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排練了一次,我對你們樂隊的了解還不夠深入,可能比較片面。但以我搞了這么多年音樂的經驗來看,我覺得我對你們樂隊成員的認識還是有一定的客觀性的。你們樂隊這些人,身上有一些閃光的點,但更多的都是不足。”
林在山直指弊端:“我首先要說的,就是你們樂隊的主音吉他手——那孩子叫宋鵬對吧?腦袋大大的那個。他的水平實在太次了。我不知道你們樂隊為什么會選他當主音吉他手。那晚排《包青天》,那么簡單的和弦變調,他都彈不好,得練好幾遍才行。這絕不應該是一支搖滾樂隊主音吉他手的水平。你們是玩BAND的,應該都懂這個道理:一支樂隊的鼓手和主音吉他是掌握這支樂隊節奏和旋律的靈魂!主音吉他手的好壞,直接決定了這支樂隊水平的高低。這個孩子如果不把主音吉他練好,你們樂隊根本就不可能夯起來。”
張鵬飛贊同的說:“您說的太對了,那孩子吉他還沒我彈的好呢,他擔任樂隊主音吉他一職,實在是太Low。昊子他們一直想找一個厲害的吉他手替了宋鵬,但還沒物色到合適的人選。”
張昊講:“宋鵬是我小弟,他其實挺努力的,想把吉他練好,但他天賦有限,他自己也明白。我們樂隊未來肯定會找個更好的吉他手替了他,讓他去當節奏吉他。”
“要替就趁早。樂隊最講究的就是配合默契度,你們用這樣的一個主音吉他手排練,排的其他樂手的水平都跟著往下降了。”
“您說的是,我們只要找到合適的吉他手了,立刻就換。”
張鵬飛問林在山:“他們樂隊其他幾個人怎么樣?也要換嗎?”
“其他的再看看吧,就排練一次也看不出太多來。他們的水平肯定比這主音吉他強多了。尤其是那鼓手——就不怎么說話那孩子。他的架子鼓很見功力,節奏感很棒,讓人聽了痛快。要不是有他撐著節奏,你們樂隊的音樂根本就成不了型。”
終于被夸了,張昊臉上展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不瞞您說,大叔,我們樂隊這鼓手畢永剛,是玩BAND的老手了。他從高中開始就打鼓,整整打了六年鼓了。”
林在山講:“六年鼓不算長。但邊上學邊打鼓,打六年能到這種水平,說明他天賦不錯。”
張昊期待的再問:“其他人呢?”
“你們那鍵盤手是正規學過音樂的?”
“對,劉洋從小就彈鋼琴,他算是音樂世家出身,他爸媽都是交響樂團的。”
“怪不得呢,他對曲子有自己的理解,這點很不錯。但他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規矩了,他的鍵盤缺了點張力。也可能是那天他比較緊張,沒放開。這都是需要整支樂隊去感染他,幫他提高的地方。”
張昊受教的點點頭,聽這意思,林在山對他們樂隊的鍵盤手也算滿意。
信徒樂隊的貝斯手李鶴,很愛和人套近乎、拍馬屁,所以林在山對李鶴印象比較深,直接點著名評價:“李鶴那小子的貝斯嫩了點,但他的樂感很出色,要是上心練,他應該能練出一手不錯的貝斯。但我感覺他的性格有點懶,他不太愛練琴吧?那天晚上你們排練,我看就他練得少。”
“那小子是挺懶的,呵呵。”
“懶——說明他不是真的熱愛。他要真的熱愛一樣東西,就不會懶著了。”
“我回去肯定狠狠說他,讓他好好練。”
別人都評價完了,就剩張昊自己了,他迫不及待的問林在山:“大叔,那您覺得我的水平怎么樣啊?”
“你?呵呵。”
“您別‘呵呵’啊,給我點客觀性鼓勵性的評價吧!”
舔著厚臉皮俊逸的笑了。這小子要面子,實在想聽好話。他的嗓子也確實很棒,他一直以此為傲,他很希望得到林在山這種專業音樂人的肯定。
“想聽好聽的啊?那我就給你一句好聽的:你這條嗓子,是真正說服我愿意為你們樂隊做這張專輯的理由。”
張昊一聽這話,心里樂壞了!
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嗓子,沒想到林在山也很看重!
興奮的給林在山敬酒:“大叔,您太有眼光了!我敬您一個!我們這次真是找對人了!”
以養嗓子的羅漢果木茶代酒,和張昊碰了碰杯,林在山提醒他:“你平時少喝點酒吧,多注意保護你這條嗓子。你要真是死心塌地的想走音樂路,那這條嗓子就是你未來吃飯的家伙。你的高音很給力,怎么夸都不過分,有點我年輕時候的影子。”
這話給張昊夸的更High了!
他就喜歡聽人夸,更何況是林在山這種超級搖滾人!
“大叔,您也太瞧得起他了吧?就他這嗓子,哪有您年輕時給力呀!”張鵬飛拍林在山的馬屁:“您年輕時那嗓子,絕了!直接能把人給唱崩了!這么多年了,歌壇上也沒出過第二條您那樣的嗓子。”
張昊也夸說:“沒錯,大叔,我可不敢和您年輕時比。”
“你就別假惺惺的自慚形穢了,你的嗓子很棒,值得驕傲。不過我還是要說,記得保護好,不要因為年輕,就揮霍了自己的身體和天份,我就是你最好的反面教材。我當年就是因為沒保護好嗓子,現在高音已經唱不出來原來的力道了。”
張鵬飛拍說:“您現在唱歌比年輕時更有味道了,已經不靠嗓子了都。”
“怎么不靠嗓子啊?”林在山抿了口茶,笑說:“誰唱歌不靠嗓子啊?”
張鵬飛解釋:“是是,是靠嗓子。但您現在唱歌不全靠嗓子。聽您的歌,里面包含著一種滄桑的閱歷,我個人覺得,比您年輕時的高音還毒人耳朵。”
“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如果保護好了嗓子,現在可能會做的更好。總之有我這個前車之鑒,你們就不要再浪費自己的才華了。既然要和我學東西,那就不要光學音樂方面的東西,反面教材你們也要吸取。”
淺談即止,林在山就不多說了,讓這些孩子自己去體驗總結吧。
你越是給年輕人灌輸一些思想,越會產生逆反的效果。甚至,他們還會覺得你很裝B。
只有他們自己親身體會到了,才會真的吸取這些經驗教訓。
沒想到林在山是如此坦誠相待的一個前輩,和林在山喝這半頓酒,張昊就有種受益匪淺的感覺了。
之后拾回正題,林在山又同張昊講了,他馬上就要參加《最強唱作人》的錄影,肯定會變得很忙,他給張昊他們排練的時間會很有限。
他希望張昊他們拿到他的作品后,要珍惜每一次排練的機會,在不影響課業的情況下,私底下絕不能偷懶,他們自己也要瘋狂的去練習。
本來就是一只很嫩的樂隊,他們現在沒有捷徑可走,只能靠量變到質變。沒有長時間的刻苦的排練,他們根本就不要想進錄音棚錄歌。
鑒于這點,林在山給張昊提出了一個大概的專輯完成的時間預期——爭取在明年七八月份,他們三個樂隊成員畢業的時候,這張專輯可以錄好就不錯了。
張昊一聽,這么長時間!有點傻眼。
他們剛剛錄完的《真理》專輯,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兩個月就搞定了。
這期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耽誤了,是因為張鵬飛不在東海,沒法幫他們錄。
如果張鵬飛一直在東海,他們估計一個月就把《真理》錄好了。
林在山現在竟然要幫他們錄十個月到一年,這也太長了吧!
“大叔,您的意思是,我們需要用快一年的時間才能把新專輯錄好?”
“我這說的都是短的了,你們現在連稱職的主音吉他手都沒有,還談什么錄歌啊?等主音吉他到位了,樂隊真正成型以后,你們還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排練磨合,培養成員之間的音樂靈犀和默契。用一年的時間來錄好一張專輯,對你們這種新兵樂團來說是項非常艱巨的挑戰,我都懷疑你們用一年的時間能不能把這張專輯錄好。我估計沒準得兩三年你們才能把這張專輯錄好。”
張鵬飛這次也聽傻了,這大叔要不要這么負責啊?這種地下專輯用兩三年來錄?這太浪費時間了吧!
按他的手速,有兩三年的時間都錄出幾十張專輯,掙幾十份收入了!
這大叔難道真的很喜歡張昊他們這支樂隊?想培養他們一下?
否則,這說不過去啊!
張昊也沒想到林在山會這么負責,收10萬塊錢,要教他們一兩年的東西,這可真是恩師啊!
他心里十分感動,但也萬分著急,他現在有個急茬兒,要林在山幫忙解決。
看出張昊年輕氣盛的躁動情緒了,林在山耐心的勸著:“我剛才就和你說了,你們不要想急于求成,這是不可能的事。見過蒸螃蟹的吧?”
“見過啊。”張昊不懂林在山為什么突然問了這么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見過你就應該明白,要想紅,就先在鍋里忍著。什么時候被燜出真正的味道來了,你們什么時候再出鍋。否則,你們臭臭腥腥的出來了,好像有模有樣了,但吃到人家嘴里,人家稍微一品就會給你們吐出來。”
林在山的比喻十分精彩,讓張昊聽得豁然開朗,佩服至極,但他心里還是很著急。
“大叔,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們肯定會的好好磨練自己,不會急于求成的。但我有件事真得拜托您一下,這是急茬兒——下個月,東海要舉辦最新一屆的閔州大學生藝術節,里面有傳統的樂團比賽,我們信徒樂隊已經報名參加了。您看看,是不是能先幫我們排幾首拿得出手的歌去參加比賽啊?”
張鵬飛也很關注這個比賽,告訴林在山:“據我所知,有不少唱片公司都會關注這個大學生藝術節的樂團比賽,昊子他們要能在這比賽上出彩,有機會和唱片公司簽約。到時候您幫他們做的地下專輯,就能走唱片公司的正版發行渠道發行了。”
林在山心話這樂隊連個靠譜的主音吉他手都沒有,還妄想和唱片公司簽約?這不是急于求成是什么?
不過話說回來了,信徒樂隊參加這種正規的大型樂團比賽,對磨練他們的水平、提高他們的臨場表演經驗是有益處的。
見林在山不表態,張昊心急的說:“大叔,我們這次參賽不是為了求名,我們也是為了爭一口氣!”
“爭什么氣?”林在山問。
張昊義憤填膺的講說:“我們樂隊那鼓手畢永剛,他女朋友給他劈腿了,跟了我們學校另外一個男的。那男的也是玩Band的,他們樂隊這次也要參加樂團比賽。老畢那前女友特別惡心,私底下說我們樂隊不如那個樂隊。我們現在都憋著一口氣呢,一定要干掉那個樂隊!讓老畢也囂張一回!徹底忘了那個女的!”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們樂隊贏了人家,畢永剛就能忘了那女的?”林在山很不理解這些年輕人腦子里的思維邏輯。
“您是不知道,老畢那人性格比較沉默,心特重。他女朋友劈他的腿,給他傷的夠嗆。但他一直不愿意多說,全都默默的忍了。我們哥兒幾個都覺得,要是不幫老畢出了這口惡氣,老畢非憋出內傷來不可!”
張鵬飛笑說:“我說那老畢平時怎么那么悶葫蘆啊,原來他讓人給劈腿了啊,夠慘的。”
林在山以過來人的口吻講說:“感情這種事,看開點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糾結的啊?”
“您這話說的容易,道理誰都懂,但要真能做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我們都勸老畢,說那女的配不上他。但老畢性格太犟,鉆死理兒。這口氣壓在他胸口里,怎么都發泄不出來。這次我們樂隊要能幫老畢出了這口惡氣,老畢才真能緩過來呢。”
張鵬飛開著玩笑勸林在山:“大叔,聽這意思,這忙你說什么也得幫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別瞎扯淡了。”林在山笑著回了張鵬飛一句,對張昊講:“我最近還沒錄影呢,應該能抽出時間來幫你們樂隊排練排練,也正好更熟悉一下你們樂隊的水平和個人風格。”
“太好了!大叔,我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再敬您一個!以后我們肯定好好跟著您學。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師父了!”
張鵬飛笑說:“你小子臉皮還挺厚的,人大叔同意收你為徒了嗎?你就叫管人家叫師父?”
張昊厚臉皮嘿嘿一笑:“就算大叔不同意收我為徒,在我心里,他也是我師父了!”
“誰讓我是個大俗人呢,看在那10萬塊錢的份兒上,我就先暫且收你為徒吧。但我把丑話說在前頭,我現在只是認可你的嗓子,希望你以后能讓我真的認可你這個人,也能讓我為收了你這么個徒弟而感到臉上有光,自豪!”
“一定的!大叔,我肯定爭氣!我要用我的高音唱裂搖滾圈!唱裂整個歌壇!”
張鵬飛笑著說:“你還不改口啊?還叫大叔呢?”
“今晚還叫大叔,等我把10萬塊錢給大叔打過去,再真正改口叫師父!”
能被林在山收徒,張昊興奮極了!
“你小子還挺會來事的。既然說到錢了,咱們就再詳細說說新專輯的歌曲版權和未來的收益分成吧……”
林在山隨即和張昊探討起了版權和收益問題。
林在山說什么,張昊都同意。
能花10萬塊錢認林在山這么個師父,他已經賺大了,還哪敢斤斤計較的和林在山談收益?
他現在只想著林在山能給他們磨練出來,讓他們真的有了音樂金剛鉆,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點屁錢,他不在乎。
很興奮,這晚吃過飯后,張昊醉醺醺回到家,直接就從網上轉賬,給林在山的賬戶打了10萬塊錢過來,連林在山之前提議過幾天草擬的合約他都不帶想的,也不怕林在山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