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

194章 如此主仆

“既然如此,若是蕙娘不嫌棄,就到我馬車上來吧。”元容道。

崔元珩先是略帶詫異看了元容一眼,隨后便也沒再吭聲,只叫人些把擋路馬車挪開。

而阿江則是上前一步,對著蕙娘微一福身,道:“未知小娘子可還有行李?”

蕙娘頓時破涕而笑,抹掉面上淚痕,扭頭道:“阿碧,去把我們包袱拿上罷。”

阿碧哎了一聲,只是腳下卻未動,反而那個中年女子瞥了她一眼,然后轉身去了,不一會兒便提了兩個包袱出來。

元容見狀便笑道:“馬車里地方有限,恐怕只能委屈三位分開了。蕙娘同我們坐馬車,這兩位便請護衛大哥帶著罷,包袱到可以帶上車,省被雪打濕了。”

這本是極為妥當安排,畢竟馬車空間確實有限,而她難道還能把自己婢女攆出去,給蕙娘婢女和奶娘讓位子?

豈料那站蕙娘身側婢女阿碧卻是臉一下子拉長了,咕噥道:“地方不大,哄誰呢。”

元容嘴角一勾,然后回頭驚訝看著阿碧,道:“難道我自己馬車有多大我還不知道么?”隨后癟了癟嘴,十分誠懇道:“多一個人還能擠擠,多三個人實是擠不下。”

站不遠處冷眼瞧著崔元珩聞言不由得嘴角一抽,他可是知道,這個阿妹是個機靈鬼,哪里聽不出阿碧話里意思?只是見元容如此,便知道這個婢女已經惹了元容厭煩了,一般人元容懶得搭理。

阿碧氣鼓鼓看著元容,元容卻沒給她一個眼神,而是悠然往回走,走了兩步發現蕙娘沒動,便略停了停道:“莫非蕙娘不想與我同乘,而是要騎馬?”

于是元容馬車里又多了一個人。那個叫蕙娘女子猶豫了一下便跟了上來。如今端坐其中,看上去便叫人覺得十分溫婉,反而沒了方才幾分拘謹。

“外面冷,先烤烤火去去寒氣罷。”元容一邊讓阿江給自己解了斗篷。一邊對著蕙娘淡淡道。

態度不冷不熱,距離不遠不近,既不會讓人覺得尷尬,也不會叫人覺得她施恩。但元容向來是要做便做到好主兒,若是幫了忙反而落了埋怨,那種虧本事她不會干,雖然說這女子未必會念她好。

阿月已經先把馬車里東西都收拾了起來,擺明面上無非是一座小火爐,一套茶具而已。阿江把元容斗篷收好,便拎起茶壺給蕙娘斟了茶。笑道:“敢問娘子芳名?”

“我叫王蕙。”蕙娘道了謝,話音才落,卻聽得外頭隱約傳來女子喚聲,便忍不住回頭,從窗口往外瞧了瞧。

元容見她模樣。也不說話,只是轉身時候微微勾了勾唇角。若她沒猜測,那是蕙娘婢子阿碧。

想到阿碧,元容心底就有些不喜,她真是好多年都沒見過這樣無禮又脾氣大婢子了,居然敢跟她擺臉色,也不知道是本身粗魯無禮還是被嬌慣壞了膽子大。

倒不是說膽子大有什么不好。但非要表現出來就不好了,高門大戶里奴婢,不管是有心計還是沒心機,至少表面上都是十分懂規矩,不會外人面前讓主人難看。

難看不難看先不說他,反正不是元容自己婢子。可是居然敢給她臉色看就實是叫人好笑了,難道她不知道現是有求于人?按照元容性子,那是連蕙娘也不想帶著,可惜她長了一張讓元容覺得熟悉臉。

只能便宜這主仆了,元容默默想。但縱然如此,她也不會自討沒趣讓阿碧進來找不痛。這是她馬車,憑什么要受一個婢子白眼兒?說實,只接觸這一回,元容就敢說,她絕對不會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只會感謝,而不是怪人為什么不給她坐馬車而是要她外頭頂風冒雪。

“小……妹妹,我婢女好像有話要說,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蕙娘咬著嘴唇道。

元容一抬手:“請便,只莫要耽擱了啟程便可。”

于是蕙娘便披上斗篷出去了,而等她下了車走遠了,阿月才低聲嗤笑了一聲道:“主子不像主子,婢子不像婢子。”她活了這么些年,還真沒見過這樣主仆,倒好像是婢子能做了主子主了。

跟崔氏往來除了世家便是權貴,不管這些人家風如何,但還真沒有敢騎到主子頭上婢子,便是想九娘這等年紀尚小小娘子,也沒有敢不當她是主子。當然了,也有膽大包天婢子,不想安穩過日子,下場就不用說了。

“胡說什么!”阿江低聲呵斥了一句,又偷偷瞧了元容一眼,見她沒有生氣才放心下來,道:“好歹是客,莫要背后說人是非。”

元容沒有吭聲。雖然她心里想和阿月說差不多,但阿江說才是正經道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說出來就是失禮了。

阿月撅了撅嘴巴,沒有反駁,而是掀起窗口簾子瞧了瞧站一起那主仆倆,不知道阿碧說了什么,就見蕙娘低著頭一副又羞澀又心虛模樣,而阿碧則一旁有些氣急敗壞,只是當她無意間抬頭看見阿月正瞧她時,才驀收斂了表情,轉過頭去拉著蕙娘不知道又說了什么。

“哎,你說這兩人是不是有什么謀算!”阿月悄悄拐了阿江一胳膊肘。

阿江本沒有特別注意,但叫阿月一提也忍不住有些狐疑起來,便多看了幾眼,卻發現那阿碧似乎偷偷塞了給蕙娘什么東西,然后又裝作若無其事般走開了。

“一定有問題。”阿江和阿月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暗下決心要仔細盯著那蕙娘,省她作出什么叫人后悔事來。

“九娘,不是婢子無禮,但那蕙娘主仆真不對勁,怕是有什么企圖。”阿月欲言又止了半晌,終于還是開口了,拼著叫九娘責怪,她也不能叫一個存心不良人接近九娘!

瞧著兩人那嚴肅表情,元容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我曉得。”

她改變主意邀請蕙娘上車時就已經心有戒備了,就是方才,她也一直暗地里注意著呢,那主仆兩個說話她也都聽見了,不得不說,知道她們打什么主意后,元容倒是還松了口氣。若是那怎么看都毫無破綻,才會叫她加警惕。

畢竟……賭她善心,這贏幾率并不多么大。

不過卻不能跟兩個婢子說,元容也只能板著臉點頭,然后由著她們跟防賊似齊齊盯著蕙娘了。

不多時,便聽見崔元珩過來道:“九娘,前面已經可以走了。”待阿江撩起簾子時,才發現車里似乎少了個人,頭一扭,便發現了站馬車后面主仆倆,頓時眉頭一皺。

到底有什么好說啊,難道害怕他們把蕙娘拐去賣了不成?當下便有些沒好氣道:“阿江去叫人罷,我懶得同她們說話。”他可是怕了那動不動就眼淚汪汪女子了,還有那個一點規矩都沒有奴婢,真是見了就手癢癢。

于是阿江便去叫人了,不一會兒就帶著蕙娘回來,蕙娘面上還有著紅暈,見了元容便不好意思笑笑道:“對不住,是阿碧實不放心我,怕我說錯話,才多囑咐了幾句。”

“無妨。”元容微笑著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只抱著手爐閉目養神起來,而阿江則是和阿月交換了個眼神,而后便輪流盯著蕙娘起來。而蕙娘見馬車中氣氛似乎有些沉寂,又不好打擾元容,便抱著包袱倚馬車壁上,也閉上了眼睛。

雪越來越大,車轍也越來越深,崔元珩不由得抬手緊了緊衣領,嘆了口氣,而后便又吩咐大家加速趕路,省雪厚了影響道路,萬一再出現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但怕什么來什么,才走了一會兒,崔元珩就看見探路從人面色凝重回來了:“七郎君,前面有人死了雪地里,周圍還有些雜亂腳印,以及馬蹄印。”

崔元珩心里咯噔一聲,正好鄭琳上前來,便也聽見了,當即面色一變道:“是謀財害命?”

卻見那從人搖頭道:“那人穿很是尋常,可不像是有多少錢財人。且,若是有錢富戶,這樣天氣下哪里會獨自出外?”這么一想,倒像是殺人滅口了!

卻聽崔元珩沉聲道:“鄭十一郎留下罷,我去看看。”見鄭琳點頭,崔元珩便一夾馬腹,催馬去了。

從人所指尸體并非是道路中央,而是道旁叢林里,但似乎兇手并未認真處理尸體,而是隨意一扔,虧得如今是大雪天氣,估計很就能被雪給蓋住了,一時半會很難被人發現。若非是那從人聞到了血氣,估計也會忽略過去。

“七郎君,怎么辦?”

崔元珩略一沉吟,而后便做了決定:“看他身上還有沒有旁東西,然后挖個坑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