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兒,你且等一等,這種事本宮也是可以幫得上忙的,我也派人去找。”
太子說了句良心話,眼神清澈極了,不像是存了壞心眼。
她即便沒說一句話,太子也不傻,苦笑著嘆了口氣,道,“你也別那么看著我,到底是兩條人命,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無情的熱的人。”
頓了頓,太子眸中劃過一絲算計,道,“你繼續潛伏在凌王身邊也是有用的,凌王落魄了不假,手上的實權才是最棘手的,你想辦法幫我奪過來。”
之前太子說什么還比較隱晦,不會那么直接。
現在彼此之間坦誠布公,凰緋清喜歡他這個直性子。
“行,我會想辦法的。”
不和他說那么多,凰緋清帶著人迅速離開了東宮,楚芙被劫一事可大可小,凰緋清囑咐太子不要走漏風聲,首要任務是將人成功的帶回來。
“公主,我有個不成熟的小意見。”玥姬忍一路了。
凰緋清揚了揚眉,紅唇掀了掀,“說。”
“公主,按照目前的局勢,人不是太子綁走的,那么其他人估計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得罪凌王。”
凌王是失了勢,不代表他在都城沒有影響力,除去太子不說,敢得罪凌王的人壓根沒幾個。
“所以說,那些人劫走楚芙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沖著我來的。”如若真是這樣,事情大條了。
凰緋清琢磨了片刻,沉吟道,“你是不是在懷疑朱輕顏。”
“額,公主您似乎也沒有其他的敵人了。”
玥姬很不想吐槽,奈何自家主子從未將朱輕顏放在眼里。
偏偏最不起眼的敵人,往往是最為可怕的,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會跳出來咬你一口。
“公主你也不必緊張,劫走王妃的人是旁的什么小人也就罷了,朱輕顏是絕對不會傷害王妃的,如若我猜得沒錯,她是想……”
山腳下的一處毛竹屋內。
“臭**,我讓你吃,耳朵聾了,不吃不喝的不要命了,你想死也別拉著我們做墊背的。”
“誒誒誒,大哥,你冷靜點,別動粗,這女人看樣子快生了,如果受了刺激我們可管不了。”
別說管了,興許腦袋都保不住了。
一高一矮的胖瘦男人奉命守著毛竹屋,整天伺候一個娘們兒,還是個身懷六甲的娘們兒。
娘的,活了三十多年了,伺候家中老母都沒那么折騰人。
大哥輕啐了聲,罵罵咧咧坐在門口,滿腹的不滿。
“這女人反正老子是伺候不了,你讓那誰,趕緊把錢送過來。”
里頭那個女人不僅身懷六甲,穿著還華麗,他混跡江湖多年練就一雙火眼晶晶,斷定楚芙并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婦人。
如此一來,老大嗅到了一絲危險。
里頭那女人必須馬上處理。
小弟為難了,撓頭吞吞吐吐的說,“大哥,雇主也沒說啥時候來,就,就讓我們把人看好,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變卦啊。”
“你個傻帽,之前是怎么和我保證的,現在你給我說變卦?”
老大重重拍向老二的后腦勺,繼續罵罵咧咧,“我就說你這個小兔崽子這次怎么就那么靈光了,敢情什么都沒搞清楚就拉我下水。”
“大哥大哥,別打了,疼疼疼!”
“疼點長記性,不打你就不老實,雇主到底給你多少錢了,一分不少的全部拿出來。”他拿了錢好抽身,免得好處沒撈到惹一身猩。
小弟被打怕了,瑟瑟發抖的縮在一旁,從懷中掏出了一沓銀票,“都……都在這兒了。”
老大一把搶過,臉上浮過一絲喜色,但很快收斂了起來。
他輕咳一聲,自然而然的將銀票揣在懷里,狠狠踢了小弟一腳,“給我看好那個女人,我去山下買點吃的。”
老大打定主意了要跑路,就讓這個蠢小子留在這兒善后好了。
“哥,我,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那女人身懷六甲也跑不了。”小弟急忙爬了起來,趁著老大沒有防備,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他雖然傻,卻沒有笨到被老大甩下。
萬一老大不回來了可怎么辦,他錢沒撈到,面對一個隨時有可能發生意外的女人,他可不知道怎么處理。
再說了,那女人瞧著也是個身份尊貴的,他害怕受牽連。
老大皺了皺眉,暗暗打消了卷錢跑路的想法,不快道,“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一個孕婦?丟人。”
“行了行了,等雇主來了再說吧。”
瞧著此刻的天色也快黑了,過了這么久,雇主差不多也該來了,先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毛竹屋內,楚芙雙手雙腳皆被粗糲的麻繩給藏得緊緊的,眼睛上蒙著一條白布。
顧及著沉重的身子,楚芙不敢亂動,靜靜的坐在木床上,任由雙手雙腳麻痹,她始終死死咬著唇,沒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她不是不想逃。
可眼下這種情況,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在對方沒開始傷害她之前,楚芙能夠做的只有暫時保存住體力等待救援。
對,凰緋清,凰兒,她一定回來救人的。
只要想到凰緋清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有她在,找到這里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楚芙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平復了些。
很快,天色逐漸變暗下來。
楚芙被劫到此處不吃不喝整整半天了。
如今的她紅唇干瑟裂開,饑腸轆轆,肚子里的孩子還不安分的踢著她,整個人又累又餓還特別焦慮恐懼。
“水……水……”楚芙渾身癱軟無力的靠在木床的一角,長時間的囚禁讓她的意識開始逐漸的潰散。
楚芙只能憑借著僅有的本能意識,不管身體再怎么疲倦,她的手始終牢牢的護在圓滾滾的肚子上。
她不能睡,為了孩子,她也要再堅持。
再堅持一下。
凰兒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她不能放棄……
就在楚芙快要堅持不住暈眩過去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吱呀的開門聲。
楚芙耳朵動了動,努力支撐起身體,十分警惕的往角落縮了縮,小臉慘白如紙,尾音發著顫。
“你……你是誰,別……別過來,我,我可是凌王妃!”
”呵,我知道你是凌王妃。”柔柔弱弱的女音透著低低的笑意,聽上去不僅心情異常的愉悅,還壓著低低的得意。
是個女人?
楚芙蹙了蹙眉,心里很緊張,緊抿著唇不急著開口。
她倒是想看看眼前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視線被白布蒙住,楚芙根本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她只能憑著過人的耳力判斷來人的位置。
“那些拿錢辦事的人真不是東西,說好了善待王妃的,狗東西,竟然將您給綁了,我這就為王妃松綁。”
楚芙一嚇,身子驚恐的縮了縮,“你,你要做什么,不要過來?”
她一手護著肚子,一手撐著吱呀的木床,白皙光潔的額頭因恐懼而布滿了涔涔汗水。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女人距離楚芙還有一些距離,見她十分害怕,也沒有立馬湊近,而是現在相對安全的距離表明了態度。
“凌王妃不認識我,所以對我有戒備是可以理解的,雖然確實是派人將你擄了來,不過我沒有惡意。”
“我怎么能相信你,相信你對我沒有惡意。”楚芙摸索著周身,好不容易摸出了一只生了銹的燭臺。
她戰戰兢兢的抱著燭臺對準聲源,胸口因太過于激動而起伏不定,儼然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你,你不要過來,我是不會,不會相信你的。”
女人笑了,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笑話。
“王妃不相信我,難道是相信有人能夠來救你嗎?”
“嗯,讓我來猜猜。”女人搬來了一張凳子放在楚芙位置的正前方。
待坐下之后,楚芙聽著她清悅的嗓音淡淡的在耳畔響起。
“小女子聽說凌王與王妃伉儷情深,看著王妃現在的肚子,應該也快生了吧,在這么危機的關頭,王妃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是凌王了。”
楚芙抓緊了裙擺,雖然百步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楚芙的情緒。
可女人依舊能夠憑借著敏感的第六感猜測楚芙現在的心情。
她笑笑,繼續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差點忘了凌王殿下被派往邊境駐守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王妃想要等到王爺來救人怕是不能夠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楚芙舉起燭臺砸香聲源,壓抑著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
“喲,還惱羞成怒了。”
女人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楚芙的態度,大步上前一把揭下了蒙住楚芙眼睛的白布。
一道刺眼的燭光掃到楚芙的眼睛,刺得她根本沒辦法睜開眼。
趁著楚芙適應光亮的空隙,女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放在她的身邊,說,“喝一口緩緩,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卻沒有想過傷害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
“你是……”
楚芙這是第一次正面打量眼前的這個女人。
明媚皓齒,唇若朱丹。
一身潔白的素衣,燭光下皮膚白得發光,楚芙見過不少美人,有如此姿色的并不多見。
看著這張臉,楚芙還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朱輕顏盯著她淡淡的笑了,從她的眼睛里可以輕而易舉的探查到楚芙的心理活動。
她也不急,接過楚芙手中的茶水杯重新續滿,又一茬沒一茬的搭話。
“王妃感覺好點了嗎,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朱輕顏余光掃在她僵硬的雙手雙腳,蹙了蹙眉,“如若不舒服,我可以給你請個大夫看看。”
這肚子看起來估摸九個多月了,如果受了什么刺激早產,朱輕顏可以第一時間保證大人小孩兒的安全。
“不必了,手腳有些麻,歇會兒自然就好了,倒是你,綁架我到這種鬼地方到底居心何在。”楚慕從朱輕顏身上沒有感受到殺意,內心暫時沒有那么忐忑了。
“我說沒有任何居心,只是想與王妃交個朋友,王妃信嗎?”
交朋友?想要交朋友不但沒有示好,楚芙也沒有看到任何誠意,這女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王妃不信任我也罷,反正事關你們家王爺的生死,如若王妃真的無所謂,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
朱輕顏聳了聳肩,長長的嘆了口氣,作勢要起身。
楚芙臉色變了變,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叫住了她。
“你且等等,有什么話但說無妨。”至于她聽不聽,信不信,她有自己的判斷。
朱輕顏喜滋滋的重新坐了回來,故作嘆息同情起楚芙來,“王妃你也太傻了,周圍那么多隱患不僅不知,還引狼入室,你這么單純王爺如何放心得下你和孩子。”
“你什么意思,什么引狼入室?”
朱輕顏陰陽怪氣的態度楚芙很不喜歡,話里話外的警告倒是引起了她的重視。
這女人,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
“呵,王妃那么聰明,仔細想想身邊的人,誰是最有可能探查到王妃與王爺一舉一動的。”
“誰又是王妃王爺平日里信任卻從未懷疑過的。”
“王妃甚至還可以回想一下王爺出事之前發生的事,自王爺失利之后,誰成為了圣上面前的紅人。”
楚芙的心怦怦直跳,腦海中大膽的浮現楚兩個人來。
“不可能的,你,你胡說!”楚芙厲聲呵斥朱輕顏,“你少在我面前挑撥離間,我是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聽到沒有!”
楚芙不想繼續聽這個女人搬弄是非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她才不會上當。
“王妃為什么反應那么大,如果我說的不是真的,王妃大可以坐下來好好與我理論一番不是嗎?”朱輕顏故意道。
“所以啊,王妃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凌王失利受益最大的可是太子和凰緋清,王妃不僅沒有懷疑凰緋清,反而將其視為閨中密友,如此大意也難怪被凰緋清耍得團團轉了。”
“我與凰兒如何,凰兒的秉性如何,本王妃不需要同外人解釋。”楚芙態度依舊堅定,但是眼神卻好比冰塊似的。
朱輕顏巴不得她惱羞成怒。
不過有些話,她還是得說,“信不信由你,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王妃是個聰明人,如何取舍自己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