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問林兒怎么了,那丫頭也不直說,低著頭一副擔心害怕的模樣。
好一會沒辦法隱瞞,這才吞吞吐吐地告訴符夏還沒有能夠給二小姐與李嬸領到今日的晚膳。
“沒領到就沒領到,只要不是你的錯,怕什么?”見林兒一臉的緊張,符夏語氣和緩沒半絲怪罪:“到底是什么個情況,你只管如實道來,一切自有我做主。”
兩句話簡簡單單卻顯得分外有力,林兒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原本的緊張與懼意很快消散一空,轉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了一遍。
其實再簡單不過,林兒讓人去廚房取二小姐與李嬸的晚膳,但卻什么都沒領到,后來自己又親自跑了一趟,結果依然兩手空空。
廚房里那幾個婆子的態度當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什么忙不過來,什么等著晚點再說之類的,還嫌林兒在那里礙手礙腳影響到她們做事,直接把林兒給趕了出來,根本沒將二小姐放在眼中。
話都不必聽完,符夏便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姚玉瑩走時叫囂著會有人來收拾她,此刻下馬威便有了,不是有意報復還能是什么?
她也知道單憑姚玉瑩的身份還不至于在相府有這么大的能耐,可以讓后廚那么多人明著欺負她這個剛剛被相爺請回府的二小姐。
無非就是姚玉瑩跑去其姑母姚氏那里告了狀,姚氏也不曾將她太當一回事,只是讓人暗中刁難欺負一番,給姚玉瑩扳回臉面出氣罷了。
當然,就算沒有姚玉瑩,姚氏給她下套子、上眼藥都是遲早的事。
符仲景突然把她們母女弄回府,并沒有跟姚氏提前商量,而只是直接知會了一聲,姚氏本就惱火,舊帳新仇又怎么可能待見她們。
只可惜,她不再是從前的符夏,姚氏的心思與伎倆一早便心知肚明,又怎么可能讓其任意拿捏。
“咱們去后廚看看這些人到底有多忙吧!”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徑直起身理了理衣裳,準備跟林兒親自去一趟。
“二小姐,還是奴婢去吧,您的身份怎么能去那種地方?”林兒連忙勸阻,那些人本就是因為輕視二小姐所以才敢如此欺主,如今二小姐再親自跑去的話,豈不更是讓那些人看輕?
李氏是怕事,也趕緊著拉住女兒:“夏兒,算了別去了。咱們才剛剛入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這里還有不少糕點,少吃一頓不會餓到的。”
符夏撫了撫母親的手:“娘,今日不吃那明日呢?后日呢?如今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人家無緣無故欺負到頭上了。這才剛剛入府就有人敢如此拿捏咱們,不好好解決的話,往后這日子怎么過得下去?”
進了相府再想離開可沒這么容易,更何況符夏也沒想過一走了之,她的復仇之路才剛剛開始,而在相府站穩腳跟自然是眼下必定要走的第一步。
李氏也明白這個理,可還是怕女兒把事鬧大了會吃虧,但其實有的時候許多事鬧大了才不容易吃虧。
“這事您別擔心,女兒自有分寸,不會胡來的。”
符夏也沒有再解釋什么,示意婢女照看好李氏,自己則帶著林兒直奔后廚。
李氏也知道女兒如今的性子,所以并沒有再阻止,而惜夏閣里頭其他服侍的下人一個個更是神色復雜不已。
此時已是傍晚,夕陽灑落在天邊顯得極美。
后廚這會,除了個別打雜的還在忙碌,其他的人已經沒多少事可做,廚房管事跟幾個廚娘弄了好幾樣豐盛酒菜,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邊吃邊聊,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符夏進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幕,而這些人的談資正是她這個所謂的二小姐,語氣中的輕視嘲諷毫不掩飾。
看到嘲諷之人唐突出現在院子里,那幾人先是愣了愣,而后見到跟在一旁的林兒便立馬猜出了符夏的身份。
“喲,這不是咱們新來的二小姐嗎?怎么也不注意點身份影響,沒事跑到廚房這種地方來做什么?”
廚房管事趙婆子站都沒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怪怪的笑。
原本便沒有將符夏這種出身的所謂小姐放在眼中,更何況如今有人撐腰授意,又豈能浪費如此機會不好好給這種二小姐立立規矩呢?
“趙管事,你這是什么意思,說忙成什么樣、什么樣沒工夫給二小姐準備晚膳,你們自己倒是在這好吃好喝起來了!你們眼中還有沒有主子,還有沒有規矩?”
林兒氣得不行,本能地質問起來,趙婆子這態度實在囂張可惡,簡直就是故意在打二小姐的臉面。
“小丫頭你可別在這里亂說話,莫以為找了二小姐過來撐腰就可以欺人不成?”
趙婆子連符夏都沒放在眼中,又怎么可能顧忌林兒:“先前的確是很忙呀,今兒好些個屋里頭都有人客前來,要備的膳食比以往多出了好多,這些可都是提前派人來告之過的,萬事當然得講個先來后到吧?”
趙婆子毫不在意的看向符夏繼續說道:“至于二小姐這邊可是突然冒出來的,我們廚房先前都不曾得到消息,所以這會忙是忙完了,但已經沒有多余的材料再額外去準備其他膳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事還真找不著我們。”
“你……你欺人太甚!”林兒險些氣暈,青著臉不知如何回擊,她畢竟年紀還小,又不曾與人爭吵過什么,明明有理卻根本說道不過,只恨不得直接上前把那可惡的婆子給打上一頓才好。
符夏卻是擺了擺手,攔住了被激怒的林兒,如同事外之人平靜無比地朝那趙婆子問道:“如此說來,今日我這剛入府的二小姐頭一天就得餓肚子了?”
趙婆子見符夏不溫不火的樣子,略略有些好奇,不過就憑這二小姐的出身,以及才回府便得罪了夫人,日后有的是苦頭吃,她才懶得去多管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丫頭在想些什么。
“那倒不至于,府中下人的飯菜還是能夠均出一些來的,二小姐若是不建議的話大可拎多一些回去。”趙婆子極為輕蔑,一副愛要不要的樣子,如同打發叫花子。
院子里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小聲議論,看向符夏的眼神亦是各式各樣,有同情有嘲諷更有興災樂禍,唯獨沒有應有的對于主子的那種敬畏。
趙婆子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表現,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甚至于當眾還揮了揮手,真讓一個打雜的丫頭去給符夏弄些下人吃的飯菜。
符夏見狀也不惱,反倒是笑了笑:“有意思,今日可真是長見識了。沒想到堂堂相府竟是如此主非主,奴非奴。瞧不起我這市井長大的二小姐是嗎?剛進府就有人想找我晦氣,要給我下馬威是嗎?那今日,我可得好好給你們立立規矩!”
說罷,她根本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也懶得跟這些人浪費功夫,直接抬步干脆利落的往廚房大門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