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聲

452章 【一個男人的怒火】完

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安在濤下了床走出宿舍樓,去黨校門口的拉面館要了一碗拉面。慢慢地吃著。外面人流如織,汽車的汽笛聲和人群的喧鬧聲中,張國榮的“當愛已成往事”也不知道從哪家店鋪里傳了出來,正唱得纏綿徘惻。

安在濤不怎么喜歡這歌,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匆匆吃完拉面。喝了一碗面湯,就回了黨校院內。前后不過半小時。身后的街道上。張國榮依舊在如泣如訴地唱著,他眼角的余光現,劉彥正開著她那輛凌志轎車從黨校的院中向門口開來。

劉彥的豐戛然而止,她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安在濤若無其事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劉記者這就回去嗎?”

劉彥點了點頭,見他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心頭慢慢就覺得很好奇:這人還當真是一個怪人,,

劉彥動車子離開,安在濤還是邁著慢騰騰的腳步向宿舍樓走去。就在這個時候,宿舍樓上才下來不少學員,三五成群地往外走,想來。在結束培之前,這些人都要聚一聚了。

毫無疑問,在安在濤神色淡然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很多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無非還是老一套。安在濤聽也懶得聽,加快了腳步。上了樓,燈光昏暗的走廊里陰森森的。非常安靜。冷不丁一間宿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倒是嚇了安在濤一跳。

今年輕女人面帶紅潮地輕輕走了出來,正好跟安在濤走了個對面。安在濤認得這個女人,她也是東山省選送的學員,據說是某縣的一個團縣委書記。而她出來的這個房間。如果安在濤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鄰省兩位學員的寢室。

看這樣子應該是劉網芶且完畢安在濤心里暗笑,莫非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擦出火花來了?在臨別之時來場床上大戰以資紀?

不過,好笑歸好笑,他也不是那種好管閑事的人,就側身給那女子讓開了路。那女子看到安在濤就有些尷尬,安在濤給她讓路。她也想躲開安在濤,結果兩人你讓我我讓你反而就撞到了一起。

女人身上的那種廉價香水混雜了男女漏點后的汗臭,這味道著實有些熏人。安在濤皺了皺眉。往后退了一步。那女人有些不樂意了,就嘟囔了一聲,“怎么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其實這事兒就是大家擦肩而過就走了,你走你的道,安在濤進他的宿舍,大家一拍兩散。而且,你一個女學員跑來男學員寢室偷情,還唧唧歪歪個什么勁兒?趕緊走人!安在濤本不為己甚,但看著這女人跋扈的樣子就有些不爽,當即就回了一句,“這是男學員寢室,你一個女人來這里作甚?”

那女人頓時漲紅了臉,羞惱地嚷嚷起來,“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我懶得管你這種無恥的潑婦。”

這么一嚷嚷,那間宿舍里那位剛剛跟她好合了的老兄就露出頭來,皺了皺眉,小麗,你趕緊走你的。”

那女人也知道鬧大了對自己不好。恨恨地撇下安在濤匆匆扭著屁股離開,高跟鞋在下樓的時候出的急促叮當聲非常刺耳。那男人冷哼一聲,怒視著安在濤,見安在濤理也不理他就進了自己寢室的門,不由暗暗罵了一句,“,神氣個鬼。馬上你就死定了!”

東山省委組織部,陳近南放下電話,摘下臉上的眼鏡,眉頭深鎖。他剛剛接到京里的電話,關于安在濤寫文章桶馬蜂窩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雖然沒有直接跟安在濤接觸過,但對于安在濤在京里參加青干班培刮他還是非常關注的。

本來想給他創造一個機會但這個孽障!陳近南嘆了口氣,想了想,撥響了通往濱海的電話。夏天農正在辦公室里無聊的看報紙,突然接到陳近南的電話,心頭狂喜。

不過,聽陳近南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安在濤他心里有些失望。但他馬上就意識到安在濤這回似乎是惹到了麻煩,自己的前途重要。女婿的前途也不是小事一他顧不上跟陳近南客套,放下電話就打了安在濤的傳呼。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安在濤才回過電話來。

安在濤的不以為然讓他很是惱火,在電話里跟說了好半天見他似乎也聽不進去,不由氣得掛了電話。

格業典禮。

主席臺上還是坐滿了中組部和中央黨校的領導,而臺下的學員顯然都有些興奮。只是很多人也意外不納悶:安在濤的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李副校長主持典禮,照舊是一番沒有營養的講話,肯定了所有學員在中央黨校的學習情況,然后就又請中組部的馮老表重要講話。出人意料的是,馮老在開始講話之前。突然對著麥克風喊了一嗓子,“哪位是安在濤學員?到場了沒有?”

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學員的目光都旋即聚焦在緩緩從后排站起身來的安在濤身上。安在濤站在那里,神色坦然,即沒有過多的激動也沒有太多的震驚,馮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擺了擺手,小安同志,請坐

“同志們,這一次大家的論文中央黨校的同志和中組部的同志都經過了認真的審閱”應該說,里面出現了不少好文章,提出了很多新觀點”大家要知道,讓大家寫文章不是目的,檢驗同志們腦殼里有沒有改革創新的這根弦才是目的

“這位小安同志的文章我看了。可以說很大膽很出新,談到了一斤小我們忽視的問題。姑且不說這篇文章以及這個觀點的提出有沒有價值,是不是站得住腳,但是小安同志善于現問題并進行創新思考的這種精神卻值得我們大家

“日2馮老說著,率先鼓了鼓掌。接著,臺上的領導們都開始鼓掌,臺下的學員們有很多都傻了眼,不管是情愿還是不情愿,領導都鼓掌了。臺下的人豈敢不鼓掌,便都跟著慢慢地鼓起了掌。掌聲一開始稀稀拉拉,但到了后來就變得熱烈起來。

其實,這也是一個心態的轉變過程。

張欣坐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心道這家伙該不是走了狗屎運了吧?這樣“唱反調”的觀點都得到了中央領導的認可?

劉彥也有幾分詫異,她一邊鼓掌一邊緩緩回頭望向了安在濤。見到安在濤那張飄逸淡定的臉上浮現著的淡淡笑容,她心里沒來由地一突。又是一陣不滿,心里冷哼了一聲:得意斤小什么勁兒?

劉彥轉過頭來。繼續望著臺上的領導。

馮老擺了擺手,掌聲漸漸平息。接下來。是表彰優秀學員,每人一本大紅色的證書,獎品是一支派克金筆。安在濤第一個被到名字。除了他之外,還有口個學員被評為優秀學員,劉彥也在此列。領著證書和獎品站在臺上,獲獎的學員們興高采烈面帶燦爛的笑容,一邊跟領導合影,一邊接收著臺下學員的熱烈掌聲,不僅是愜意和美滋滋地,還充滿著對于未來仕途的巨大信心。

要知道,被評為本明具有特殊考察培含義的、中央黨校青干班的優秀學員,這不僅僅是一種慣例的、程序化的榮譽,還意味著政治上的肯定,這份來自中央黨校和中組部的鑒定表裝入檔案袋,會給一生的履歷增添很多光彩的分量。

這就是一種無形的政治上的加分。一種比其他青年干部高出一籌的天然優勢。以后,這種優勢會慢慢地顯現出來。

領獎的時候,給史在濤頒獎的馮老仔細打量著這個青年,見他神色淡定不卑不亢,眼中就閃出一抹贊許。而臨下臺的時候,馮老還特意又伸出軟綿綿地手來,讓安在濤握了一握,笑吟吟地道,小安同志,很有創新精神,很好,我看過你的履歷表了,不錯不錯,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尖子生,在燕大又是優秀的學生干部和學生黨員,畢業參加工作雖然不長但成績斐然,很好!”

安在濤用恭謹而不過度的微笑向馮老點頭為禮,緊緊握了握馮老的手便立即松開,“感謝馮老的鼓勵。我會繼續努力,不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期望和培養。”

馮老嘴角浮起一縷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小安同毒,加油吧,作為一個為黨工作幾個年的老同志。我送你幾句話”

說到這里,馮老微微一頓,見安在濤微微躬身做認真聆聽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小聲道,“為人要低調,但工作不要低調”記住我的話小伙子,將來前途無量啊”

獎完畢,最后,又是李副校長做總結性言,祝愿大家回到本職崗位上繼續戒驕戒躁、勤于學習善于實踐創新,進一步將在中央黨校青干班學到的理論知識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云云。

為期一個多月的中央黨校青干班培就這樣宣告結束。第二天,就在安在濤趕回濱海的路上,京城的劉彥正在望著眼前的一張報紙呆。除了她所在的經濟日報之外,好幾家中央大報都表了中央通訊社的一篇通稿:《國有企業改革是漸進式改革

文章中大幅引用了安在濤文章中的幾段話,強調指出,,由于我國的市場基礎還比較幼弱,這決定了國企改革不能像國外有些市場經濟展過程一樣,在某些領域國有經濟成分一次性完全退出市場,因為這樣帶來的結果是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不能有效揮作用,而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也不再揮作用。國企改革要切合實際,要符合經濟展規律,要著力于建立現代企業制度,而不單純是國退民進”,

雖然作為中央黨報的人民日報沒有表社論,但中央報系的幾大報紙同時表這樣的通稿也絕對不是沒來由的,這意味著領導層的一種政治風向。或者說,中央已經意識到前幾年提出的以“抓大放小激活力”為原則的國企改革在地方的實踐過程中,局部開始走形變調,有必要在輿論導向上進行某種糾偏了。

看完這篇稿子,劉彥心里幽幽一嘆。心道,這個男人莫非是自己的克星嗎?在這個問題上,他又占了頭籌。

安在濤回到濱海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他先在車站給夏曉雪打了個電話,說了會話,拒絕了她要來車站接的心思,這才回到了家。本來夏曉雪是說好要到車站去接他的。但安在濤臨上車時卻忘記打電話通知她,夏曉雪還倒是以為安在濤明天才回來。

回到家,母親還在學校備課。家里只有竹子一個人躲在房里寫作業。

突然聽到安在濤進門,竹子有些欣喜地走出門來,輕聲呼道,“哥哥回來了。”

安在濤呵呵一笑,放下自己的行李。上前去抱了抱瘦小的竹子,卻分明感覺到竹子的身子抖顫了一下。他一怔,俯身看去見這丫頭面帶羞紅垂下頭去,不由呆了一呆,馬上就醒過神來,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哥給你帶了禮物嘍。”

安在濤從包里掏出給竹子買的一套針織圍脖和手套以及帽子,動作輕柔地給她戴上,榨紅色的帽子。黑紅色的圍脖,粉紅色的手套,竹子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這些漂亮的以前從未有過的時髦飾品,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哥哥,又讓哥哥花錢了。”

安在濤順手擰了擰竹子紅潤的小臉蛋,笑呵呵地道,小丫頭,我們是一家人,跟哥哥還客氣什么?對了。我還給你買了兩本詞典,一本是漢語成語詞典,一本是英語詞典。你拿去,好好學習,將來爭取考上名牌大學。”

竹子的眼角閃過一抹晶瑩,她戴著圍脖帽子和手套小心翼翼地接過兩本詞典,慢慢地向臥房走去。明亮的臺燈下,她將兩本詞典擺放在書桌上,癡癡地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沒有動彈,直到安雅芝背完課從學校里回來,她才慌不迭地開始繼續做起作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