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人矣

95.慢慢來吧

這是真有人來過?

顧簡小心地從上勾住那個圓形的槽打開抽屜,抽屜是空的,但好像曾經有過東西,抽屜最邊上也有輕微的灰塵,主體位置很干凈,有一個明顯的不規則的輪廓,比別的地方都要鮮亮一些。

顧簡瞬間認真起來,開始仔細的查看其他位置。

往上兩個抽屜里,一個放著護膝護腕和膏藥,另外一個放著幾個耳機和一些充電器充電寶。

顧簡目前還不知這是否是有用的東西,但她知道顧凡跑步有帶護膝護腕的習慣。

看完書桌,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她打開了顧凡的衣櫥,大部分衣服她都見過,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然而當她想要關上衣櫥的門時,突然感覺身后好像走過來一個人,顧簡那時因為神經緊張,以為來過顧凡房間里的人又回來了。

她頓時屏住呼吸,緩緩轉身,結果映入瞳孔里的是江時易那張剛洗完頭發看起來嬌嫩欲滴的臉。

她這才心里一松,想起來江時易還沒走。

“你走路怎么也不出聲音啊?”

顧簡不由地抱怨一句,剛剛她真的有被嚇一跳。

江時易一臉委屈:“我很正常地走進來的啊,沒有跟做賊似的輕聲輕步,你剛剛是在想事情才沒注意到我吧。”

算了算了,顧簡不想與他爭論。尋著別處是不是還有可疑的地方。

江時易站在旁邊好奇地問她:“你在做什么?”

剛剛看到了兩眼衣櫥里的衣服,年輕男士的,他猜測這應該是顧凡的房間。

顧簡是在找什么東西嗎?一直東瞅瞅西看看,也不理他,他不禁又問:“需要幫忙嗎?”

溜了一圈,沒找到其他痕跡,顧簡走到書桌前蹲下身子,指著那兩個印子跟江時易說:“你看看這像不像剛弄上去的痕跡?”

江時易蹲到顧簡旁邊,細細看了兩眼,吱了一聲:“像。”

“看來真有人來過,沒準還拿走了什么。你還記得那個人的大概樣子嗎?”

江時易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沒什么明顯的特征,穿著黑衣服戴著黑帽子,我沒看到正臉,不過應該不是顧凡,那人個子不是很高。”

不是顧凡,會是誰呢?又拿走了什么?

成河把江時易的鞋送過來沒多久,最終在兩個男人的勸說下,顧簡還是被江時易送到了北野莊園。

今日的北野莊園好像很熱鬧,園內有很多陌生的身影,園外也一直在有徐徐而來的客人。

下車后,觀望了一會兒,江時易不由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徹底對外開放了?”

“恩,以前的顧簡是想替北野先生固守著這個莊園,不想任何人窺探,因為最初這個莊園是北野先生和北野先生的夫人親手建造的,這里的一花一草一樹,每一塊磚瓦,每一個石子,都是他們親手栽培挑揀的。更像他們的家一樣吧,所以不想商業化那么重。

但是那天長清說,美好的事物是需要被人看到的,不然那不叫美好而是荒蕪。我覺得好像也有道理,所以有猶豫。

后來提到你們公司來團建那次,除了楚慈弄出來的那個小插曲,其他各方面都還不錯,而且你們公司的人給了很多好的反饋,就想著要不再試試吧。

不過我沒想到今天一下子會來這么多人,有點擔心莊園的承受力。”

“慢慢來吧……”

無論怎么樣你身后都有我,話到嘴邊,江時易突然覺得又肉麻又曖昧,于是作罷。

顧簡進莊園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了看上次挽救的月季花,還不錯,猛一看都緩了過來,只有個別的還需要拯救拯救。

正蹲在花園里研究要用什么方法的時候,無意聽到有個膩膩的女生說:“阿深,你看那兒有那么多好看的月季花,我適合哪個顏色,粉色?還是紅色?”

顧簡抬頭一看,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欲要摘下一朵粉色的月季花,顧簡立馬跑過去阻止。

然而還沒開口,就看到站在女孩旁邊的男人竟然是她名義上的哥哥顧深。

她這才恍然大悟,女孩口中的阿深原來是顧深。

顧深的震驚程度一點也不亞于顧簡。但是在她倆對視的時候,女孩已經將一朵粉色和一朵紅色的月季花摘下,一一嘗試著別在耳后,問顧深:“怎么樣?哪個更好看?”

顧深笑著看向女孩敷衍地回了一句“都好看”,轉頭就問顧簡:“你怎么在這里?”

顧簡想問他同樣的話,不過她什么也沒來得及說,那女孩一臉敵意地看著她說道:“阿深,她是誰啊?對你糾纏不清的前女友?你那時候眼光怎么這么差,找了個這么人老珠黃的啊。”

這女孩的素養可真夠高啊,樣貌看著可愛,每句話都很惡毒,不過也難怪,物以類聚嘛,顧深給顧簡的印象也是如此。

顧深進一步看向顧簡時,臉上的笑變得玩味,語氣里更是充斥著滿滿的不屑。

“她這樣的我怎么會看得上,她給我當妹妹我都覺得丟人。”

顧簡與顧深滿共也沒見過幾次,顧深還真是一次比一次讓人厭惡。上次他把江時喚放進她家的事,顧簡念在好歹他也是她哥哥的份上,沒追究也沒聲張。可他倒好,心里不存半點愧疚,依舊如此耀武揚威。

顧簡怎么能忍受得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緊握著拳頭,隨時可能爆發。

顧深提到妹妹,那女孩似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來了一句:“啊,你就是前陣子那個被退婚的女人啊。”

女孩上下打量了顧簡一番,嘖嘖兩聲,又說:“就這樣,難怪被退婚。”

那嫌棄勁兒,比顧深還要厲害。

顧簡忍著不跟她爭辯那些,因為顧簡清楚的很,跟她那種人擺事實,她也只會固守著自己的想法,不予改變,所以面對愚鈍的人休要浪費口舌講道理。

顧簡沒教育她不要摘花,直接指著花園里的標志牌說:“姑娘應該上過學吧,上面那些字不認得?”

那女孩隨著顧簡的手指瞥了一眼,看到月季園里有個牌子上寫著:愛護花草人人有責,請勿隨意踐踏采摘。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一經發現有毀壞行為,輕者罰款200,重者司法處理。

“呦,就這么一朵破花就200?你們莊園都是靠這個訛人掙錢的?”

女孩瞬間扔掉手里的月季花,踩了兩腳說道:“姐不是沒錢,而是它不值。”

然后摟過顧深的胳膊就要走。

看到那女孩用腳碾花的時候,顧簡恨不得扇她兩個耳光,怎么可能讓她走。

顧簡擋過去,臉上黑云密布,眸光陰冷。

“姑娘就這么走了,是想讓我依法處理?”

“依法?呵,少嚇我,先不說法律上有沒有這個條例,你看看哪個警察有這閑工夫,為了一朵破月季花陪你折騰。再說,你是誰啊,是這莊園的人嗎,你就在這對我指手畫腳的?”

“我……”

顧簡剛要開口,顧深突然逼近她,聲色冷峻:“知道你最讓我厭惡的地方是哪兒嗎?自認清高,愛心泛濫,多管閑事。”

并狠狠推了顧簡一下。

顧深說話時眼睛里散發出來的憎惡,一看就不是初來乍到,而是積壓已久。

顧簡不由地一驚,越發好奇,顧簡曾經如何對待過他,讓他對她如此恨之入骨。

那還沒完,顧深推搡了她一下后,又一次出言不遜。

“不想我找你麻煩,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嫁給了江家還是這么缺錢嗎?兩支花400夠嗎?婉兒給她湊一千。”

“好嘞。”

女孩愉快地應著,轉身又要去摘幾朵花,這實在是讓顧簡忍無可忍了,她要去阻止,顧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聽我的話了,你……啊……”

顧深火沒發泄完,就因為被顧簡狠踹了兩腳尖叫了起來。

顧簡從顧深那里逃脫,接著想去阻攔那女孩,然而竟意外發現,那女孩正被江時易攥著胳膊。

當顧深緩過來一些,一邊咒罵著顧簡,一邊想打她一頓時,看見前方有江時易也驀地停了下來。

兩人都在想江時易何時過來的,那個被顧深喚做婉兒的姑娘卻一臉花癡的望著江時易,不僅沒去撥開江時易的手,反而自由的那只手捂住了江時易的手,殷切地問道:“你是誰啊?結婚了嗎?”

本來要發火的江時易,一瞬間被惡心到了,趕緊扒開那女孩的手,走到顧簡身邊說:“我是她老公。”

“她老公?你是江時易?”

女孩萬萬沒想到,江時易本人看起來這么年輕帥氣,比顧深那個大明星還要有味道。

江時易沒理她的八卦,直接嚇唬她:“你剛才的所作所為我已經錄了視頻,你是現在道歉交錢還是我發到網上,讓你家ceh的股票跌一跌。”

“你…你知道我?”

女孩先是恐慌了一剎那,后一想,突然笑了,湊到江時易身邊說道:“你在關注我?那你還舍得把人家放到網上去?”

女孩聲音粘粘,一臉嬌羞,手卻大膽地要去拽江時易的衣衫。

江時易這次抓住女孩的手腕,直接往外掰,女孩疼得立馬喊叫放手,眼里也冒出了眼淚。

江時易絲毫沒有卸去臉上兇惡的和威嚴,氣勢洶洶地恐嚇道:“手以后再那么欠,我不保證下次還會手下留情。”

女孩當時答應,說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江時易放開她的手后,她便說起了大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一定會讓我爸教訓你們的。”

她要叫著顧深走時,顧深因為有話要對江時易說,并沒走,她本也怨恨顧深剛剛對她不管不顧,于是沒等他先自己跑了。

顧深并不懼怕江時易,而是聽到江時易說拍了視頻,讓他有點在意,畢竟他是一個公眾人物,一點點的負面新聞都能被炒大到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他難得謙遜地跟江時易搭話:“你真拍了視頻?”

江時易早就猜到顧深是因為什么留下來,哪怕他根本沒拍,也要趁機嚇唬嚇唬顧深。

他語氣肯定地回答:“那還有假。”

“拍上我了嗎?”

“你們幾個離得那么近肯定拍上了。”

“刪了。”

“為何?”

“你說為何?”

顧深逼近江時易,有種江時易若再不聽他的話,他就會動手打人的氣勢。

江時易始終淡定,甚至眉宇間的殺氣比顧深還重,他也逼近顧深一步,說得慷鏘有力:“我不管為何,你若有下次對她出言不遜,你也會在網上看到這段視頻。”

“你……”

顧深想要抓住江時易的領口,教訓江時易一頓,逼他把視頻交出來,卻不幸先被江時易抓住了手腕,受到了同小婉一樣的酷刑。

然而那還不算殘酷,江時易又說道:“我聽說你上部戲臺詞全是說得123456,我要不要也把這個事實放出去?讓大家知道知道表面敬業的人,實際是什么樣子。”

“你…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本來還不服軟的顧深,此時萬般心虛恐慌了起來。

江時易卻還在不斷加碼:“我知道的不止這些,我還知道你剛剛拿到的男一號的戲是花重金買來的;上個月在華西路酒駕過,上上個月賭博輸了三百萬,上上上……”

“行了,你別說了。我答應你剛才提的條件,以后不會再對她出言不遜。”

“我不信你的話,但只要讓我發現你欺負她,我會連聲招呼都不跟你打,直接將我知道的所有全都甩到網上,到時候你是身敗名裂還是怎樣,你自己清楚。”

“好好,你放開我吧。”

該警告的話江時易已經說得差不多,便放開了他。

顧深再看到江時易的臉時,他不得不重新觀摩了起來。

全靜安的人都知道江時易在江家沒有地位,而且還是一個沒出息的人,可是剛剛江時易說出的那些話,和此刻縈繞在他身上的氣場,都讓顧深認為江時易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就算他曾經也懷疑過,江時易這些年有可能在臥薪嘗膽,但江時易背后的力量怕是到了超強的地步。

看起來他該重新認識認識江時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