為收費，而后又有兌換的業務，我想知道東西兌換之后的去向，你們這個生意究竟來源何處，又是怎么一回事，這也是人之常情。”

萬總管有點被她說服了，道：“我還是不能告訴你，不過......”他松了口，道：“你若真的想問清楚，倒可以試著問問我們老板。”他想了想，又接著道：“老板人品不錯，雖然很少與顧客說話，但凡事總有個例外，若你能夠成為那個例外，或許能解心中疑問。”

“好。”景瑜道：“那就請萬總管您今日見了你們老板，幫忙轉達一下我想要見一面的意愿。”

“我可以轉達，但見或不見就看他了。”萬總管道：“他明天還有幾家商場和醫療機構要視察。”

“您與他熟悉嗎？”景瑜問道。

萬總管頗有點意外卻帶著幾分欣賞的眼光看她，道：“你怎么想著問這個？”

“我在想，若是您與他熟悉些，幫我好好說說，可能我見到他的幾率就能大些。”畢竟萬總管在很多商場機密方面三緘其口，可見對這個企業十分忠誠，既如此敬業和忠誠，可能是個很受重視的管理者呢？

景瑜猜的不但沒錯，更不知道萬總管是億達企業管理者里面元老之一，之所以管理著一家不上不下的商場，是因為前兩年生了病，相當于來休養中工作罷了。

“好吧，我可以試著幫幫你。不過你要提前想好，將想問的話盡量少的時間言簡意賅的說明白，他可沒那么多時間。”他道。

“那就多謝了！”景瑜高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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