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衙去請周大人來東城私宅,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人想去做,更沒有人愿意去做。
可是主子下了死命令,不想去也得去,不然丟了差事是小,保不住孩子丟了性命才是大事。
巧畫極不情愿的去了縣衙。
此時熱鬧非凡,人來往不絕的縣衙哪是巧畫這種沒身份的丫鬟能進得去的。
好在,祁成順作為縣衙師爺,平日里也做了安排,拉攏了看大門的一個老雜役。
如果東城私宅那邊有任何突發情況,可以通過那個老雜役帶到府里,向周大人匯報。
巧畫知道這個安排,以前從來沒來到縣衙,沒見過那個老雜役,今天倒也要見上一見。
聽是東城私宅那邊的人,平日里得了祁師爺不少好處的老雜役,立刻將巧畫帶進府里,安置在柴房,然后去內府稟告祁師爺,將祁師爺引到柴房同巧畫見上一面。
“老爺,夫人出事了。”
巧畫一見到祁成順,就連忙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帶雨。
祁成順心跳的厲害,巧畫口中的夫人不僅僅是她女兒,更是他以后富貴的保障。
她要是出事了,那可真是天塌了。
“出啥事了?”祁成順急問道,“別忙著哭,趕緊說。”
巧畫擦擦眼淚,“我也說不上什么情況,就是夫人今天吃完藥之后,就全身淌血,請了楊大夫去瞧。楊大夫說要來找大人,要是沒有大人,孩子可能就保不住。”
沒有大人,孩子就可能保不住?
這是什么狗屁大夫說的話。
大人是大夫嗎?他會治病救人嗎?
祁成順渾身顫抖,眼神倉皇而渙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敢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大人?”
巧畫當然知道,所以才不敢來縣衙,聽到祁成順的話心里害怕,身子縮了縮,低著頭,呢喃道。“可是,這是楊大夫說的。”
“他懂個屁。”
祁成順發怒,終究覺得這個大夫不可靠。
當初要是請安和堂的坐診大夫該多好,偏聽那個丫頭的話,要請個嘴巴嚴實。
嘴巴倒是嚴實,可是學藝不精,簡直害死人。
對,就是他學藝不精。
這次出事肯定也是他的原因,一定是他開的藥出問題了。
祁成順這樣想著。
可惜,光想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你等著,我去同大人說一聲。”
祁成順頭也不回的去找周志成。
周志成著藍色錦緞長服,不同于周夫人陳氏的艷俗,人群中的周志成顯得很高大、偉岸,即使是上了年紀,也自有一種成熟的魅力,同身邊笑的毫無形態可言的周夫人陳氏更是鮮明的對比。
祁成順想著,如何將周大人從陳氏身邊拉走,就在這時,丁金川遠遠走過來,準備同周大人道聲喜。
祁成順攔住丁金川,同他耳語一陣,拜托他一定要幫忙。
丁金川心領神會,從祁成順身邊擦過去,很自然的走到周志成面前,抱拳,“恭喜周大人。”
周志成回敬,“同喜同喜。”
“大人,我那桌請來的幾個好友,都是遠道而來,給周小姐道賀的,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結實一下周大人,不知道大人是否賞臉?”
“當然當然。走,去認識一下。”
丁金川很熱衷向周志成介紹自己生意場上的朋友,周志成也樂于認識。
多認識一個朋友,等于多拿一份好處。
不過,這次丁金川卻沒有向他引薦好友,而是帶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帶到祁成順面前。
“好了,兩位有事快說吧,我去穩住夫人。”
“有勞丁老爺了。”
祁成順拱手作揖,以示感謝。
“你這是做什么,這么神神秘秘的。”
周志成看著祁成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今天是他女兒大喜的日子,天大的事情也沒有這件事情重要。
“小妹出事了,說是孩子可能保不住。”祁成順憂心忡忡,“楊大夫說,要請你務必去一趟。”
周志成聽了一驚,面色驚恐。
那個孩子可能他盼了大半輩子才盼來的,怎么可能讓他出事。
“到底什么情況,你給我說清楚。”周志成嚴厲質問,“私宅那邊的人都是怎么照顧的,還能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也說不上來,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祁成順也覺得委屈,“大人,你去看一眼,那孩子可不能馬虎。”
周志成額頭青筋暴露,臉色猙獰,“去什么去,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嗎?”
周志成左右為難,怎么偏在這個日子出事。
一邊是他盼了半輩子的老來子,一邊是親生女兒的大喜日子。
吉時馬上就到了,要拜堂辦儀式,他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就算在他心里,那個未出世的兒子,比眼下成親的女兒更重要。
他想去,可守著那陳氏在,他哪里敢去。
“這樣,你先親自去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嚴不嚴重。楊大夫醫術不行,就給他換了,換個更好的大夫去瞧,等這邊事情一完,我立馬找機會去。”
幾番斟酌之下,周志成做出艱難的選擇。
到底是這邊的女兒比較重要。
祁成順心有不悅,卻又不敢表露,只能聽著周志成的吩咐,帶著丫鬟巧畫離開縣衙回到東城私宅。
至于周志成,則整理妝容,像沒事人一樣,回到喜宴現場。
剛回去就被陳氏抓了個正著,“你又藏哪去了?剛才那么多客人來道喜,你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去了趟茅廁。”周志成平靜的說道,轉身之后,臉上表露無余的厭惡,只可惜陳氏并沒有看見。
“祁師爺又去哪了?”
陳氏又掃了一圈,剛才還忙著招待客人,安排新來的客人入座的祁師爺突然間就不見了。
這剛送來賀禮,還沒入座的客人,還等著他安排呢。
“他?”
周志成眉心一跳,心里擔憂卻還要佯裝平靜的回道,“大概去廚房安排宴席的事情,我剛才看見他往那邊的方向去了。”
柴房和廚房同在一個方向,祁成順往那個方向走的時候,周志成也看見了,當時真的以為,他是去安排宴席的事。
完全沒有想到,他是去見了巧畫,知道東城私宅那邊出事的消息。
真是煩人透了,怎么偏在今日出事。
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女人啊,到底是喜歡爭風吃酷,非要耍點花花腸子。
成心周志里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