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營養師

第29章

“香……香茹?!”容姑姑大驚,嚯的猛站起來,又發現自己這行為有些失態,僵硬的重新坐下,干笑,“您為什么看中香茹呢?”

“姑姑,我知道你舍不得香茹,可是自從這丫頭負責肖姑姑飲食以來,我就發現她似乎有些學醫的天賦。你也知道咱們醫館有個規矩,醫婆有從別處調丫頭進藥房的權利。”

“您看得起她是她的福氣,可是調入藥房就算了吧,那丫頭除了會做飯,其他的都不行。”

“哎,姑姑,話不是這樣說的,香茹這丫頭我蠻看好的,她做的那些飯菜常人看來覺得普通,不過就是花樣多些。可是在我看來,那每道飲食都頗講究,正好合了肖姑姑的需要,你是廚房掌事姑姑,香茹在你手底下做事,你不會不知道她做那些菜的道理吧?”

“這……”容姑姑被問住了,一時語塞。

“姑姑,把香茹給我吧,我不會虧待她的。”

“謝醫婆,我知醫館規矩,也知道您是有意想要栽培她,可不是我潑冷水,她過了年就十五歲了,十八歲就是考醫婆的年齡上限,她已經沒有足夠的學習時間了,何必讓她去藥房受煎熬呢?”

“你又怎知一定是煎熬而不是如魚得水呢?姑姑幾番搪塞,我還覺得是不是有什么隱情呢?畢竟自己手下的丫頭去了藥房要是有所成績,你臉面上也有光啊。”

“哪里哪里,沒有隱情,沒有隱情。”容姑姑急忙否認。

“本來我可以請肖姑姑直接下令調香茹入藥房,但是念著香茹現在是姑姑手下愛將,敬你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姑姑,才特意來打聲招呼,如果姑姑爽快一些,我必也會回報姑姑一些好處。”

“謝醫婆有心了,不敢求回報,只是藥房方姑姑她……”

“姑姑此言是何意?方姑姑不過是藥房掌事姑姑,管著藥房大小雜事而已,難道說姑姑認為方姑姑才是藥房說一不二的人物?”謝醫婆的語氣聽著不太好。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意思。”容姑姑生怕謝醫婆誤會,連連擺手,“我當然知道她在您面前不算什么,可我畢竟與她同事多年,積怨頗深,香茹又是我手下丫頭,一旦調過去了難保將來日子難過。”

“姑姑這話就不對了,既是我看中的丫頭,調過去了自然有我照顧,怎么會讓別人有機會挾私報復?”

“難道說您是想收香茹那丫頭為徒?”容姑姑終于聽出謝醫婆話里的意思,面上表情古怪。

“是又怎樣?她不值么?”謝醫婆覺得容姑姑反應奇怪,既不是高興也不是吃驚,好像頗為難,可又不像是怕香茹受委屈的那種擔心,再聯想到肖姑姑手上那本名冊副本上與正本不符的部分內容,謝醫婆想這容姑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謝醫婆,您看得起她是她的榮幸,我也很為她高興。可是讓非醫家出身的女兒進藥房學醫,這是不是有點太難為她了?要是學得好也就罷了,無人說閑話,萬一她要學得不好,別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的,那時你臉上也無光啊。”

“那有何妨,她若是真的資質有限,過不了十八歲的那道檻,大不了再把她發回廚房就是了。好了,容姑姑,我時間有限,你不要再和我蘑菇了,聽說肖姑姑還沒最終決定繼任人選呢。”

容姑姑一顆心如擂鼓般猛烈跳動起來,咚咚咚咚的,感覺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容姑姑下意識的撫上自己胸口。

“謝醫婆,您剛才那話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剛才說什么了嗎?”

“沒有沒有,您什么都沒說。”

“容姑姑,想必你也知道我和肖姑姑的關系,她疼我我敬她,再過十來日她就離宮了,到時候我托她帶封信出去,別的我不敢說,但我謝家要照顧一個老人安度晚年還是可以的。同樣的,我若是求她什么事,她那么疼我肯定也是會答應。”

謝醫婆不甚在意的彈彈手指甲,輕睨容姑姑一眼,接著道:“我敬你是老姑姑,才親自來向你討人,免得到時候有人說我們醫婆不會做人。你要是左右敷衍我,那此事就算了,當我沒來過。”說罷,謝醫婆作勢就要起身告辭。

“別別別,謝醫婆我沒說不肯吶,只是香茹從一進來就在我的手下,我視她為我的孩子,替她多擔幾分心罷了。”容姑姑心底有些惴惴不安,謝醫婆來勢洶洶,不會是香茹私底下就先跟她達成什么交易吧?

“容姑姑,你就別為香茹將來的日子操心了,有些苦頭如果必然要吃的話,早吃比晚吃好。何況我還一直鬧不明白一件事,明明醫家出身的何香茹怎么當初會送進廚房,結果白白浪費四年時光。”

“什么!?謝醫婆怎么會……”脫口而出的話語講了一半,又立刻警醒地閉上嘴巴。

“這種和皇家規矩對著干的事,容姑姑想必不是知情人吧?”謝醫婆故意說出那番話,目的就是要試探容姑姑的反應,而容姑姑的表現沒讓她失望。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會干這樣的事啊,當初新人進來,都是肖姑姑照著名冊分派的,我只管把分到我手下的人領走,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是啊,我也這么想來著,名冊這東西一般人見不著,要不是我去看了名冊正本,還不知道原來在廚房里藏著這樣一個寶貝呢。”

“您……您怎會去看到正本?”容姑姑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去,她萬沒想到謝醫婆為了討要香茹居然會去查名冊正本,那豈不是說明她早就知道副本做過手腳了?

“肖姑姑馬上要走了,今年除了她,各院都有幾個老人要一同離宮,屆時剩下的人肯定要做個調整。偏偏肖姑姑那個裝名冊的箱子鎖頭銹死打不開了,懶得費事砸鎖,就派了玉桂去蓮須院查看正本,可她年幼,怕她辦事不利,肖姑姑于是委托我從旁協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肖姑姑真是負責任。”容姑姑只有干笑的力氣了。

“怎么樣?想清楚了嗎?是你干脆地點頭,還是由肖姑姑直接下令?別忘了,就算明天定下接替人選,可在冬至日以前,咱們這里仍然是她說了算,而且你要知道,如果是她直接下令的話,就沒我什么事了。”

謝醫婆話里威脅利誘的意思很明白,容姑姑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喉嚨隱隱發干。

“您問過香茹的意見么?”

“她的意見很重要么?”謝醫婆輕飄飄地瞥了容姑姑一眼。

“不重要,不重要,一切就依您的意思辦吧。只是這個消息是我轉告給她,還是怎樣?”

“你可以先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人員調動的事要等到繼任者定下來才會進行。”

“是,我知道了,還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容姑姑好好享受剩下不多的掌事姑姑的日子吧,不過切記,在確切消息公布之前,你不可讓別人知道此事,不然……”

“是是是是,我明白,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這就好,我先走了,肖姑姑一會兒醒來要是看不到我肯定又要嘮叨幾句。”

“我送您出去。”

容姑姑將謝醫婆送到院門,她親自打開門閂,先開道小縫,看看外面沒人,才打開更大一點的縫,謝醫婆側著身子溜出去飛快地跑回肖姑姑的院子,而容姑姑也回到屋里放任情緒激蕩,把臉埋在被子里獨個兒享受這心想事成的極大驚喜。

這幾日香茹也過得不太好,原本打算等茜草再來廚房的時候跟她聊聊天,再套些消息,好規劃自己的跳槽計劃。

可偏偏這茜草再不來了,天天只能看到玉桂,而玉桂也不再像往常那樣跟她有說有笑,每次都是拿了食盒就走,不再多做半分停留,誰找她說話都不理。

聽不到有用信息,香茹有些煩躁不安,甚至都開始盤算是不是直闖前面值房找謝醫婆談談,卻又悲哀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醫婆們的值班表,謝醫婆哪天當值她壓根不知道。

香茹腦子瘋轉,盤算著各種行動方案,連最差方案都想出來了,要實在不行,直接跟容姑姑攤牌,她要跳槽。

就是不知這樣直說會不會被容姑姑暴揍一頓,萬一挨頓痛打容姑姑都不肯放人,那又豈不賠大本了?

香茹想的各種方案都經不起細節推敲,郁悶得無以復加。

傍晚,香茹去給容姑姑送晚餐時她仍然沒有想到去找謝醫婆面談的理由,因為沒有許可她不能踏足藥房的范圍,那不是她這種身份能去的地方。

容姑姑幾杯酒下肚,咂咂嘴,再望望在桌邊安靜服侍的香茹,神情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瘦瘦弱弱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女孩,突然發出感慨的一聲嘆息。

“姑姑,怎么了?不舒服嗎?”香茹聽到動靜,立刻放下筷子過來表示關心。

容姑姑把香茹的右手包在自己的雙手中,一邊撫摸手背一邊嘆道:“我的兒,都是命,都是命吶。”

香茹聽得一頭霧水:“姑姑,您說什么呢?什么命不命的?”

“你當年進來,不只一次哭著問我為什么答應的事沒做到,你家就是信了我的承諾才給你報名送你進宮,千辛萬苦經過篩選和宮規訓練,卻沒想到結果是在廚房打雜。我每次都只用鞭子答復你,從不告訴你為什么。”

香茹意識到容姑姑要說件大事,屏氣凝神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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