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御醫很快給端木耀診完出來，看沈瑤荷和江嫣都還對著那狗出神，咳了兩聲提醒道：“春寒料峭，兩位娘娘還是先去屋里吧。”

沈瑤荷似是才看到高御醫，“嗯”了一聲后往回走，只是還未進殿，便急切的問起大皇子的情況。

“娘娘請放心，大皇子無恙。”高御醫說了一句，又壓低聲音道：“只是有些食欲不振，多用些酸甜之物開胃便好。”

沈瑤荷腳步頓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端木耀每天要喝各種藥，壓制寒毒的，預防風寒的，這兩天又多了那個醉煉的解藥，真的是藥比飯吃的都多……

小小年紀，就要受這些罪，便是沈瑤荷為后多年心性堅強，此時在人前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娘娘不要擔心，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江嫣看沈瑤荷眼角淚光閃爍，不由出聲勸道。

沈瑤荷抿緊唇，眨了幾下眼睛：“珍妃說的對。”片刻后，又道：“此處無事麻煩妹妹了，不如妹妹早點回去，查清這件事。”

江嫣只得停下腳步，福身一揖：“是。”

高御醫此時插嘴道：“娘娘若是要查醉煉之事，那臣多嘴一句，那醉煉之毒呈黃色，若是撒在肉上還可以增加肉的顏色和味道。”

江嫣點點頭，又仔細問了下那毒藥的特性，便帶著佩蘭等人離開了。

一路無話回到鳳陽宮，江嫣站在院中看著天空，實在想不明白，那人扔只狗在坤元宮是什么意思。

“主子，您剛剛在坤元宮院子里站了半天，這會兒又在這兒，天還很冷，主子還是要保重身體。”佩蘭一邊勸著，一邊細心的給她披上個厚點的披風。

江嫣點點頭，忽然聽到旺旺的叫聲，由遠及近，后面跟著的小太監是今年龍蛋專門問端木宸要來，照顧旺旺吃喝拉撒的。

真是，連狗都有了專門伺候的。

江嫣失笑，伸手抱起跑過來的旺旺，點點它濕漉漉的鼻子：“旺旺，你說，你那個同類是什么意思呢？嗯？喪家之犬？雞犬升天？狗仗人勢？”

旺旺自然聽不懂，卻也配合的汪汪汪的叫著，之后還伸出粉紅的舌頭去舔江嫣的手背，癢的她只笑。

放下旺旺后，江嫣笑著拿起帕子，剛想擦擦手背，卻發現上面有一些黃色的小點。

“咦”了一聲，江嫣翻轉著手背，對著太陽看來看去，確定是只有剛剛旺旺舔的地方有。

“佩蘭，你看？”江嫣示意佩蘭，隨后又看向跟著旺旺的那個小太監，名字似乎是叫，小信子？“小信子，旺旺今天吃過什么？”

“回娘娘，都是小廚房剩余的膳食，與往日并無不同。”小信子雖然只有十二歲，還是第一次和主子說話，但倒也回答的有條有理。

江嫣疑惑：“沒吃旁的？你再仔細想想。”這黃色的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醉煉的毒藥了。

那小信子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剛想搖頭，忽然靈光一閃：“今兒個如玉姑姑來的時候，旺旺曾圍著姑姑打轉來著，還去舔姑姑的裙角，不過很快被奴才喊住了。”

如玉帶來的？

這倒是有可能，那醉煉毒，本就有肉香，若雙玉裙角粘上，旺旺被吸引了去舔也是有的。

江嫣腦中靈光一閃：“小信子，你可知宮中有多少只狗？”

小信子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答道：“這宮中養狗的主子，應該是只有娘娘了。還有一些小獅子狗圈在北苑，只供主子們觀賞取樂。”

“土狗呢？”

“土狗……”小信子摸摸腦袋，“大概只有宮人們有喂著玩的吧，但是不可能跑到后宮里面來。”

江嫣思索片刻，又問道：“御膳房那邊是否有狗？”

小信子一臉疑惑：“應該是有吧，那邊剩余的飯菜挺多的，好像有幾只。”

“嗯。”江嫣點點頭，越過他往宮里走去，扔在皇后宮里的那只狗，不管是不是刻意，恐怕就是為了把人往御膳房那個方向引導。自來出事的就是御膳房送來的肉食，若要下手查，即便沒有那只狗，也是要先從御膳房查起的。

看來，是皇后和她遲遲沒有動作，李雅柔急了。

這樣說來，御膳房那邊，是有什么在等著她嗎？

江嫣慢慢踱進屋里，慢慢洗凈手，慢慢坐在椅子上。

若她偏不去查，李雅柔待如何？

狗急了跳墻，人急了扔狗？那再急了呢？

江嫣輕哼一聲，施施然的開始練字，看來不用她去查，總會有人跳出來的，便先看看到底李雅柔要做什么吧。

果然，到了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就有人來報，說御膳房那邊有三個太監上吊自盡了，死前留下遺書，說清楚是自己外出采買時不查，把毒藥當調料，還放進了菜里，事發后才知道，悔恨莫及，但求一死，只愿不連累家人。

三個太監，江嫣冷笑，李雅柔好大的手筆，竟然這般舍得花銀子。

“主子，這遺書……先驗驗真假吧？”佩蘭看著手中那薄薄一張紙，紙上字體幼稚，像是初學的稚兒一筆一劃寫下的。

江嫣卻搖頭：“不必驗了，定是真的。”

“主子的意思是？”佩蘭不解，難道真是這三人做的？

江嫣想了一會兒，還是道：“先把此事報給皇后吧，你親自去，這遺書也送過去，看看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吧。”這自盡留遺書的手段，和曾經害死小八的方法那么相似，她就不信沈瑤荷不會懷疑，就能讓李雅柔這般輕飄飄的糊弄過去。

佩蘭福身應下，便離開了。

江嫣又整理半晌思路，忽而一笑，李雅柔，你想這般脫罪，可要看本宮由不由得你。

還是沒有回應，江嫣不由有些擔心了，除了上次升級，0039從未離開過這么久。

還是那個冷冰冰的純機械聲音，江嫣嘆了口氣，本想趁這次，直接把李雅柔整死，但是0039不在，她像是少了些什么，束手束腳的。

不過機不可失，只要江嫣繼續查下去，最終的那個罪魁禍首，必然是李雅柔。

可是佩蘭帶回來的消息卻讓她大驚失色。

“什么，皇后說到此為止？”江嫣不可置信的看著傳話回來的佩蘭，沈瑤荷竟然不想找出害她兒子落水的那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