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人矣

131.安然無恙

不等顧簡回答,少年自顧著笑出了聲,沾沾自喜道:“我要是明天跟老板一說,我沒跟丟卓少的車,老板會不會給我漲工資啊?

要不我去卓氏應聘一下保鏢,卓氏若是知道天下還有我這種人才更會重金雇傭我吧?

我這是…這是要重改命運了?”

顧簡越聽臉越黑,第一次對少年言語粗暴:“今天之事不準說出去,不然我讓你永生不得開車。”

少年著實惶恐了兩秒,不過很快又嬉皮笑臉著說:“姑娘你可別逗我了,你這還沒嫁給卓然呢,別說大話。”

“那你盡管試試。”

顧簡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陰冷感,還是讓少年心中一顫,當他回頭不小心瞟見顧簡恐怖的眼神時,趕緊轉回了頭,頓時心慌四溢,緊忙說:“我…我就是開開玩笑,您別當真。我豈敢拿卓少的事亂說。”

車里后來沉靜了下來,少年一心開車,不敢再言語什么,直到還是跟丟了卓然的車。

那時少年很是氣悶,因為后來的路上車輛很少,卓然的摩托車一直很明顯,而且他自己也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卓然的車速比一開始時慢了很多,可就是眼睜睜地跟丟了。

之前還跟顧簡說大話,應聘卓家的保鏢,此時他已沒有了半點底氣。

不過他心中難免生疑:“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卓少才突然又把我們甩開了。”

兜兜轉轉天色已經快要徹底暗了,而江時易早在傍晚時分就給顧簡發來短信,問她事情是否已經忙完,何時回老宅?顧簡還一直沒回復。

今天如此這般雖不算圓滿,但也好歹看了一會兒卓然的背影,不管卓然是不是因為發現她故意開慢了一段時間,她都已經滿足,所以她說:“不用想那些了,送我回靜安。”

然后打開手機給江時易回復了一句:“我自己回,在路上。”

她卻不知,她信息剛發完,她后面車上的人的手機便響了。

而卓然也是發現跟著他的人不止顧簡,才又提了速。

今天顧簡臨出老宅前,江時易能明顯感覺出來顧簡心里有事,他又豈會放心她一個人出來,從她出老宅先去見李哥,后去北野莊園,又到卓海,他都一路小心跟隨著。

不過看來還是被卓然發現了,不然或許顧簡今天還能跟卓然說上話。

顧簡怕被發現身份,沒讓少年直接把她送到老宅,而是在頭兩個道口就下了車。

那時街道安靜,少有行人,車輛也是偶爾經過一輛兩輛,若喜歡胡思亂想的人絕對會覺得很慎人。

而顧簡才走沒幾步就總覺得被人跟著,那讓她驀地想起了前兩天給她發奇怪短信的人。莫不是消停了兩天又找上她了吧?

顧簡本能地越走越快,甚至最后跑了起來,結果到老宅門口時,她還沒打開老宅的門,就察覺到身后停下了一輛車。

頓時腦子嗙的一聲,飛速閃現了各種暗殺的場景。

而人越緊張的時候越容易出現失誤,她開了半天門,門都沒打開,然后就看到一個人影落到了她人影的旁邊。

顧簡更是渾身顫栗,不過她堅決地轉了身,因為與其被暗殺,還不如死個明白,然而,那讓她心驚膽顫了一路的人竟然是江時易。

顧簡驀地松了一口氣,才有些氣憤地說道:“呀,你怎么也不出聲音啊。”

結果江時易這時還敢開玩笑說:“噢,下次我學老虎吼兩聲。”

“呀……”

顧簡第一次發現江時易這么壞,使勁皺著眉瞪著他,江時易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有多過分,十分淡然地說:“你要是讓我去接你,咱們倆一塊回來不就不會有這事了。”

江時易一提到一起回來這事,顧簡有些心虛,生怕江時易再追問,趕緊搓了搓胳膊,縮了縮脖子說:“凍死了,趕緊回去了。”

然而她又要開門時,江時易的胳膊擋了過來,顧簡以為他還是想趁機詢問詢問她今天去做了什么,誰知他只是幫她開了門,然后問:“要不要再坐坐我的車?”

顧簡哪里敢,當江時易把門推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時,她也不管江時易聽沒聽清,速速嘟囔一句不用,就逃進了屋里。

哪怕那時林嫂在客廳里跟她打招呼,她也是胡亂應付了一句,腳下的步子并沒停。

進了臥室里,她才開始深呼吸,讓自己趕緊平復情緒,一定要讓自己再看到江時易時,能夠坦然面對。

很快,門外就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顧簡趕緊走到柜門邊,把她放在最上面的睡衣又往里掖了掖,待江時易開門進來,她才費勁的拿出來。

她明知故問:“你這么快就上來了。”

江時易看她拿著睡衣,也明知故問:“現在要洗澡?”

“恩,有些困,想直接睡了。”

“看來今天干了不少活啊。”

“啊,有點。那個…那個你能先去書房待會兒嗎?或者你需要先換身舒服的衣服,我出去一下?”

“不用,你洗吧,我直接拿套衣服去書房換。”

顧簡沒想到還算順利,江時易剛出門,她就倒在了床上,結果還沒喘息兩秒,門就又開了,江時易探進來半個身子說:“對了,上來的時候林嫂問,你還吃夜宵嗎?”

顧簡尷尬地騰起來,拽了兩下衣服,嘴剛張開,江時易就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啊,忘了,你都要睡覺了,肯定不吃了。”

江時易說完又關上了門,顧簡生怕他再突然闖進來,趕緊起身去把門鎖上,心里暗想,江時易絕對是故意的,她看到了他臨關門前露出的那一抹皎潔的笑。

而顧簡哪里是困,她看到江時易不僅不困反而越來越精神,本來只是擔心敏感的他會察覺出來她今天一直在說謊,結果多看了他幾眼,腦子就不聽話地一直在播放昨晚的事。

尤其當她進入浴室洗澡的時候,洗著洗著,腦袋里竟然突然出現一個醉酒的女人,在男人還在洗澡的時候,闖進了浴室,而且還厚著臉皮說是來上廁所。

她簡直渾身發燙的不想活了,今日白天只想起一些在酒吧門前她對江時易做的荒唐事,沒想到回到老宅居然還有后續。

天啊,她以后要如何面對江時易啊,老天爺能不能再讓她失憶一次。

為什么偏偏是對江時易,簡直太丟人了。

顧簡在浴室砸墻了好久,連澡都沒洗好,就一副怏怏之態出了浴室,躺到床上蒙上了被子。

結果在被子里憋了沒一會兒,就又開始蹬床踹被子的,幾番折騰,直到聽見門外有動靜,才讓自己努力鎮靜下來。

然而她卻聽到門外林嫂對江時易說:“少爺,你就還沒搞定簡兒姑娘啊,昨天那么好的機會怎么還錯過呢?不僅沒促進你們的關系,我看今天簡兒姑娘還有點在躲你,你可要加油啊,別忘了你當初是怎么跟我說得,我可是還有你父親在一直催著啊,你不加快速度,我沒辦法一直幫你搪塞過去。”

“我知道了。”

“每次你都說知道了,每次都沒進展,我看著都替你著急。你若總是這樣可都讓我懷疑,你說喜歡簡兒姑娘的話是不是真的了。”

顧簡不知道江時易是突然說話的聲音太小,還是沒再說話,后來只聽到林嫂說了句,趕緊回屋休息吧,然后她就感覺到臥室的門被打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聽了林嫂說得那些話的緣故出現了幻覺,還是江時易真的爬上了她的床,她總覺得床在慢慢塌陷,有呼吸聲也在靠近。

起初她不敢動也不敢看,但真怕江時易是受了林嫂那些話的刺激,突然獸心發作想對她做點什么,她越來越緊張,當她感覺那呼吸聲已經很近很近,還有道黑影子在她眼前晃過時,她終于受不住睜開了眼睛,結果眼前真是江時易那張近乎咫尺的臉。

“你…你想做什么?”

那時江時易的一只胳膊橫跨在她的脖頸,顧簡使勁一推沒推開,更是急了。

江時易卻只是看著她,待她再要推搡他時,他才緩緩開口:“你覺得我想做什么?”

“你……”

“剛剛林嫂跟我說得那些話都聽到了?”

“什么話?我…我一直在睡覺。”

真若在睡覺,他幫她蓋被子,她又豈會醒,畢竟幫她蓋被子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江時易沒有揭穿,因為他能感覺到顧簡的身子在發抖。

他撤回他的胳膊,也下了床,臨走前道了一句:“我若真想對你做點什么,你以為你會安然無恙這么久。看看你的被子都掉哪兒去了。”

江時易說完沒回頭地進了浴室,而顧簡看到她的被子多半已經掉到了地上,想來是之前亂踢時弄成了這般慘狀。

頓時尷尬地,趕緊把被子都扔上床,又蒙上了身子。

一會兒察覺到哪兒不對,又下床把燈關掉。

無疑,那又是難熬的一夜。

同夜卓海,當卓然躲在某處看著顧簡和跟著顧簡的那輛車離開后,才去了手下的人一直催他去的地方。

昨晚由于手下的人的疏忽,讓張桂芬和她兒子逃了,不過還好今天經過各處查找又追了回來,只是今天張桂芬說什么也不再進醫院接受治療。

在沒查清楚張桂芬與顧簡究竟是何關系,卓然除了保全她的性命還不敢讓手下的人對她動手,所以手下的人不敢訓也不敢打,很是發愁。

卓然趕過去的時候,張桂芬正拿著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頸處以死相逼,若再不同意放她們走,她就自殺,反正她已經命不久矣。

旁邊她的兒子也不敢上前,一直讓她冷靜冷靜。

當卓然推門進去,張桂芬立馬舉著刀子逼近卓然,因為她知道卓然才是真正掌握著她命運的人。

“你終于來了,你到底想要怎樣,我都說了我們不認識那個叫什么簡的人,你為什么就是不信?而且我也給了你一天的時間叫你把那個叫什么簡的人抓來跟我對峙,你沒抓來,為什么還要囚禁我?”

卓然手下的人,一看張桂芬已經發瘋到刀尖指著卓然,很怕卓然受傷趕緊想擋過去,卓然卻伸出一只手來讓他停住。

卓然不僅沒躲,反而更走近張桂芬,嘴里還慷鏘有力地說著:“不是顧什么,是顧簡,義無反顧的顧,簡而不凡的簡。”

“那我…我也不認識。”

張桂芬的氣勢瞬間被步步逼近地卓然吞噬,更甚被反超,變得她在步步后退。

“不認識?”

卓然一聲反問,沒有恐嚇的語調,但讓人聽起來卻相當的慎人,尤其是他對面的張桂芬,手里的刀都顫抖了一下,差點掉落。

恐慌之深,張桂芬停下了腳步,朝卓然舉著刀說:“不要再過來了,不要再過來了,再過來我真的要……”

張桂芬的話還沒說完,就已戛然而止。

而她的兒子著急地剛趕過去,本是想跟卓然拼了,卻發現母親手里的刀插在了卓然的胸口,一時驚愕萬分,膽戰心寒,被嚇得矗在了原地,臉瞬間煞白。

張桂芬更是驀地松開了攥著刀手,顫顫巍巍地怎么也鎮定不下來,嘴唇也顫抖著,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

很快卓然的胸口已經涌出了血,可他還跟沒事人一樣,又走近張桂芬,聲音里充滿了悲愴和蒼涼:“我也真的不會害她,真的很想知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關系?您又如何能相信我呢?”

張桂芬渾身顫栗地搖搖頭,眼淚也已簌簌而下,好久才蹦出一句:“孩子,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張桂芬雖然一生平庸,可我沒做過一件壞事,你為什么要這樣,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臨走的時候,你為何還讓我做出這么殘忍的事?”

手下的人發現卓然受傷的時候,想趕緊帶他走,卓然依舊擺擺手,忍著疼看著張桂芬說:“我不怪你,我就是想讓你可憐可憐我,能告訴我真相,這是自找的,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負責,我死不了的。”

“可是你這血流得…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