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衛殊慵懶的靠在軟塌上,方才下面的動靜她也聽到了。
原本她是計劃不再將蓉兒留在身邊的。
可是今日那丫頭著實給了她一些驚喜。
溫順無害的小白兔固然忠心可靠,可是她也欣賞那些帶有爪子會抓人的小貓咪...
衛殊笑著起身回到桌案前,繼續開始看賬本,這一看卻發現了很多問題。
衛家在青城的兩家成衣鋪已經開了有近六七年了,開始那幾年生意一直都不錯。
可是從兩年前開始,就每況愈下,從最初每家店一年的純利潤近萬兩白銀,損失至如今每年竟只有兩千兩的盈利,再除去了繡娘和裁縫掌柜等人的開支,基本不賺錢。
她嘆了口氣,“看來不僅是二十一世紀的實體行業不好做,這古代的行情也同樣不好!”
而且她還發現從兩年前開始,店鋪所進的布料價格就開始呈直線上漲,而好的裁縫和繡娘也一個個的離開。
這就不得不迫使衛家去選擇一些價格便宜,但質料也次一等的布料。
同時所找的裁縫和繡娘的層次也越來越低,如此惡性循環就導致了成衣店的利潤呈斷崖式下滑。
難道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物價上漲經營不善所致?
衛殊搖了搖頭,爹爹并非那等敗家的庸人,這里面恐怕沒那么點單。
具體的她還是要等明天去鋪子上一看究竟才能下結論。
沈夫人剛從衛姑媽那兒回來,感到心力憔悴這會兒正靠在貴妃榻上讓云英給自己捏著腿。
二等丫鬟甜兒來報,“夫人,蓉兒求見。”
沈夫人緩緩抬了抬眼皮,“讓她進來吧,你們都出去。”
甜兒和云英點了點頭道,“是”
等她們出去后不會兒蓉兒便走進來了,此時的蓉兒臉上已經恢復鎮定,一派從容。
走到沈夫人面前盈盈一拜,“奴婢見過夫人。”
沈夫人慵懶的嗯了一聲,“起來吧,事情辦的還順利嗎?”
蓉兒道,“回夫人,除了小姐每日只肯服食少量的燕窩以外,一切都順利,她并未發現異常。”
“那就好,即使她服用的量少,但是長此以往也絕對撐不過今年去...你過來。”
沈夫人說著沖她招了招手。
蓉兒乖巧的上前,沈夫人脫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玉鐲,拉過蓉兒的手給她戴上。
蓉兒一驚、趕緊叩頭,“夫人如此大禮,奴婢愧不敢受...”
“這是你辦事得力,本夫人賞給你的,待事成之后還有重賞”
沈夫人的語氣里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盯著蓉兒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小片刻方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切記不要讓那個妖物看出來問題。”
“遵命,夫人!”
出了儷園,蓉兒方才松了口氣,回道月華閣后她就把沈夫人給玉鐲交給了衛殊。
衛殊淡然一笑,只讓她自己好好收著。
次日,一大早在月華閣用過早膳后,衛殊就乘坐了一頂轎子出門。
去的方向卻并不是衛家名下的那家成衣鋪,而是其距離青城以外一百里的青云觀。
以前衛夫人經常會帶著女兒前來的上香,所以久而久之衛殊也就跟這里的道長熟了。
吱呀一聲推開沉重的山門,院子里的小道士正在掃著地上的落花。
見她走進來,小道士放下手里的掃帚,道,“無量天尊,是衛姑娘來了。”
衛殊微微點了點頭,“一年不見,方塵小師傅又長高了。”
衛殊記得他,這個小道士原是個孤兒,三歲時被老道長撿回來收了弟子,從前的衛殊經常來上香,所以跟這個年齡相仿的小道士也有幾分投緣。
“許久沒來了,還勞煩小道長先引見我去上香。”衛殊淡淡的說道。
“這邊請。”
方塵走在前方帶路,上完了香,衛殊又看著站在一旁的方塵道,“請問小師傅,上次收留的那位女子她現在人還在這里嗎?”
方塵道,“可是那位姓柳的女子?”
“正是。”
“她現在每天幫著我們道觀里的菜園子種菜澆水,以換得一口溫飽,不過那位姑娘似乎一直都心事重重。”方塵說道。
衛殊了然,“那還勞煩小道長帶我去見一見她。”
接著,她隨方塵來到了青云觀的后山坡,整片山坡都已經開墾成了菜地,足夠道觀的日常補給。
她們過去的時候正瞧見柳如眉在那兒給菜地澆水,方塵小道士將她帶到后,自己就離去了。
“柳姑娘這些日子過的可還好?”
衛殊帶著一臉明媚的笑意緩緩朝柳氏走去。
柳如眉停下手里的動作,側首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只隱隱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姑娘是...?”
“也難怪你不認得我了,這些日子忙,指引你來到這里后也一直沒時間過來探望你。”衛殊淡淡的說道。
柳如眉聞言微微一震,囁嚅道,“你...你是恩公...可你竟是女子“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日救自己的竟會是一個女子。
在這個男權當道的社會,或許也會有男人站出來替女人鳴不平,但是是絕對不會有女人主動站出來挑釁整個男權的社會的。
當日衛殊的一番話,若是身為男子說出口,則頂多遭受幾句指責,甚至還會有女人們對他敢于替女性說話而產生好感。
但若是大家知道了衛殊是女兒身,那么無論男人女人都會不容她于世。
原因無他,只因傷風敗俗四個字!
所以,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說出口當日那般誅心的言論。
柳如眉震驚過后,回過神第一時間便是撲通一聲在衛殊面前跪下,“柳如眉多謝小姐當日救命之恩,
“救你不過不忍你為族人所害,無須言謝!”
說著衛殊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畢竟跪在這菜園子的泥土上臟了衣裳也不好。
可柳如眉卻拒絕起來,反而是一個勁的往地上磕頭,“我這條命是姑娘給的,如眉身無二兩錢物,便只求能做牛做馬來報答小姐!”
衛殊微微嘆了口氣,“你先起來說話吧,我今日便是為此來找你的。”
話剛落下,蓉兒便上前將柳氏扶了起來,三人一同回到柳氏暫住的禪房。
打量了一圈這房間,雖然簡陋倒也收拾的干凈,衛殊道,“看來這兒的道長待你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