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人矣

118.一直在等

“況且,你剛剛都說自己固守如一,想來是還念著成河。”

“念著有何用,不像你們那么幸運,比我們失散的年數要多的多,最后還能走到一起。”

本要喝一口咖啡的江時易,聽到楚焉這句話,驀地地把咖啡放下,面露疑惑。

“你剛剛的話……”

“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九天……”

“你……”

江時易不由一驚,只是還沒追問,身后突然冒出一句:“呦,這么巧啊,遇上你們倆在這喝咖啡。”

隨后就看見楚慈走過來,想坐到江時易旁邊,江時易沒讓她坐。她又走到楚焉旁邊,結果楚焉也沒給她讓地兒。

楚慈心里一瞬間騰起無盡的惱火,不過面上裝的客氣,跟楚焉說道:“我有點急事找你,先跟我談談吧。”

楚焉猜測楚慈是聽到了她剛剛跟江時易說得話,才會這么及時地趕過來阻止她。所以故意不順著楚慈的心思回了句:“跟你當姐妹這些年,除了你坐牢那次,你有什么急事找過我,再說,你怎么知道我跟江少正在談得事情就不急。”

誰知楚慈一臉淡定,還湊近楚焉耳邊小聲地說:“關于成河的事也不想聽嗎?我可是剛剛見過他。”

這對于楚焉來說確實是個誘惑,但是這種時候,楚慈多半是在拿成河當借口,所以楚焉故意做出不在乎樣子,冷冷地回了一句:“已經退出我世界的人與我何干。”

“是嗎,那就讓他被那些人打死吧。”

聽到死字,楚焉還是忍不住著了急,脫口而出:“你說什么?誰在打他,他在哪兒?”

說完又有些后悔,因為楚慈給人的感覺怎么都像在誘騙她。

可是楚慈又來了一句:“不信你給他打個電話試試,看看他有沒有能力接。”

楚焉略有猶豫,畢竟若這真的是一場謊言,成河接了她的電話,會是多么尷尬,又會不會讓成河誤認為她對他余情未了。

楚慈卻依舊添油加醋中:“怎么?不會沒他手機號吧?真舍得刪了?”

而那時江時易已猜到她們討論的是誰,直接給成河撥了電話,意外地是電話響了好久,成河一直沒接,看起來真是出了事。

他不禁站起來,逼近楚慈,聲音低沉冷峻卻極具威脅:“他在哪兒?”

楚焉一看江時易都急了,不得不信了楚慈的話,也站了起來,靠近楚慈。

可是楚慈只是得意地笑,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著急,還對著楚焉說:“想知道啊,那就跟我聊聊吧。”

成河的生命真有可能危在旦夕,江時易才等不得,直接掐上楚慈的脖子,怒氣騰騰地逼問:“說,成河到底在哪兒?”

楚慈卻還在笑著,艱難而語:“你不是第一次這么對我了,你知道我不吃這一套,你要是也想知道成河在哪兒,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這咖啡廳里這么多人,還是在我們楚家門口,我就不信你敢對我動手,你看看現在有多少人在看著……”

結果楚慈還未說完,就聽到了咖啡杯在她近處摔碎的聲音,緊接著江時易的手掛著血拿著一塊碎瓷片舉到了她眼前。

楚慈頓時心驚肉跳,尤其是江時易手上的血落到她臉上的時候,她都不敢再睜眼看著江時易,更別提江時易那時還在逼她:“說還是不說,不說,你這張臉可就別想要了。”

楚焉沒想到江時易會有這么兇殘的一面,本來只是掐住楚慈的脖子,就已經吸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現在他又摔了咖啡杯,更是幾乎把全店的人的目光都招惹了來。

看著江時易那流血的手,她都在害怕,當人們開始議論,甚至朝她們拍照的時候,她終是忍不住上去勸拉江時易。

“別這么沖動,你真在這兒弄出點事來,全靜安的人都要知道了。”

因為各種由頭上過熱搜的江時易,又豈會在乎這些,他依舊沒有放開掐在楚慈脖子上的手,甚至加大了力度。

楚焉見勸說江時易未果,只能哀求楚慈:“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么,我答應你,你就說出來吧,成河到底在哪兒?”

直到聽到楚焉的承諾,楚慈才動了動嘴,不過那時她只能發出呃呃的聲音,楚焉見狀趕緊拍打了拍打江時易的胳膊讓他放開楚慈。

楚慈被松開脖子后緩了好一會兒,才跟楚焉說:“說話要算數。”

楚焉趕緊回:“當然。”

這時楚慈才報出地址,就在隔壁的餐廳。

江時易和楚焉速速趕過去,但是到了餐廳時,餐廳里根本沒有打斗的場景。

不過稍往里走看見,有三個服務員在清理衛生,地上還有一些碎盤子。

江時易和楚焉急忙跑上前去詢問情況。

得到的答案是,不久前確實有人在這里打架,而且是以多欺少,四個人打一個人。

四個人打一個,那成河還能活?當楚慈也在碎盤子上看到血跡時,心里更是抽搐疼痛,連說話都變得哆哆嗦嗦:“被…被打的那個人是…是穿一身白衣服嗎?”

“是,你怎么知道?”

“那您知道那些人為什么要打那個人嗎?”

“具體不清楚,只是多多少少聽到一些,好像是那四個人中的一個動了穿白衣服的那個人的女人。”

動了成河的女人,呵,原來他已經開始為別的女人打架了。

楚慈原本擔憂他的心,瞬間變得有些嫉妒和失落。

江時易卻被這劇情驚到,不禁又確認了一遍:“確定是這個原因?”

“反正那些人打那個人的時候,嘴里有念叨,我就動她了,你能把我怎么著。”

楚焉把那個她想成了北野長清,而江時易把那個她想成了楚焉,他很想問楚焉又不太好意思問出口,她是不是真跟別人好過?

猶猶豫豫地,最后他還是先給成河打了個電話,但是成河依舊不接。

出了餐廳,江時易建議道:“先去他家吧,我覺得他現在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家里。”

結果楚焉聾拉著腦袋,低氣壓地回了一句:“我就不去了。”

“不去,為什么?你剛剛不是還在擔心他,怎么轉眼又……”

“我們之間早就沒關系了,我去算什么?”

“我覺得他如果真受傷了,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楚焉苦笑兩聲:“怎么會,他家里有人陪她,怎么會需要我?”

“你是不是對他有什么誤會,他家里除了他哪里有別人。”

“怎么沒有,我親眼見過,還見他們一起搬東西,掛窗簾,溫馨的很呢。”

“這是吃醋了?”

楚焉咬咬嘴唇,不肯承認,最終說了句:“別跟他說,今天我為他著急的事。”

楚焉說完便想逃走,江時易突然大笑兩聲,朝著她的背影喊:“我猜,你看到的跟他一起搬東西掛窗簾的人,應該是北野長清吧。”

楚焉驀地頓住,江時易走過去又說:“那可不是成河的新歡,而是給他做窗簾的人。你就不好奇成河家現在是什么樣子?”

“你不用這么騙我,我親眼看見了他們有說有笑,而且剛才餐廳里的人也說了,有個人動了他的女人。”

“難道那個女人不是指的你嗎?”

“我?怎么可能,我又…又沒被人……你可別亂說。”

“看來,那天你真在他面前演了戲。”

“演戲?什么演戲?”

“前幾天,你跟成河不是在你們原來經常去的那家餐廳見了一面嗎,那時你喝醉了被一個小男孩扶著,不是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段,你已經移情別戀的戲碼。”

“我,我那時候……”

“果真是裝得吧,所以啊,親眼看到又如何。你可知道那天看見你跟那個小男孩卿卿我我后,他回家后夜夜宿醉。”

“真…真的?”

“我們再這么浪蕩下去,我怕他是真要死在家里了。”

楚焉最終還是上了江時易的車,然后跟他去了成河家。

不過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來開門時,他們開始轉移思路,懷疑成河是不是先去了醫院,又或者暈倒在了家里?

猶豫是走還是繼續等的時候,楚焉變得越來越緊張,開始靜立不住,結果就在亂走中,看到了墻上似有一絲血跡。

江時易看過后,更加確定成河一定回了家,他先給上門開鎖的人打了個電話,然后跟楚焉瘋狂地敲門和喊叫成河的名字。

這次不等開鎖的人來,成河家的門終于開了,但是成河沒看他們兩眼,也沒能說出一句話,就又暈倒了過去。

于是江時易跟楚焉不得不把成河弄到了醫院,因為太著急,江時易就近選的醫院,沒特意又去找毛大雨。

不過還好,雖然成河受傷的地方很多,但都是皮外傷,不會致命。

成河醒來的時候,看到楚焉坐在他床邊很是驚訝,本來以為是幻覺,又忽然想起他到家倒下后,有人來敲他家的門,他去開門時好像看到了楚焉。

他那時渾身沒力氣,所以說話很輕:“你怎么會來?”

楚焉見他醒來,趕緊擦了擦眼里還在噙著的眼淚,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被誰打成這樣的?秦默嗎?”

成河遙遙頭,說話依舊低緩:“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就是那天我們在餐廳遇到時,跟我在一起的那個男生。”

“恩,不過是我先動手的,雖然我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他不值得擁有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說你,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除了以前交往過的一個男朋友,沒再找過別人。”

“什么?”

“那天我只是利用了他,在你面前演戲罷了。因為我…我嫉妒了。我以為在衛生間門口看到的那個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你女朋友,所以不想讓你覺得我還在對你念念不忘,一直在一個人生活,就在飯桌上隨便抓了個男人來幫我充了充場面。”

“你……”

“我…我曾經有很多的自以為,以為我已經忘了你,已經不愛你,就算你在出現在我面前,我也能風輕云淡,不起波瀾,當陌生人看待。可是直到看到你渾身是傷的暈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把我的那些自以為徹徹底底擊碎的時候,我已經不能再繼續偽裝下去,這些年,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此刻,成河突然覺得他是在做夢,他還在昏迷之中,他不敢相信他剛剛聽到的一切,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如此之突然。

明明感覺前一秒好像還要被那些人打死,他那時還在想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再跟她說一句“我愛你”,這一秒卻先聽到了她的告白。

然而突然進來的江時易,為他證實了這一切都不是夢。

不過江時易很有眼力,進來詢問了他幾句,告知他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讓他安心把身體養好,便把空間留給了他跟楚焉離開了。

但江時易其實很想跟楚焉聊幾句,只不過他知道現在的狀況不適合。

坐到車上,他忍不住想,為什么楚焉會知道他叫九天?

而楚慈那時出現好像也是為了阻止楚焉跟他的談話。

甚至他都那樣威脅楚慈了,楚慈都不肯說出成河的下落,硬是等到楚焉對她做了承諾,她才松口。

她到底想對他隱瞞什么?

思索時,他的電話響了,阿龍打來的,說是查到了張桂芬的下落,中午的時候他兒子帶她到“嶺北醫院”掛過號,但是不知道有沒有住院。

嶺北醫院?這名字很熟啊。

當江時易無意瞥向他眼前的醫院時,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他眼前的醫院竟然就是嶺北醫院,他速速又下了車,跑回醫院里。

在這沒有熟人他也不好調查,只能無頭緒的亂找。

不過若是張桂芬住了院,阿龍應該能查到,現在還沒有住院信息,大概還是在看病中,又或者離開了。

知道張桂芬是得的乳腺癌,江時易直奔了那里的看病區。

一到那里,就看到樓道的長椅上確實坐著幾個年紀大的老人,不過沒有一個人身邊有年輕的兒子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