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2261-2262被逼提拔

2261章被逼提拔(上)

這真是一個令人糾結的問題!

“嘖。”陳太忠情不自禁地一呲牙,單純就事論事的話,他比較傾向于科委派人,不管怎么說,他是習慣了胳膊肘向里拐的,科委的事情,自然由科委人來做主,至于說市里——領導們給我們指引好方向就成了

然而讓他郁悶的是,這個建議是章堯東的提的,而同時他鼎力支持的田立平,卻是想從市里派出干部抓這一攤。

當然,田市長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科委收購落自的過程中,他表現出了堅定的支持,而一手促成此事的,又是大力支持他田某人的陳太忠——就連把落寧人忽悠到鳳凰來的,都是對陳主任負責的辦公室副主任張愛國。

再加上這簽約儀式,也是田立平親臨落寧,同曹市長共同簽訂的,所以田市長不想讓章書記在一邊指手畫腳,那也是必然了。

一時間。陳太忠的腦子就有點發蒙,他愿意胳膊肘朝里拐,但是指望他幫著章堯東擠兌田立平,那也是不現實的。

官場中的好多無奈,便是在于此了,每個人并不能按照個人原則來解決問題,因為你堅持的,往往是己方陣營的利益會因此受損,反倒是對立陣營的利益會得到保全。

陣營重要,還是原則重要?這是一個問題!所謂的“想要做事,先要做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你愿意做一個維護團體利益的人,還是愿意做一個堅持原則的人?

這種情況,陳太忠真的無法取舍,所幸的是,他還有別的選擇,那就是和稀泥,而且他理由的充分,于是,他就沖許純良微微一笑,“你拿主意吧,誰讓你是正職呢?我說過不干涉科委事務的。”

“你少來吧,以為我不知道田立平跟你的關系?”許純良白他一眼,“聽說趙喜才跟你結怨,好像就是為了田甜……兄弟一場,我就想聽你一句實在話,我挺坐蠟的。真的!”

許主任也有他的苦衷,按說他應該是支持章堯東的建議的,而且他雖然純良,卻也是個喜歡照顧自己人的性子,是的,從科委現有的干部中挖潛是個好的選擇。

但是,他不得不考慮陳太忠的因素,換個人的話,可能覺得我是正職不用考慮其他,哪怕太忠你是我兄弟,可正職就是正職!

然而,許純良是個性子寬厚的人,太忠又始終非常配合他的工作,他就不太做得出這種事,尤為重要的是:這次收購落自的行為,他一直是不怎么看好的,太忠在辦理此事的過程中,也沒得到他什么支持。

他是貪了自家兄弟的功了——擱給面皮厚的主兒,能拿“我是正職”來安慰自己,但是許主任做不到,而且不可否認的是:田市長確實跟曹市長保持了聯系。而章書記啥都沒做。

反正他就是難以選擇了,所以就一定要陳太忠表個態,“你別跟我踢皮球,我就是想聽你的真實想法,這兄弟還能不能做了?”

“你真想知道我的想法?”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接著就是一聲大笑,“那我就建議,你返聘米自然吧,對了……他是黨項榮的人。”

米自然是原科委副主任,病退了的,如若不是他病退空出的位子,也輪不到陳太忠來科委,不過,值得強調的一點是,鳳凰市原市委書記黨項榮在鳳凰遍地仇家。

蒙通是他的仇家,段衛華是他的仇家,章堯東更是他的仇家——他被黨書記邊緣化得厲害,如若不然,老章也不會閑得無聊,抱著電話打個沒完,終于攀附上許家了。

米自然不但是黨項榮的人,更是被章書記一手弄下來的,這就是陳太忠的真實想法,雖然他跟米自然一點交情都沒有,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提出這種建議:你章堯東不是建議科委內部挖潛嗎,可以,我支持你的主張,不過我挖個惡心你的人上來,看你會是啥心情!

“不用這么狠吧?”許純良聽得哭笑不得。他來鳳凰的時間其實并不長,對一些人和事尤其是其中的因果關聯,也是比較蒙昧的,然而就算再蒙昧,他也非常清楚黨項榮是個什么樣的人——最能體現上一任領導口碑的時機,就是在此人離職之后。

“這不是兩者都不得罪嗎?”陳太忠白他一眼,正在此時,他的手機響起,一邊看手機,他一邊發話了,“既然做不到兩全其美,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愛國的電話,嘿,這家伙就在院兒里呢,純良你還有啥事沒有?”

“我不是想求兩全其美,關鍵是章堯東要求科委內部挖潛在先,田立平表示要從市里派人在后,”許純良很無辜地看著他,由于比較激動,他就忘了控制鼻子的氣流,鼻音從而變得輕了許多,“我很懷疑,田立平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許主任這話有點主觀。但是相對來說,作為一把手,這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他居然有興趣跟自己的副職討論一下,到底是誰在人為地設置障礙。

“你真是……”陳太忠想說點難聽話來的,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年頭在干部任用上,肯講道理、愿算先后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了,純良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不過下一刻,他就就覺得這也是一種難得的品質,緊接著,他猛地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于是眼光不經意地向窗外掃一眼,“其實……你可以做到兩全其美的。”

“兩全其美嗎?”許純良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禁不住眉頭一皺,“你是說張愛國?我說,他只是副科哎”

要不說這世界上就沒有笨人呢,許主任腦瓜微微一轉,就想到了太忠可能提出什么樣的建議,沒錯,從陣營的角度上來說,張愛國真的是個很好的選擇。

此事之所以產生爭執,焦點并不是該用科委內部的人還是市里的人,而是章堯東認為他管著干部任用,所以在此事上該有充分的發言權,而田立平則認為丫是在干涉政府事務,所以才要表現出激烈的反對。

正是因為如此,陳太忠看一眼院里,就生出了一個想法:科委挖潛?那么好吧,讓張愛國做落寧的廠長吧。

張主任的級別,那是低了一點,但是在對年輕干部任用的時候,也可以大膽放手嘛,反正丫是科委的人,這個是毋庸置疑的,而他又對陳主任負責,是陳主任的體己人兒,田立平自然也可以滿意。

這個建議,取的就是中庸,讓兩方面都能勉強滿意,相較返聘米自然,那是平和得多了,真要返聘米主任,那不啻于在章堯東臉上摔了一記耳光。

這一點,陳太忠幾乎在瞬間就考慮到了,而許純良的反應也不算慢,緊接著就發現了這一變通方式,由此可見,頭腦太簡單的主兒。是混不了官場的。

只是,許主任對年輕的辦公室副主任的資歷和能力,不是特別放心,必須指出的是,干部破格任用,一般是要有比較充足的理由。

不過還好,張愛國在這一點也有明顯的優勢,陳太忠少不得強調一下,“沒有愛國在落自的忍辱負重,想要這么快地談下收購,那不太現實,對疾風廠,愛國是有大功的,咱們不能讓盡心盡力辦事的同志們流血又流淚……”

“打住吧你,”許純良哭笑不得地打斷了某人的抒情,略略思索一下方始發話,“我一直覺得,讓李天鋒過去,比較讓人放心,你說能不能讓小張做他的副手?”

什么叫口碑?這就叫口碑,憑良心說,李廠長跟許主任的關系很一般,黑面李死死地卡著生產環節,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其中就有許純良。

不止有一個人找到過許純良,想讓他跟李天鋒打個招呼,進點自家的貨——我們敢保證,跟你們廠現在進的貨沒什么區別,但是許主任斷然搖頭拒絕,“這個人我不管打招呼……有信心你就直接上門,李天鋒是陳太忠提拔的,陳太忠的老爹照樣被他氣得咬牙切齒。”

而眼下一說起來,許主任還就希望李廠長過去任一把手,這并不是他不好介紹關系,就有意調虎離山,他確實是出于公心,“老李這人毛病多,財務什么的也未必熟,但是他面皮黑,落寧離鳳凰太遠,咱反正控股,要派就要派個讓人放心的干部。”

“李天鋒啊,”陳太忠沉吟一下,事實上他一開始想到的人,也是李天鋒——這種品性的人現在太難找了,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有苦衷。

別人都當李天鋒是我的人,但是我當時力排眾議,主張他做生產廠長的時候,是看重此人的心性,其實……他算不得我的人啊,要真是我的嫡系,敢這么跟我老爹呲牙咧嘴,哥們兒我早就找他去“以德服人”了。

許純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李天鋒是著了急連陳太忠面子都不買的主兒,所以真的不算太忠的嫡系——雖然有些人打算動收拾李廠長腦筋時,第一個要顧忌的就是陳主任的反應,這也是李廠長以那么頑固的脾氣,依舊能在疾風廠威風八面的根本緣故。

許主任考慮的是,這個任命可能依舊不太能滿足田立平,少不得苦笑一聲,“派張愛國過去做副總,這總可以了吧?做人不能太貪心哦。”

2262章被逼提拔(下)

“派張愛國做副總?”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許純良,“純良,不用那么麻煩,派愛國去干老總就行了,咱鳳凰這邊,也離不開老李,這是咱大本營啊。”

“嘖,你怎么這樣呢?”許主任見他油鹽不進的,就有點惱火,微微地一皺眉,“張愛國確實差一點,還這么年輕,給他個副總不錯了!”

“那算了,不用派他出去了,”陳太忠苦笑一聲搖搖頭,“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難處,唉……”

“你不說,我又怎么能知道呢?”許純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出來,許主任是真的有點動氣了。

“能說的話,我會不告訴你嗎?”陳太忠也不服氣地反瞪他,就算只比眼睛大,你也不是個兒啊!

不過,看到那張英俊到可以稱之為漂亮的臉上,滿是憤懣的表情,下一刻他禁不住長嘆一聲,“唉,純良,科委kao著我的,也就這倆人,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kao著你的人多了……”許主任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原本是不認可這個說法的,但是話才一出口,心里登時就是一動。

沒錯,陳太忠在科委是一柱擎天,不管服氣不服氣的,都得承認鳳凰科委能有今天的地位,是陳主任一造出來的,沒有人可以替代,所以很多人都是自覺地擁護陳主任,甚至可以用依附來形容——這種人數不勝數。

可全部前程都kao在陳太忠身上的,還就是只有這倆人,張愛國是陳太忠的通訊員,這個不用說了,李天鋒若是得不到陳太忠的支持,早晚也要有麻煩的。

李廠長連陳主任的面子都不怎么買,可是離了陳主任的支持,那也什么都不是,論關系,科委其他幾個副職跟陳太忠的關系,遠遠比他跟陳太忠的關系融洽,但是一個陳系鐵桿,此人是鐵鐵擔得起的。

而且,李天鋒人雖耿介,可遇到麻煩,也知道去找陳主任告狀——憑李廠長的脾氣,他跟科委其他領導的關系更僵。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許純良發現,似乎有什么麻煩要出現了,于是他沉吟一下,試探著發問,“這兩個人,你不想全部派到落寧,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心說這家伙人雖懶了一些,卻是一點都不傻,不過,許純良沒懷疑他分開兩人鎮守一方,是針對許某人的,那證明這家伙確實沒什么太重的心機,也不枉自己一番暗示了。

“兩邊都有人幫你照看著……”許純良見他承認,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太忠直承這番心思,讓他很難不懷疑,這廝到底是在防范什么人——雖然太忠在科委撒手,真的撒得很徹底。

然而下一刻,他就想到了陳太忠這兩天那種“來月經”的脾氣,兩者一關聯,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看來你是真有麻煩了。”

“也是未必的事情,反正我不是針對你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他不想讓純良心里留下什么疙瘩,索性就把話挑明了。

“行,你不說,我去問章堯東,”許純良點點頭,這家伙這少爺脾氣上來,也真是有那么幾分擔當,而且就這么說出來了。

“嘖,何必呢?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你折騰什么勁兒?”陳太忠眉頭一皺,“純良,你都老大不小了,穩重一點行不行?”

許純良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嘿然一笑,“這樣吧,讓愛國干疾風的生產廠長,老李去落寧干廠長成不成?”

“那當然好了,”陳太忠聽得就是一笑,這才是他最愿意接受的調整,無論從業務上還是人品上講,李天鋒確實比張愛國更合適去落寧。

他不能容忍這兩人同時去落寧,否則等進了省精神文明辦之后,他在科委的存在感會大大地減輕,從而可能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陳某人不怕麻煩,但是誰會喜歡麻煩?

“不過,我還要考慮一下,”許純良沖他笑一笑,很是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

兩天之后,許主任敲定了此事,果不其然,李天鋒成為了疾風車落寧分廠的老總,而張愛國因為前一段時間杰出的表現,頂替了李天鋒的缺。

事實上,陳太忠猜得到純良這兩天干什么去了,人家就算不問章堯東,總還是有個做省委副書記的老爹,求證一些事情是很方便的——這哥倆關系是好,但是有些事情來不得含糊,查得清楚一點,反倒是能鞏固友誼。

而不管許書記知情不知情,問一下章堯東就能獲得答案——陳某人都到市委書記辦公室匯報工作去了,章書記再藏著掖著也沒多大必要了。

當然,這個掛職鍛煉沒準都是許紹輝牽的線,這誰又說得清楚?反正許書記關心自己兒子的搭檔,打個電話問一問并不是過分的事情。

許純良也沒跟陳太忠說他做了什么——有些東西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他找了幾個主任吹風,至于說能不能過,還要看發改會和例會的表決,不過大家知道,剩下的就是程序了。

陳太忠并沒有糾纏于這些細節,在許純良跟張愛國談話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于是給田立平打個電話,將情況反應一下——在純良沒做出反應之前,他是不可能打這個電話的。

田市長也知道李天鋒是仗著陳太忠撐腰,張愛國那更是小陳的貼心人,聞言沉吟一下,“這倒也是個辦法,哼,都是章堯東手太長……這件事兒小許跟章堯東打招呼了嗎?”

“內部挖潛,這招呼打不打都無所謂,”陳太忠在電話這邊笑。

“呵呵,你還是真是能旺人啊,跟你走的人,總是比別人升得快一點,”田市長來鳳凰時間不短了,關于小陳的傳言也是越聽越多,“得,也算,便宜了你總好過便宜別人。”

當天晚上,張智慧知道自己的侄兒要去疾風廠做副廠長,就同自己的哥哥張仁德在鳳凰賓館擺了一桌酒席,宴請陳主任。

此時消息尚未傳開,所以也就是私宴,這三張甚至連許主任都沒叫,就是喊了陳太忠過來,不過跟他們的喜氣洋洋相比,陳主任卻是沒什么表情。

大家都道小陳現在城府深了,不成想陳太忠三杯酒下肚,黑著臉沉聲發話,“愛國,你是我推薦上去的人,也是破格提拔,照著李廠長的規矩,走穩了就行,明白不?”

張智慧聞言就笑了,“太忠這話說得有理,愛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跳拖,不過陳主任你放心……我們兩個老東西在呢,再說了,愛國還年輕不是?”

“這個位子太關鍵,”陳太忠心知這張總是油滑人物,正好借他的回答再點一下,“疾風廠正在起步,不出錯,你就是有功的。”

“沒問題,都按李廠長的規矩來,”張愛國笑著點點頭,他明白自己坐的位子有多燙手,就說李無鋒本人,也是號稱黑面皮,但是每隔一半個月,都要專門把別人送來的煙酒拉半車去賣掉——這世道就是這樣,人情走動是不可避免的。

像那些供貨商,及時地供應了合乎質量的產品,提供了保質保量的服務,但是只為了下一次能在回款時不磕絆,或者保證不被新的供貨商頂掉,送點煙酒算什么?

別的廠長是煙酒能報銷,李廠長倒好,根本用不著報銷,還能往外賣呢,不過倒也沒人為此笑話他——因為他確實從來不收現金,誰給他錢他就翻臉了。

尤其是他給疾風廠帶來一個默認的規矩,生產廠長直接分管供應科和后勤科——這權力是當時陳太忠親口許下的,這就是不得了的東西,張愛國上來,當然也要抓這個權力,要不然那不是丟自己老板的臉嗎?

權力抓到手不難,但是真的挺燙手,每年上億元的采購單子,太容易將人腐蝕了,所以張愛國也知道領導這話的意思,“我不能丟您的臉。”

“記住你今天的話,”陳太忠瞇著眼睛看他一眼,接著又微微一笑,“張總說的倒也對,你還年輕,后面的路很長。”

“真的手緊了,我二叔不能不管,再說,不是還有望男姐他們嗎?”張愛國笑了,他也是知道好賴的人,只不過,他還是有個問題,“可是,陳叔那兒的電機……我這該怎么弄?”

別人的事兒都要按規矩來,但是老板的老爹,他還是要單獨請示一下——我不是對那個廠子負責,我是對老板你負責!

“當然也一樣了,”陳太忠白他一眼,“不過,你得換個態度,我老爹抱怨李天鋒不止一次了……拒絕的時候一定要婉轉,要不小心我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