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夏三言兩語便打消了沈靖帶給李氏的不良念頭,同時也毫不留情的破了惜夏閣里頭那些下人不切實際的自我聯想,免得過不了多久又傳出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
李氏腦子轉過彎來后便也不再有失落之感,反倒是一些個下人不免覺得沒了意思,閑雜人等不聲不響的摸了出去,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細想下,之前她們所猜的可能性的確不高,這二小姐長得雖算不錯,可畢竟是個庶出的,也沒有絲毫的根基,連脾氣性子都不好,三皇子那么尊貴,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二小姐?
事情暫時告于段落,符夏重新將林兒叫到了自己屋子,讓其找個沒什么人的時候出趟門,替她給人送點東西。這事得私底下進行,莫再讓任何人知道。
林兒愈顯穩重,需問之事一一問到不曾落下,不應該問的半字不提,晚飯前便找了個機會出去了。
走前交代好了院中之事,再加上府中時常也有服侍的丫環出府給自己主子買一些個人私物,所以一切很是順利,半不曾有人注意。而后大半個時辰,便順利回來。
林兒將事情詳細回稟了二小姐,東西已經交到了要交的人手中,話也一字不差的帶到,那邊的人讓她帶問二小姐安好,說是一切都照著二小姐吩咐去做的,讓二小姐盡管放心。
符夏自是放心,說實話她很想出府去看看于大嬸跟虎子哥,這府里頭的人情冷暖乏味到度日如年,親人間的溫暖就是個笑話。
只不過,現在并不是時候。
晚上的時候,四喜悄悄跑來。關起門將剛剛打聽到的一些最新消息一一說道給符夏聽。
所說的那些基本都是與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有關,一是五皇子賞完花之后去看了夫人,但出乎意料的竟沒有當面再提白天后花園與符夏有關的任何事。只是說了幾句家常話,坐了一會后便走了。
這對符夏來說倒并不意外。畢竟以五皇子的身份當眾去提那些自個面子也不好過,二則告狀這樣的事哪里還用得著五皇子親自出面呢?
果然,四喜很快又提到,五皇子前腳一走,三小姐身旁的丫環蘭兒便直接把后花園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跟夫人添油加醋的說道了一遍,三小姐使眼色阻止都沒來得及。
不過,夫人聽過之后竟然什么都沒說,三言兩語轉到了旁的話題去。全然看不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二小姐,最奇怪的是,不僅夫人這邊根本沒做半點反應,老爺那邊也是。”
四喜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奴婢打聽到,晚上老爺回來后,王管事把這事也稟告給了老爺,老爺只是說了一聲知道了,而后便再無下文。您說,老爺跟夫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符夏自然明白四喜所說的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就算這府里頭的長輩一個個都不在意她得罪五皇子的事,但至少跟寧王間的糾結怎么可能都完全不在意?
就算符仲景與姚氏誰都無所謂她的將來,但萬一她真被寧王押著給個粗陋低賤之人做了妾。最后也得丟相府的臉面呀!發生這樣的事情,符家的人怕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光是基于這一點,四喜都覺得老爺與夫人肯定得管才對,至于最后能不能干涉是一回事,去不去管又是另外一回事。
符夏卻是笑了笑,也沒解釋什么,只是說道:“隨他們去吧,這事誰的意思都沒用,最后還是靠我自己。”
她心中再清楚不過。符仲景沒反應是因為曉得沈靖會去處理,不必他操那個心。更懶得為她費神,只當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睜只眼閉只眼就好。
而姚氏有了前面的經驗教訓。自然也不會再那般隨意行事。估計著這會心里早就有了其他的盤算,不會再跟之前一般明著自個出面做什么。
接下來兩天倒也太平,竟是沒有半個人來找符夏的不快,就如同前個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惜夏閣里的人也漸漸適應了二小姐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方式,每日反正應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好歹工錢照樣拿,偶爾誰差事做得漂亮也能夠得點賞錢,其他房其他院的人再沒誰刻意給她們惜夏閣臉色看。
好日子沒過兩天,相府內卻是起風了。
今日一早,符夏便聽四喜說老夫人要回府了,估計著下午便能夠到。
之所以說起風,并非四喜那丫頭胡亂猜測,小丫頭頗為機靈,各處消息又多,匯到一起后倒是自個琢磨出了點東西,關起門來說給符夏聽,意思無非是提醒自家主子多加小心一些。
若說老夫人,平日里也常去明心寺清修,少則一住三五天,多則一兩個月都是常事。
不過從前老夫人從明心寺回來時,府里頭可都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動靜,無非就是提前有人將老夫人住的院子好好收拾一下罷了。
這一回,一大早府中上上下下不少人便都忙開了,連從大門口一路到老夫人那院途中的花木都得重新打理一番,更別說與老夫人有關的衣食住行上的細致安排。整個弄個比過年過節還要隆重,為的全都是迎接老夫人回府。
四喜也都打聽了清楚,這一切都是姚氏親自安排下去的,甚至于一大早還派了人去請平日里跟老夫人關系最好的林七奶奶過來玩,到時好陪老夫人說說話,重視程度與以往大不相同。
姚氏平日對老夫人可沒有這般殷勤,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整個相府,這些日子除了多出符夏這個人以外,其他地方都與往常一模一樣,是以姚氏的這種反常所對應的自然而然也就不難猜測了。
對于四喜的推斷與提醒,符夏并不否認。
老夫人在姚氏入門后不久便不再管府里頭的事情,一切內務權利都交給了姚氏。
再加上老夫人出身很是普通,不過是當年一戶普通人家的良家女罷了,符家也是因為符仲景娶了姚氏才得以快速平步青云,所以實際上姚氏心底里頭對于這個婆婆并沒有多放在心上,甚至于心里頭還有些瞧不太起。
只不過看著符仲景的份上好吃好喝的供著便是,各方面都有下人去做,反正府里頭也不差那幾個銀錢,在外頭也能夠博個賢良之名,不礙著事就成。
而老夫人也不是刁鉆之人,再加上性子喜靜,不愛插手府里頭的事情,所以這么多年以來婆媳面子上也算是過得去,井水不犯河水的一過便是二十年。
如今,向來自許尊貴的姚氏放下架子主動討好婆婆,稍微想想都知道必是有所求才會如此。
符夏覺得有些好笑,看來姚氏這是打算好好利用老夫人來降她這只妖,沒有將她給徹底拿捏住的話,姚氏這種人絕對不會罷手消停。
她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老夫人來了嗎,當然也是邊走邊看就是。
反正在她的印象中,老夫人性情寡淡,對她這個臨時孫女可有可無,總共也沒見過幾回,具體如何還真不太清楚。
用過午膳休息了一會,就在符夏幾乎都快把老夫人回府這事拋到腦后時,符瑤帶著人過來找她了。
“二姐姐,祖母一行已經進了城,用不了多久便要回府了,母親讓我叫你,一起去大門口迎接她老人家。”
符瑤帶著合儀而親切的笑容,主動上前挽住了符夏的胳膊:“大家都已經過去了,咱們也快些吧,趁著路上同行,我也好跟二姐姐說一說祖母的事情,這樣二姐姐見到祖母后也能夠有些準備。”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三妹了。”符夏并沒有反對什么,只是借著整理發絲的機會,不動聲色的避開了符瑤過來挽她的手。
姐妹情深這樣的戲碼,她不是演不出演不好,只不過實在覺得沒有什么意思,對符瑤的態度差不多就成了,按理來說她們之間此時本也沒有任何好到那種親密程度的理由。
符瑤心思敏感得很,很快便明白符夏是不愿意與她這般親密無間。
不過也沒有說破什么,道了聲不必客氣之類的話后,兩人直接出了小院往相府大門方向而去。
“二姐姐一會見到祖母后,記住最好恭敬少言便是,祖母人其實是很好,只是性子喜靜,話也不是很多,所以沒什么特別之事一般聽著吩咐便是。”
簡單與符夏說道了一下后,符瑤做出了總結:“總之一會祖母見到你以后若是沒說什么話,二姐姐莫誤會便是,祖母不是不喜,只是向來對著誰都比較肅靜少語,就連小弟回來給她請安也是如此。”
“我記下了,一會若無必要會盡量少說話。”符夏回應了一聲,看著前方已經很是熱鬧的大門處,不由得笑著道:“說話、做事全都一個理,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吧……興許沒什么錯。”
興許沒什么錯,可實際上呢?
符夏的話說到這里便止了聲,而她則覺得自己一會更有可能說什么都是錯,說不說同樣也一樣是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