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歸桐

第兩百七十八章 再喜

第兩百七十八章再喜

第兩百七十八章再喜

作者:

她睜開眼來看他:“誰?誰要當司隸校尉?”

他低頭,見了她這茫然樣子好笑:“朕說桓譚可用而已。

行了,朕也不找你聊了,瞧你都困成什么樣子。”

桓譚啊?

其人公正,讓他任司隸校尉倒真是可行。

她點點頭,合眼沉沉睡去。

翌日起身,果聽得前殿傳下詔書任桓譚為司隸校尉的消息。

桓譚為宋弘所薦,雖任議郎給事中,但到底是常侍皇帝左右,備顧問應對。

劉秀又不是兒皇帝,自有自家主意,哪會事事垂詢?

哪比得上當司隸校尉獨當一面的好?

是以,這詔書一下,洛陽城中都說桓譚這是受了陛下青眼。

艷羨的有,嫉妒的也有。

只是窘于桓譚其人才學品性過人,挑不出什么不足之處來。

即便酸,也沒得話說。

直到從宮里傳出流言來,說是桓譚能得此要職有大半原因是因為走了皇后的路子。

這謠言說的有鼻子有臉,就跟真看著一樣。

眾人雖半信半疑,但心底到底有些動搖起來。

尤其是那嫉妒不甘的人,更是終于尋著了話說。

“……這要讓我巴上皇后,我也能做司隸校尉……”

雖說不可輕言天家是非,可最管不住的便是人嘴。

這謠言越傳越邪乎,一時說王梁當初能免于一死全是因為皇后出力,一時又說朱浮當初得罪了皇后所以如今受了天子冷落。

這傳的也不全是假話,是以瞬時間便如野草一般瘋長起來。

郭圣通很快便從青素嘴中聽說了這些謠言。

她倒也沒有多驚訝,自出了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呂后,士大夫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再出個呂后。

竇猗房還為后時,群臣見文帝愛屋及烏,待竇后兄弟親厚非常。

便推了絳侯和灌將軍去勸諫文帝:“吾屬不死,命乃且縣此兩人。

此兩人所出微,不可不為擇師傅,又復放呂氏大事也。”

聽聽……

說來說去不還是怕聰慧通透的竇后成為下一個呂后。

于是,竇后不敢叫兄弟當官。

兩個國舅見誰都得退讓,唯恐為竇后惹禍。

可明珠就是明珠,怎么都是擋不住它的光芒。

竇后弟竇廣國才能兼備,文帝到底還是起了愛才之心。

他想任竇廣國為丞相,竇后聽聞后堅決推辭,“恐怕天下人不服氣,以為陛下是因為我的緣故而偏愛廣國。”

竇廣國也陳述利弊,堅決不受。

文帝只得作罷。

然而,竇氏終究還是成長起來了。

竇后歷經三朝,至武帝時已經成為說一不二的存在。

可竇后到底也沒變成呂后,不是因為群臣震懾,而是因為竇后自己沒動那心思。

所以……

如今后宮空虛,郭圣通獨得圣寵,膝下又有長子為皇太子,還有真定國站在背后,倘若再加上幾個在軍中甚有威望的將軍,怎能不叫人心驚?

這豈不是又是一個呂后?

她笑了笑,雖轉頭吩咐了常夏私下查探,但究竟沒太當回事。

她不急著知道答案,左右也就是朝中那些沒做實事卻又一天到晚嚷著國家生死的大臣罷了。

什么時候都有這樣的人,她沒必要自亂陣腳。

等著她足夠強大了,他們自然也就墻頭草般地倒過來了。

比起這個,倒不如關心下劉秀怎么想。

她晚間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提起流言來,“我不過就和彭寵夫人合拍,多招她進了幾回宮。

至于王梁,我連什么模樣都記不得,什么時候為他說過一句話?

唯一像那么個樣子的,也就是桓譚了,可也是見他才學出眾。

陛下這都是瞧見眼里的,這些人可真會歪說……”

劉秀頷首,上前握了她的手:“朕聽說謠言傳開后,還真有人跑去建議桓譚,讓他來你這答謝。

可桓譚一瞪眼睛,說老夫什么時候讓皇后為老夫說話了?”

他哈哈哈地笑起來,“這些人啊,就是嫉賢妒能,自己沒本事便要想法編排別人。

只要把人說的平庸無能了,他們心里才得舒服。

我不是不行,我只是苦于沒關系。”

郭圣通被他說的忍俊不禁。

他握緊她的手,認真道:“朕知桐兒,如知自己。”

他目光坦然真誠,郭圣通被他看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但到底沒有露怯,她大大方方地笑著應是。

說句實話,她也迷茫過。

今生沒有陰麗華,劉秀又待她這么好,她要不要也交付出全部的真心?

可有時候,為一個問題猶豫,便代表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她的答案就是不要。

她要做強大的自己,她再也不愿把命運交托在他人手中。

未來,他若待她好,她自然會像竇后般做個慈祥的老祖母。

可若不好,那就休怪她做呂后第二了。

劉秀當下便當著她的面召進趙昌海,命他整肅宮闈,不允許再聽見這樣的不實流言。

他說這話時,不怒自威。

趙昌海點頭諾諾而去。

天子發話,隱藏在暗處貓著身子預備跳出來的魑魅魍魎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郭圣通耳邊立時清凈了。

而在這時,卻非殿中傳出了喜信來。

皇后郭氏再次有孕。

一時間,朝堂上盡是賀喜。

劉秀喜出望外,也不顧男女未知,便大赦天下,詔曰:“頃獄多冤人,用刑深刻,朕甚愍之。孔子云:‘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其與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省刑法。”

他為此振振有辭:“倘若是個皇子,疆兒便多了個臂膀。

若是個公主,那可更是第一份了,朕得為他們積福。”

郭圣通被說得啞然失笑,但心底到底溫暖到了極致。

她已不再像從前那么害怕孩子的到來了,她想她能護孩子周全了。

既如此,她便也盼望著是個女兒了。

可想到前世她生育的全是兒子,不禁又有些頭疼起來。

歡喜過后,劉秀也有些發愁。他本已下定決心要親自率軍征伐五校軍,可郭圣通現下有了身孕。

她懷劉疆時,他便沒有陪伴在身邊,一直深以為憾。

如今難道又要錯過第二個孩子嗎?

郭圣通知曉后再三道不用擔心她,劉秀到底也不是那兒女情長的,終于還是在八月初領軍出發了。

他走后,伯姬和劉黃時常進宮來,又有賈復夫人劉荷花說些洛陽城中的趣事,郭圣通倒也不覺得無聊。

畢竟,光給劉疆解釋為什么不能拉著她跑就足夠有意思了。

小小的孩子仰著臉看她,還不明白做兄長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