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鬢影裝修的這三天，所有店員都在家帶薪休假。
——包括佟掌柜。
但是這三天他卻是過的如坐針氈。
一來他擔心衛家大小姐衛殊會趁此機會將他趕走，為此他還特地去衛府求見了老爺。
但是衛如海的身體還沒痊愈，如今只能在府中靜養，守門的管家直接就回了他說這幾日老爺不待客。
佟掌柜也是沒辦法，眼看著大小姐馬上就要徹底接手衣香鬢影了，到時候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雖說這些年他也撈了不少，但人心又哪里有真的知足的時候呢？
這人吶往往越倒霉的時候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佟灝這頭正愁著自己的差事，家里后宅卻又起火了。
他的妻子是沈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鬟之一。
后來衛老爺見他做事靠譜，便跟夫人商量把她的陪嫁丫鬟嫁給了他做妻子。
這女人雖然也為佟灝生兒育女，卻是出了名的悍婦。
正常男人誰受得了這個呀，更何況佟灝這幾年打理著衣香鬢影，衛如海又待他不錯，手里的銀子自然是不缺的。
這男人嘛，就那么點兒毛病，有點錢如果不納幾房小妾或是收幾個外室，那都不知道這個銀子該往哪兒使。
這不，三年前，佟灝便替醉紅樓的秋香姑娘贖了身，又在梨花巷買了宅子給她住，算作外室了。
兩個人這三年來也算作是蜜里調油，小日子過
的那叫一個滋潤。
佟灝原本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大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就在前幾天，不知大夫人竟從哪里聽到了風言風語，知道了他養外室的事。
天天在家折騰，叫他苦不堪言。
若不是估計這大夫人是主母的陪嫁丫鬟，他早就休了她！
一時間，前途灰暗，后院不寧。
當佟灝再次出現在衣香鬢影的時候，都瘦了一圈，守在門外的小二一下子竟沒認出來他...
衛殊先他半柱香的時間來到店鋪，打量了一圈重新設計裝修過后的衣香鬢影，眼底滑過滿意之色，時不時點頭。
隨即開口跟身邊的蓉兒說道，“有沒有覺得現在的鋪子看起來要年輕活躍許多？”
原先那樣的格局當初她第一次進店里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干的事賣壽衣的行當呢。
事實上衛家確實也有一家壽衣紙扎鋪子，當初她祖父在鎮上就是靠干這個起家的。
而衛如海又是個念舊的人，發家以后部不忍丟了祖傳老本行，就也在青城也開了這么一間鋪子，據說當衛家所有的都受到了沖擊時，唯有那間鋪子依舊生日紅火，可謂是青城頭一份。
當然衛殊也沒去看過就是...
蓉兒認同道，“小姐的眼光就是好，現在這樣的格局蓉兒看著都心里歡喜，不過...怎么沒有衣服啊？”
在她眼前的除了一些硬件設施以外就是一間空蕩蕩的鋪子，別說一件衣服了，哪怕是一塊布都沒有看到。
衛殊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大小姐，您怎么來的這么早？”
正說話間，佟掌柜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走了進來，衛殊扭過頭瞧了他一眼。
驚訝道，“佟掌柜這是怎么了？才幾日不見就瘦成了這樣了？”
佟掌柜擦了擦汗道，“回小姐，小的這幾天雖承蒙您的恩澤休養在家，但心卻一直系在鋪子上，當初老爺也是信任我才將這店面權全交由我打理，如今生意弄成這個樣子，小人實在寢食難安！”
衣香鬢影雖然不算很大的生意，但是只要佟灝還是這兒的大掌柜，那這一年里就少不了他的銀子。
更何況還有那些行業競爭對手這些年用來收買他的錢...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慢慢的拖垮這兩家鋪子便是，有人會給他銀子...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老爺會派大小姐也接管。
佟灝原本以為這衛大小姐也不過就是個稍有點見識的小女子，卻沒想到她是這般的難應付。
“佟掌柜有心了。”
衛殊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店內給他看，然后問道，”您看看，如今這重新調整過格局的鋪子相比從前如何？”
佟掌柜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他那里會承認經衛殊的手整改過后的店鋪會比自己做的要好。
即使事實就擺在眼前，佟灝也是死鴨子嘴硬。
嘴上不咸不淡的奉承道，“這是大小姐設計的格調，自然沒有人敢說不好，只是...這樣的格局，我在成衣鋪做了十多年，也從未見過哪家店鋪是這樣設計的，
當然，大小姐喜歡固然是重要，但是...這做生意嘛，不僅僅是要大小姐您瞧的上眼，也要青城這些顧客們喜歡才行，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嗎？”
衛殊垂角微微勾起，佟灝這話里話外的酸氣，她不是聽不出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
“佟掌柜倒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可是您這么守規矩都沒見把生意做起來，我如今也不過是把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她說著看了眼佟掌柜變幻莫名的臉色，頓了頓又接著道，“若是佟掌柜您能把生意做好，爹爹又何至于讓我來接手？
這其中緣由，難道佟掌柜您就不需要反思一下嗎？”
話到結尾處，她的語氣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佟掌柜楞生生的被震住了，原本還想多酸上幾句，可他才開口就被一通懟了回來，這讓他將余下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衛殊收起臉上的冷笑，在睨了一眼佟灝后領著眾人上了二樓視察。
丟下佟掌柜獨自站在原地，店里的伙計都選擇性的忽略了他。
這使得佟灝有一種被拋棄了一般的孤零感。
自從幾年前他收了人家的好處，對方承諾他，只要慢慢拖垮衣香鬢影，更多的好處少不了他的...
可是如今真到了這一天，佟灝卻突然開始變得迷茫起來，時時忍不住去想，若衣香鬢影真的倒了，那些人也不就再需要自己了。
那時候他佟灝又該何去何從？
可是事實卻遠超出了他的預估，佟灝千想萬想，都沒有料到老爺會派出小姐來重整店鋪。
依照如今大小姐的架勢來看，將他踢出去是遲早的事，他的盡早衛自己的后路做打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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