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嶺海同情桂枝,但是又覺得事情太過重大,不敢輕易下決定,生怕枉送一樁婚姻。
他再三問過桂枝的意見,桂枝都是點頭,非和離不可的態度。
既然是和離,肯定是雙方的問題。
桂枝這邊態度堅決,自然要問過許家的意思。
許同軍沒有表態,不過倒是無所謂的態度。
反正在他眼里,一個沒有見識,粗俗,不知道穿衣打扮的糙婦人,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真要是把她休了,他還能另娶個美嬌娘。當初成親的時候,他年紀還不大,都是父母做的主,現在得自己好好挑挑。
可是許老太太的態度,就是死活都不同意。更是放話威脅,只要桂枝敢和離,那就是逼她去死。
與其說是逼她去死,不如說是逼桂枝去死。
可是桂枝不像老太太,只是說出來威脅一下,而是她真的會去死。
桂枝看了一眼許老太太,無奈的搖搖頭,接著便從地上爬起來,猛地向墻腳撞去。
猝不及防,所有圍觀的鄉親們都預料不到。等他們反應過來,想要去救的時候已經晚了。
包括戰栗也沒想到,她只覺得許老太太是在耍賴,卻沒想到桂枝跑去撞墻。
眼看著,就要撞去。
所有人都閉上眼睛,不想看見血淋淋的一幕。
然而,撞墻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許俊小小的身體,擋在母親面前,被撞的暈了過去。
“俊哥兒,你怎么了,你別嚇娘。”
桂枝抱住暈過去的許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全都堆砌在臉上,看著毫無美感。
戰栗趕緊跑過去,試了許俊的氣息,壓低聲音,套著桂枝的耳邊,說道:“放心,只是暈過去了。”
聽到這些話,桂枝總算是放下心來,但是抱者許俊哭泣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止,反而哭的更加賣力。
許老太太對桂枝可以打罵不在乎,但是許俊可是她親孫子,那自然是放在手心上捧著疼愛的。
見許俊引到過去,趕緊跑過去,一把搶過許俊,左右瞧瞧,擺弄了幾下,見孩子沒醒,也跟著哭開了。
一邊哭,還一邊罵桂枝,帶著詛咒的話,什么難聽的都說出來了。
眼見著不同意兩人和離的許老太太對桂枝確實這幅態度,算是讓全村人都開了眼,都不禁同情桂枝,在許家過的是什么生活。
這哪是個兒媳婦,這分明是牛,是馬。
哪怕是個畜生,下地干活還有幾分功勞,也不堪這樣的辱罵。
戰栗看著圍觀鄉親們的竊竊私語,知道給許家拉仇恨的目的達到了,該請個大夫過來,好讓許俊醒過來,這和離的事情才能繼續下去。
但這她不好提桂枝出頭,畢竟涉及到和離的事情。
萬一許老太太給她扣個挑唆的帽子,桂枝和離這事可能還真的不好辦。
正好,這院子里還有個病人,確實該請個大夫來看看。
戰栗轉身對梅子交代道:“梅子,去把王大夫請來,讓他來給爹瞧瞧。趁著行兇者還在,該怎么賠償就怎么賠償。”
梅子聽了重重的點點頭,臨走之前不放心,特意將廚刀一并帶走,藏在院外的草垛里,然后跑著去找
王大夫作為村里唯一的大夫,并不喜歡湊這些無聊的熱鬧。
他也要時常出診,除了本村的村民會找他治病,隔壁的幾個村子都會找他。
梅子趕到王大夫家里的時候,他出診剛剛回來,剛喝了杯涼茶,凳子還沒坐熱,便跟著梅子來到戰家院子。
這一瞧,居然站了滿滿一院子的人。
王大夫還好奇,笑著道:“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把大伙都給湊到一起了,怎么也沒人通知我。”
這話沒人接茬。
就算有人想說,也不好當面出來打臉。
這哪是什么喜事,明明是許家的丑事,足夠他們笑上好幾年了。
“王大夫,你別管什么喜事了,快來給我爹瞧瞧。”
戰栗趕緊迎過去,將王大夫引到堂屋,將趴在地上的戰元鐵扶起來。
剛觸碰到戰元鐵的時候,發現他手臂接觸的很熱,再摸摸額頭,溫度更高,整個人也已經神志不清。
王大夫經過診治,初步判斷:“應該是腿疾引起的燥熱病,我先開個方子,趕緊煎藥讓他服下,先把熱退下來。再這么燒下去,只怕是腦子燒壞了,人也就不行了。”
“來,搭把手,先把人扶到床上,讓他躺下,得趕緊想辦法給他降溫,再這么下去,身體是要毀了。”
王大夫起身,扶著戰元鐵,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上前幫忙。
幾個人合力,將戰元鐵送到床上,讓他平躺好。
聽到戰元鐵傷的這么嚴重,梅子已經恍神,不知道該怎么辦。
戰栗喊道:“梅子,你別愣著了,趕緊去打井水,將毛巾浸濕,我有急用。”
“哦,我現在就去。”
梅子打來井水,用木盆端到戰栗面前,將毛巾浸濕擰干,遞給戰栗。
戰栗將濕毛巾附在戰元鐵的額頭上,先用物理方式給他降溫。
王大夫則給戰元鐵服了一顆牛黃丸,說道:“希望能撐一段時間,多準備幾條毛巾,濕毛巾要是干了,就換一條。我現在就回去抓藥,很快就能趕回來。”
王大夫說著,轉身就要走,被戰栗喊住:“王大夫,你把藥方寫好,我讓別人去抓藥。這院子里還有個病人,得讓你一并看看。”
村里人都知道,王大夫的媳婦雖然不認字,可是跟著王大夫成親很多年,被他教了些本事,偏就認得王大夫那些鬼畫符的藥方,也能抓對藥。
“也行,那我把藥方寫下來,找個腿勤的去,快去快回。”
王大夫坐在一旁,很快就將藥方寫好,交給戰栗。
戰栗拿著藥方去院子里找趙嶺海,讓他派個人去抓藥。
趙嶺海一聽情況危急,都有生命危險,立刻派了孫有福去王大夫家里抓藥。
王大夫看著孫有福離開之后,問道戰栗:“還有個病人是誰,我來給看看。”
戰栗指著墻腳,跪在地上的桂枝,手里抱著的那個孩子,此時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