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侯爺夫人也不好當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侯爺夫人也不好當啊

許嬤嬤顧不得蔁姐兒在場,撲通一下就跪下了,侯爺夫人的性情她最是清楚,她這么說出來,就是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

許嬤嬤半低著頭,委屈地道:“夫人,小的委實不知啊,都是那厲嬤嬤來游說奴婢,說是反正這些小娘,奶奶也不待見,不如賣了換成銀子,天可憐見,這銀子,奴婢可是都填補給夫人了。”

許嬤嬤偷偷抬頭見侯爺夫人臉色不若方才那么陰沉,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淚,急道:“奶奶且等著,我去拿賬本來。”

話罷,許嬤嬤匆匆離去,半晌方回,手里果然拿了個賬本,恭敬地遞到了侯爺夫人面前,侯爺夫人卻并不伸手去接,她身后的蔁姐兒極有眼力架的上前一步,淡笑著接過簿子,轉身遞到了侯爺夫人面前。

許嬤嬤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擰了自己一把,省的一時忍不住,撲上去抓花蔁姐兒的那張臉。

侯爺夫人翻了幾頁后,臉色和緩起來,她自然看出里面的貓膩來,許嬤嬤果然是個會做人的。那些女子姿色俱都不凡,賣的身價不菲,許嬤嬤固然有所貪墨,大部分的銀兩卻也填補了侯爺夫人的新衣和禮尚往來這兩項窟窿。

啪的一聲,侯爺夫人素手一拍,卻是把賬冊合上了,看向許嬤嬤不禁柔和許多,轉頭對著蔁姐兒吩咐道:“你且先下去吧。”

蔁姐兒一愣,這把良家女子賣入娼樓的做法可是大大有損家聲的,夫人竟然高高舉起輕輕的就放下了?

只是她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她多想的時候,蔁姐兒微微一怔便神色自如,彎身一福后安靜的退下了。

許嬤嬤看了一眼蔁姐兒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對侯爺夫人道:“奶奶,那個小蹄子可靠的住么?”

侯爺夫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薄怒道:“許嬤嬤,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怎么說,她也是老爺的族侄媳婦。”

許嬤嬤故意說這么一句,不過是測試下蔁姐兒如今在侯爺夫人心里的地位,侯爺夫人一句話把她堵死,卻也讓她膽戰心驚,這蔁姐兒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爬的這樣快

許嬤嬤不再言語,伸手攙扶著侯爺夫人回了內室,屋子里并無其他丫鬟,侯爺夫人一進門,便氣得把手里賬冊往地上一摔,猶覺得不解氣,又兇猛地踩了兩腳,咬牙切齒地道:“我過門這么多年了,做一件衣服還要看那老婆子眼色,使喚個下人還要處處提防她們的耳目,買賣下人又被暗算一次,這群老不死的”

許嬤嬤屏息靜氣,待侯爺夫人摔枕頭砸軟被,發泄完了后,輕聲道:“夫人,今日里幾個小姐很是乖巧地聽課呢。”

侯爺夫人一怔,面上顯出了幾分歡喜:“真的么,這幾個丫頭真是不省心。”

隨后想到顧盼也在那幾個丫鬟中,侯爺夫人表情又是一轉,瞬間陰沉下來:“哼,本來想借著這次機會,叫她們去糟蹋那個女人的房子,畢竟她的女兒用她的房子,連老爺也不好拒絕,誰知道竟然被陸家三瘋子給攪黃了。”

關于那個女人的話題,向來是侯府的禁忌,便是在這私下里,許嬤嬤也是不敢接口的,反正侯爺夫人只是需要一個聽眾罷了,這也是她方才篤信侯爺夫人不會怪罪于她的原因,也是她敢膽大貪墨的原因,就當是封口費了。

許嬤嬤做侯爺夫人親信多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行差倒錯,卻也曉得下人應當適當貪墨,否則知曉侯爺夫人這么多秘密,豈非叫她很不放心?

這邊正說著,外面卻傳來了蔁姐兒又脆又響的聲音:“奶奶,孫刺史夫人,劉祭酒夫人,還有陳尚書夫人已經到了,她們先去了湖邊游玩了。”

侯爺夫人一怔,撫起額頭來:“哎,我怎么忘了約了她們打牌,快快,伺候我更衣。”

許嬤嬤立刻笑著應了,夫人每次打牌的時候是最高興的了,幾個下官夫人俱都捧著她,贏得錢不多,卻足夠侯爺夫人歡喜一天了,下面的人日子也好過。

許嬤嬤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侯爺夫人的衣箱,翻找半天,最后兩手空空地回來,她是素來知曉這位當家奶奶的秉性的,攤開兩手無奈地道:“奶奶,所有的衣服都已經在幾個夫人面前穿過一遍了。”

侯爺夫人一怔,不敢置信地問道:“怎么可能?前陣子不是才做過兩身嗎?”

許嬤嬤為難至極,小聲提點著侯爺夫人道:“上旬,國舅大人的姨奶奶生了小兒子,奶奶去吃酒了,前幾日,舅老爺家的表少爺行冠禮,奶奶也去了……”

侯爺夫人不耐煩地伸出斷了許嬤嬤的話,惱道:“都怪那個老林婆子,說什么前任夫人便是這個慣例,侯府持家不易,應盡量避免奢靡,害的我堂堂一個侯爺的正室嫡妻還要用嫁妝購衣,真真氣死人了。”

眼見又要重回老話題,許嬤嬤趕緊打斷了侯爺夫人的抱怨,輕聲問道:“夫人,那現在該如何辦?”

侯爺夫人亦是束手無策,重重嘆了一口氣,卻聽得屋子外面一聲輕笑,蔁姐兒不請自來:“這有什么難的,夫人隨便穿上一身也就是了,難道那些下官夫人還敢對您指手畫腳不成?”

侯爺夫人眼睛一亮,看著蔁姐兒贊道:“你果然是官家出身,看問題就是透徹。”

話罷,卻也不再挑挑揀揀,隨意選了件平時甚是喜愛的淡紫色帶著小花的夾襖換上了。

許嬤嬤恨的牙癢癢,瞪著趾高氣昂地跟在侯爺夫人身邊談笑風生地蔁姐兒,狠狠地啐了一口。

顧盼這邊用罷了午飯,下午卻是要換到另外一間園子去學女紅,姐妹幾人嘻嘻哈哈地一起穿院過園,這次卻是到了相府的東頭,顧盼沒到過這邊,見景色又是不同,卻是一個小湖,沿湖修建了長長的水榭。

顧盼貪戀風景,待發覺時,幾個妹妹卻是行的遠了,她趕緊加快腳程,悶頭追趕著,就聽見一個聲音喚道:“那邊哪個丫鬟,過來倒茶。”

顧盼腳步一頓,抬起頭來,卻見前方亭子中,三個婦人穿戴華麗或站或坐,聚做一堆。

見顧盼還在發呆,最先說話的一個穿了身珍珠粉長裙的滿是不快,惱道:“這偌大的侯府連個下人也調教不好。”

她身邊一個年紀稍大,穿了身暗紅小襖的婦人看了她一眼,嗔道:“都怪你,非要把這侯府的下人都打發走了,說什么隔墻有耳的,現在渴了又懶得自己動手。”

最后個生的很是端莊,濃眉大眼,穿了身墨綠色的擺尾裙,她見顧盼一直呆呆不動,便對著顧盼招招手,笑道:“勞煩姐姐幫我們倒些熱茶來。”

顧盼見她說話客氣,卻不好拒絕了,便緩步挪了過去,見桌上有茶壺有茶盞,幾個婦人卻懶得動手,登時無語。

顧盼有心曬她們一曬,動作異常緩慢,卻又極為斯文,逐一拿起茶盅,倒了一底子茶水,緩緩搖動,涮起了茶盅。

那穿珍珠粉的見她動作緩慢,臉上漸漸不耐起來,一旁的暗紅色小襖的婦人趕緊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聽說白家又出事了,這次卻是老三被查出來貪墨了。”

那珍珠粉的果然甚是感興趣,眼睛睜大了問:“陳夫人從哪里聽說的?”

就見旁邊那身著墨綠色擺尾裙的劉夫人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道:“京中誰人不知?”

孫夫人和這劉夫人卻是有些不和的,打牌之時若是一個做了上家,一個做了下家,便是寧可自己不胡也不叫下家開門的。

孫夫人柳葉眉輕輕一抖,笑道:“聽說某人還差點和那白家老大結了親家。”

劉夫人臉色一變,不打自招道:“一派胡言,我們家秉哥兒什么樣的姑娘配不上,非要上趕子尋個沒落戶的女兒。”

眼見這兩個人唇槍舌劍火藥味彌漫,陳夫人趕緊打起了圓場:“我倒是見過她們家的女兒,喚作漣姐兒的,可惜了,生的也好,又懂禮貌,卻生生被她老子連累了。”

猛地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顧盼的手一頓,壺里的茶水卻是不知不覺地溢了出來,劉夫人在孫夫人那里吃了排頭,心中不爽至極,眼見顧盼出錯,卻是厲聲道:“你怎么倒茶的,平日里你們嬤嬤怎么管教的,連個茶都倒不好。”

顧盼一驚,不可思議地看向劉夫人,此人方才還和顏悅色措辭彬彬有禮,轉眼就這么一副潑婦模樣,也不知當說她涵養太好,還是太會偽裝。

孫夫人眼見顧盼挨了批,卻幸災樂禍起來:“就說這個丫鬟是個沒規矩的,你還非要喚她過來。”

顧盼現今卻是連侯爺夫人也吃了不少軟釘子的主兒,肯倒茶不過是尊敬客人尊敬老人罷了,見她們如此囂張,臉一沉,手里的茶壺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轉身便走,卻是不耐煩伺候這幾個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