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

259章 秦王世子

完全沒有不妥當,元容心道,就是沒想到竟然會碰上你。

眼前的少年郎君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長身玉立,唇紅齒白,即便穿著再普通不過的青衣長衫,也著實風采不凡。

但顯然,比之后來成為太子意氣風發之時,又顯得青澀許多,畢竟還是年輕啊。

元容心里感嘆一聲,面上卻不由帶上了幾分笑容,搖搖頭將兔子拿了回來,卻不去接近在眼前的老虎,道:“既然郎君先拿到,我怎好奪人所愛?”

少年郎君微微一笑,隨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抬手遮了遮臉頰,眼睛微挑看了元容一眼,道:“不過是個面具,無妨。”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多謝郎君。”元容接了老虎面具過來,然后福身一禮。

“無須客氣,我還要四處走走,小娘子請便。”對方側了側身子,并未受了元容全禮,然后便點了點頭,轉身融入了人流中。

元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幽幽嘆了口氣,沒想到這樣巧,方才聽了一耳朵關于人家的八卦,現在就碰上本人了!沒錯,這少年郎君正是秦王世子,蕭承運。

蕭承運自小便被秦王帶在身邊,并不常在長安,是以認識他的人并不多,按道理元容自然也是不認識的,所以她雖然好奇,卻不敢越雷池一步,免得惹了旁人疑心。

不過有了這一出,元容也沒了逛街的心思,便低頭看十娘道:“天色不早啦,咱們也回家罷?”

十娘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能感覺出來自家阿姐自從遇見那位年輕郎君之后情緒就有些兒不對,便乖巧的點點頭,嗯了一聲道:“也好,不過改日阿姐要再陪我出來玩兒。”

元容答應著,便帶著人轉身往回走。然而卻又下意識的回頭去瞧,雖然她根本瞧不見什么。

在長街不遠的酒樓之上,雅間之內,站在窗前的人端著茶杯。不由輕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柔和好聽:“那個小娘子還回頭看呢,你說她是不是在找你?”

“呵,莫非表兄你要說那位小娘子對我一見鐘情?”蕭承運背靠在窗棱邊上,瞧了一眼樓下的人群,又瞥了一眼身邊趴在欄桿上的男子,表情淡淡道:“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男子是蕭承運母家表兄,顧氏十三郎,顧云章。顧云章見著蕭承運的反應,不由得一撇嘴。笑了。

“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位小娘子容貌氣度不俗,想必非是尋常人家出身,你若是喜歡,不如叫人去查查。覺得好就納了,左右以你的身份,不算什么。”顧表兄抬手攬住蕭承運的肩膀道,“原先我還擔心你軍營待的時間長了,會跟那些糙漢子一樣無趣呢,沒想到轉眼功夫,你就給了我驚喜。哈!”

“嘁,”蕭承運翻了個白眼,然后嫌棄的拍掉表兄的胳膊道:“不過是一面之緣,到了表兄口中就亂七八糟了。若是叫人家聽見了,非揍你個滿臉桃花開不可。何況,就像表兄說的。瞧那小娘子穿戴便知曉是大戶人家千金,誰會愿意給人做妾?”

顧表兄眉毛一挑,不以為然道:“你以為還是從前?多少人想要攀龍附鳳卻苦無門路,如今的形勢,你不會不懂罷?從龍之功……”

雖然顧云章說的含糊。但蕭承運豈會不明白?如今眼看著圣人的身體是不行了,但太子雖然是國之儲君,但圣人有那么多兒子,哪個不想染指皇位?尤其是他那位姑丈,戰功赫赫,手下猛將如云,便是他不想搶那把椅子,將來太子若是登位,會放過他嗎?這是形勢比人強,許進不許退!

而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想要鉆營的人不知凡幾,若是有了從龍之功,至少能讓家族再興旺二十年!畢竟如今圣人活了七十多歲,而秦王春秋正盛,登位后起碼也能活個二三十年罷?

蕭承運微微一笑,輕聲道:“表兄的意思是,我要以我這有用之軀,為父王多拉幾個同盟?”蕭承運說的比較含蓄,但是意思很明白,照顧云章的說法,不成了他堂堂世子賣身嘛?

話音才落,顧云章便訕訕笑了兩聲,又用戲謔的目光將蕭承運上下掃了一遍,道:“別說,就憑世子這一表人才,只要你肯,想要上趕著買的人絕對能從城東排到城西還繞城墻兩圈兒。”如今的小娘子可不太矜持,也不知道自己這位表弟能不能應付的了?顧表兄心里想著,不由得扭過頭無聲的笑起來。

蕭承運哼了一聲,懶得搭理顧云章,便坐到一旁,拎起酒壺直接對嘴灌了一口,才道:“婚事輪不到我做主,且由父王母妃說了算。”他的婚事也是權衡考量過后的聯姻,說不得,還真跟顧云章說的那樣兒,和賣身差不多。

“聽我阿娘說,王妃在為你挑媳婦兒了?”顧表兄見蕭承運一臉正經,便起了好奇心,探問道:“定了沒有?”

兩人大小就在一處混,蕭承運那里還不知道表兄想的什么,便瞪了他一眼道:“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敢搗亂,揍你!”說著還亮了亮拳頭。別看蕭承運瞧著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但卻是有真材實料的,打起來顧表兄真不是對手。

顧表兄哈哈一笑,然后便湊到了蕭承運身邊兒,然后肩膀一拱他,促狹道:“我不搗亂,我就是好奇想問問,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回頭我叫你嫂打聽打聽,看是什么樣兒,總不能真為了大局,就委屈你罷?”

“說的真好聽。”蕭承運哼笑一聲,也不賣關子了,道:“父王母妃問過我的意思,說是看中了崔氏女,意思已經遞過去了,對方還未答復。”蕭承運對此并無抗拒之意,崔氏名門高第,崔氏女的教養無須擔憂,而容貌……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娶妻娶賢,這就夠了。

蕭承運話才說完,便見對面的表兄一臉狐疑之色:“崔氏?清河郡公不是才……”這時候跟他家議親?若非知道蕭承運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真的要仰天大笑一回,說你逗我了。

看著表兄一臉愚蠢的表情,蕭承運摸了摸臉頰,咳嗽了一聲,才道:“表兄不是說要替我打聽嗎?”

“……行!”顧表兄一挽袖子,爽快的答應了。

蕭承運默默的拎著酒壺又喝了一口,眼前卻驀地浮現出方才那萍水相逢的容顏來,本來他確實沒什么歪心思的,可是經過方才顧云章那么一說,竟叫他臉頰有些發熱,會不會那位小娘子真的對他一見鐘情呢?

要是元容聽見這心聲,定會給這位世子一個白眼,你想太多了小郎君,這么少女的行為怎么可能是是元容能做出來的事情?她兩世唯一的一點兒少女情懷都給了盧玄盧十六郎,再也沒有多的啦。

“阿姐,你從東市回來就有些不對,到底在想什么呢?不會是那位讓了面具的郎君罷?”十娘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湊到元容跟前,將她手上無聊打的亂七八糟的絡子扔到一旁去,道:“那位郎君生的頂頂好,也難怪阿姐想著他。”

元容回過神來便瞧見妹妹那晶晶亮的眼神,還有毫不掩飾的八卦心思,當即一巴掌把人拍到了一邊兒去:“去去,連阿姐的事兒也打聽,膽兒肥了你。”

十娘卻十分得意的笑:“阿姐惱羞成怒!等我回頭一定要告訴阿爹去!”然后就被元容一把抓了回來,翻身把人讓膝蓋上一按,捏著妹妹的小辮兒道:“又淘氣,想被禁足罰抄書了?”

“阿姐……”十娘頓時老實了,又扒著元容的胳膊道:“阿姐又來,明明你小時候比我還淘氣的嘛。再說了,我前陣兒還聽阿娘說過呢,阿姐來年就及笄了,要在你及笄前給定親。”只是最近卻怎么又不提了呢?

十娘還不知道一家人都在煩惱這個事,元容聞言便瞪了她一眼,也沉默了。不用說,若是真的只能在雙方之間選一個的話,那還是秦王世子罷,好歹人家許諾的是世子妃之位,何況秦王是奪嫡中的贏家呢。

不光元容是做此想法,其實崔家人也是有些偏向秦王的,崔善為的遺言還在呢,不要家中再出一個麗妃!元容若是嫁到東宮,恐怕連麗妃還不如,好歹麗妃嫁的是圣人,而新安郡王離著皇位還遠著呢。

只是大家都在擔心,萬一奪嫡中秦王失敗,身為秦王嫡長子的世子定然是沒有好下場的,世子妃的處境如何就不用多說了。

唉!崔謙之差點兒為閨女的婚事愁白了頭發,忍不住抬手撓了撓,卻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響,接著就聽見一聲:“阿爹!”便見房門被推開,卻是小女兒一陣風似的刮進來,然后撲進了崔謙之的懷抱。

“怎么啦?”崔謙之抱住十娘,“今兒不是出去赴宴了么?”

“阿爹,我跟你說哦,我和阿姐今兒去東市,阿姐遇見心上人啦!”十娘一開口就把崔謙之給驚的跳了起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