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人矣

70.不用解釋

“我休息好了,開車吧,不過一個形式而已,早結束早解脫。”

顧簡說完看向了窗外,不想再理江時易。

江時易看到她氣鼓鼓的側臉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但他并不知道該如何挽回,看著那打開的水,包開的糖,一氣之下,全灌進了自己肚子里,然后才踩了油門。

江時易載著顧簡飛速前進后,被堵在后邊的江時喚就知道他第一階段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

雖然他很想知道江時易是怎么知道了他的企圖,又去哪兒找了這么多厲害的人來對付他,但顯然他找的這些人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再繼續碰撞下去,恐怕最后也是他這邊一敗涂地。

而他也要盡快去到教堂才行,于是他讓他這邊的人該撤的撤,該變老實的變老實。

江時易那波人倒也識趣,他這邊的人一變規矩,他們也便沒再出擊。

當兩排喜車都傷勢慘重地趕到教堂的時候,早就在那里等待的親人們無不目瞪口呆,驚嘆連連。

大喜的日子出現這種狀況,準備好的祝詞到了嘴邊也拐了彎。

還好是,車上下來的人們沒有人受傷,只是有些人跟顧簡一樣有輕微暈車,厲害的,在車里的時候就已經開吐。

不在車上的人無不好奇發生了什么,但沒有人有時間去過多慰問那些,因為婚禮馬上就要開始,好奇的也只能私下討論。

看過了顧簡穿淡綠色裙子的驚艷,今日再看顧簡穿著白色婚紗時,江時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是被她的身影牽引。

而那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得到顧簡的決心。

站在他對面,遠遠朝他走來的楚慈跟他一樣,目光也放在別人家的新郎身上。

出獄后,她有聯系過江時易,想知道他為何會放棄她,她明明都告訴他了她是車晨曉,為什么他還能拋下她?

是她哪里出了漏洞?還是她進監獄的事讓他無法接受?

但到今天這一刻,她才見到了江時易的人,那幾天江時易就跟人間蒸發了般,讓她無處可尋。

她就算不是他的新娘,好歹也跟他在同一個教堂,江時易的目光卻不舍得停放在她身上一秒,始終都直直地盯著顧簡,像是深愛著顧簡一樣。

楚慈的心啊,是又心痛又嫉妒。

可是江時易就夠讓她心如刀割了,這時還有人趁機在她傷口上瘋狂撒鹽。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風頭會被顧簡全全壓住,從入口就開始跟顧簡平行而走的這一路,她聽到了太多的閑言碎語。

諸如……

沒想到顧家姑娘這么漂亮啊,看那雙大眼,將來的孩子眼睛肯定也不小。

楚家二姑娘這頭發真是假的嗎?聽說給人在食物里下藥,被人報復把她頭發都剪了,還剃成了光頭。

是啊,她以前的頭發哪有這么黃,今天的發型也弄得有點顯老,跟顧家姑娘同歲,這一對比,她至少不得老了五歲。

唉,你說,外邊那些車,會不會又是她指使人干的?不都在傳她喜歡江家那老大嗎?為了得到他,當初又是獻吻,又是制造人家悔婚的輿論,結果人家還是要娶顧家小姐,她心里有怨氣,才想今天又鬧出點事來。不過看來是沒成功,不然啊,咱們今天可能就看不到現在這一幕了。

看她,好像一直也是在看江家的老大。

你沒發現,江家那老二也沒看她,而是看得顧家姑娘嗎?我猜啊,沒準一會兒還有好戲看呢。

這一路,各種對她的猜疑,諷刺,讓她三番五次地想拎出那些人來,給她們幾巴掌,看她們以后還敢不敢亂說。

然而挽著她胳膊的父親,都一臉鎮定,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她就是氣到發瘋,也只能強忍下來。

那些人既然能坐到這里,都多少跟她家沾點親,亦或者是父親商場上的朋友,她不可能一一找那些人報仇,于是把所有怨氣都轉嫁到了顧簡身上。

她看著走得慢悠悠的顧簡,無比享受著大家對她的贊美,縱使知道顧簡因為崴了腳才走的慢,但那也成為了她怨恨她的一個理由。

她甚至有想去絆顧簡一腳的沖動,奈何中間隔著顧簡的養父,她不好施展。

眼看著離江時易他們越來越近,顧簡就快要被交付到江時易手里,楚慈內心的不甘滋長地也越來越厲害。

她完全可以不顧理智,不顧道德,不顧所有人的看法,比顧簡快一步的走到江時易身邊去,任人唾罵,白眼,就是不撒開江時易的手,父親卻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死死挽著她的胳膊,橫眉冷眼地看著她,讓她老實點。

到最后她還是站到了江時喚身邊,眼睜睜地看著江時易和顧簡互說誓詞,互戴戒指,甚至還有人們起哄想看的親吻。

她跟江時喚早已草草了事,江時易那邊在人們的起哄下還沒開始。

瞬間她和江時喚連配角都不如。

江時易在知道婚禮是在神圣的教堂舉行時,還暗自慶幸過,覺得不會出現這種讓人尷尬的環節,可是此時的聲勢浩大,已讓他們無法忽略和逃避。

他看了看顧簡也是一樣的局促不安。

糾結,掙扎,江時易踟躕了好一會兒,最后在江時喚一副看好戲的目光下,他走近了顧簡并捧起了她的臉。

“抱歉了。”

他說得小聲,話音未落盡,將顧簡的身子一轉,自己的背朝向眾人,低下頭朝顧簡的唇靠近。

顧簡誠然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江時易真的要吻她,結果落到她唇上的是他的大拇指。

即便隔著他的大拇指,顧簡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極速暴漲,因為江時易那近在咫尺的臉,因為他沒有閉上的深邃眼睛。

然而江時易這樣做做樣子并不能滿足眾人,他還沒放開她時,就聽到有人喊:“看不到,看不到。”

但這似乎已是江時易最大的極限,無論那些人怎么喊,他也沒有轉過身,也沒有抽出大拇指,真的吻她。

放開她后,直接摟過她的肩膀對眾人說:“我家這位有點害羞,你們就放過她吧。”

顧簡絕對配合,低著頭,裝作不好意思的模樣。

其實她也確實害羞了,她無法想象被這么多陌生人盯著接吻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本來所有心思都在那些人身上,耳朵里卻突然傳來旁邊楚慈不懷好意的笑聲。

顧簡看向楚慈,楚慈正一臉洋洋得意地等著她看向她。

顧簡不解,從進教堂就沒笑過楚慈,怎么突然間笑成如此。

兩人雙眸對上時,楚慈朝她走了過來,湊近她耳邊說:“你們是假結婚吧,他連吻都不愿意吻你,中間還要隔根手指,真是可悲。”

原來楚慈識出了江時易的暗操作。

可她還沒有半句反駁,她的身子突然被江時易一拽,她還沒弄清怎么回事,江時易的唇這次真的落了下來。

江時易這是聽到了楚慈剛剛跟她說得話?不想在楚慈面前露餡?所以來真的了?還是禁不住眾人的起哄?

顧簡沒幾秒的思考,便在江時易的吻中,大腦極速空白。

她不知道身后的楚慈有多憤怒,不知道眾人們的吶喊有多興奮,整個心都被江時易那個吻打亂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時易吻了她多久,只記得江時易離開她的唇時,她呼吸急促,喘息了好久才緩過來。

后面的流程她也一臉木態,不知道自己怎么參與下來的。

有些清醒過來,是在開宴之前,北野長清陪她去換掉婚紗的時候。

北野長清好奇地問:“怎么回事?他對你來真的了?那個吻,我的天,我看著都心跳加速。”

“怎么會,要是來真的,第一次他就不會假吻了。”

“假吻?”

“恩,才開始背對著你們那個吻是假的,后來她應該是聽到楚慈的話,說我們是假結婚,他才…他才那么做的吧。”

“那簡單做做樣子不就好了,你知道你們吻了多長時間,足足……”

“停,別說了。”

“都吻過了,你還害羞。”

“呀,我只是……”

此時多虧敲門聲救了顧簡,不然她真不知該怎么解釋。

可是北野長清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就是江時易,顧簡又瞬間緊張。

“她換好衣服了嗎?”

“好了好了,你們有事談?”

“恩,方便的話……”

“方便方便,你進去吧。”

顧簡輕微地聽到他們簡單的對話,再進來的就換成了江時易,而北野長清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時易過來,本是想跟她解釋解釋那個吻,此刻看到她換了一襲紅色長裙冷艷地站在她眼前時,他驀地頓住腳步,被她的美震懾住。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又走向她說道:“那個,那個吻,沒經過你同意……”

“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釋。”

顧簡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不然這尷尬又別扭的情緒就別想消失了。

江時易似乎很意外她會這么說,又或者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懂,一副思考的模樣看著她。

顧簡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只好說:“不就是因為你聽到了楚慈……”

結果江時易突然走近她,不等她的話說完,就打斷她說道:“我過來是想說,以后吻你可不可以像今天一樣,不再必須經過你的同意,我想吻你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吻你。”

什么?

顧簡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江時易那是說得什么話?他是瘋了吧,竟然……竟然……

江時易斜眼看到門外的人影走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氣,臉也迅速補上紅妝。

方才說那些話,他也是掐著自己的手指頭才說出來的。

連他自己都被嚇一跳,更別提顧簡了。

“那個,剛剛外面有人,所以我才會那樣說,你不要當真。要是準備好了,就是宴會廳吧,大家估計都在等著我們了。”

他說得簡單,心里的漣漪都起來了,豈是他扔下句假的,就能立刻恢復平靜的。

顧簡真氣自己,現在這么容易因為他而情緒波動。

宴席上,主要也就是敬敬酒,江時易和她本該喝一點,但江時易或許是怕回去的時候也出事,并沒敢喝,而是跟她一樣喝的白水。

楚慈就不一樣了,正好借酒消愁,猛灌了自己一通。

一個新娘,你永遠都是焦點,有兩個就會分出個高低,而楚慈又一次輸了。

眾人都在夸,顧簡那一身紅裙又典雅又高貴,而她為了顯露自己的身材,穿得較為妖艷,卻沒抵得過顧簡的保守。她怎能不恨。

江時喚勸她稍安勿躁,他后邊還有計劃,可她已經有些醉了,她等不及。

在賓客們陸陸續續都離開后,她的酒勁兒上來的越來越厲害,她端著一杯紅酒晃晃悠悠地走到也要離開的顧簡前面,把酒遞給顧簡說:“喝。”

顧簡一看她就是醉了,沒理她。

楚慈又抓住她的胳膊,叫嚷道:“喝啊,你裝什么清純啊,難道你不是靠喝醉的方法得到了我易哥哥。不然我易哥哥怎么會突然改變主意娶了你?”

楚慈越說越激動,揚起那杯紅酒就朝顧簡潑了過去,江時易及時趕到,替顧簡擋了下來。

楚慈不僅沒感受到危險,還欲想抱住江時易,嘴里哭喊著:“易哥哥,易哥哥,你不要走。”

江時易未想到婚禮好不容易結束了,楚慈又冒出來。醉酒的女人不好惹,所以他拉起顧簡的手,跟不遠處他的兄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解決楚慈。

而這時江時喚也會找縫隙地過來攔截,手里同樣拿著一杯紅酒。

“這么著急走做什么,我們倆兄弟還沒好好喝一杯呢,怎么也要喝一杯再走吧。況且你今天就搬到老宅去住了,以后見一面都不容易。”

江時易看著江時喚遞給他的酒杯,他能察覺到這不是一杯簡單的酒。可他還是接過來搖晃了搖晃說:“我們之間就不必假惺惺了吧,有這時間還不如去看看你老婆。”

結果這時突然有人從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悲切地說道:“我不用他看我,我要你啊九哥,九哥,你真的不要曉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