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聽出來,這事兒尹箢是不打算算了的,且或許會讓宮里頭知道。聽的三夫人也有些發怵,便抹了抹眼淚:“母親,若是阿嫵能認個錯,我也不追究什么了。”
尹中元冷哼一聲,上前牽起尹箢的手:“阿嫵若是有錯,我便叫她認了,只不過如今黑白尚未分明,且憑著幾滴眼淚就想讓阿嫵認錯?天底下可沒有一個縣主向一個姑娘平白認錯的道理!”
三夫人與老太太幡然醒悟過來,人家還是個縣主呢!能由著你栽贓陷害?!瞅瞅人家,用的太醫是太醫院一把手,教導嬤嬤是公主的嬤嬤,郡主都未必能有這樣的待遇呢!
若是此事,大房的人鐵了心往宮里捅,淑妃勢必會站在大房一邊,但會估計尹家的名聲不會有大動作,那就肯定會為難王氏一族。本就是一個破敗蕭條的士族了,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何況淑妃勢大……
三夫人摟著自己的孩子,看著一臉陰羈的尹中元,卻是想著,事兒難辦了!
雖然大房與榮喜堂不睦已久,但從未這樣劍拔弩張過,到底老太太是尹中元的生母,那么一些的面子尹中元還是愿意給的。老太太覷見尹中元的臉色,實在是難看,這事兒許是由不得她們胡鬧了。
“阿沁還小,小孩子心性難免是這樣,阿嫵你身為她姐姐,不要過多計較。”老太太緩了緩,道:“今日的事兒,你們二人都有錯。回去都抄家規十遍給我,引以為戒!”
“慢著。”
小小的人兒脊背挺直,站在那里,神情是不同往日的剛毅:“祖母若是不將此事查明,還阿嫵一個公道,阿嫵只怕回去后日日心有所思,再也無法好好上閨學。還請祖母遣人前來問一問。”
從前的她素來不愛與這十姑娘計較,前世她并未選騎射的閨學,因而沒有今生這一遭。如今遭遇了,反而遇上這么一個護短到沒天理的老太太,便是一定要爭那一口氣了。
她就不信,耳目遍布琚逸伯府的老太太會連事情的始末經過都不知道!而她也不信,難不成真死了母親,便要這樣遭人拿捏?她好歹還有個父親在!
老太太也是意外的很,尹箢最是識大體,遇上這樣的事兒她不會多做文章,怎么今日會這樣不休?連三夫人與尹恬都有些發怵。
尹中元看著女兒,居然眉眼都是笑意。能有這樣的氣魄,自然是最好的。雖說不必同這樣的人較真,沒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但在這樣的檔口若是任人宰割了,便讓人瞧輕了自己。
老太太看著父女二人的神色,看來二人是不打算輕易將這件事揭過去,看了看三夫人母女二人,只好咬咬牙狠心道:“朱嬤嬤,去將宋嬤嬤與吳嬤嬤請過來!”
朱嬤嬤是老太太的心腹,當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心領神會地便下去了。可才走了一般,尹箢便又道:“為了將此事說清楚了,自然要將二嬸四嬸一并請過來了,請她們判斷才好。”
三夫人恨恨道:“你!”
尹箢笑笑:“三嬸怕了?”
“沒有的事!”三夫人梗著脖子愣是來了這么一句。尹箢暗笑,既然是你要鬧,我就替你將事兒鬧上天!本就是一件小事,可既然三房的人想拿來做文章,那她也不是好惹的,睚眥必報也未必沒有什么好處。
奐禾紛禾聽了,立即便邁開步子去請人去了。在榮喜堂,大話得聽老太太的,但她們的主子可是八姑娘,八姑娘的話才是第一的命令。
老太太讓尹箢拿捏的不知如何是好,尹中元在身邊,又不敢輕易發令,只得瞪了一旁的始作俑者母女倆。
都是這母女倆干的好事兒!
不消片刻的功夫,吳嬤嬤與宋嬤嬤便到了。二人本就沒有休息,仿佛是就等著榮喜堂的傳召一般。二夫人與四夫人還沒有到,如今大房管家的人選已經定了下來,是安氏安姨娘,因此安姨娘也得跟著過來。
老太太見人都到了,開口問:“吳嬤嬤,宋嬤嬤,你們二人皆是我尹府請回來的貴客,今兒教導三個姑娘閨學的時候,可曾發生了什么不快?”
吳嬤嬤有些不敢說,深宅大院,不必宮里淺多少,因而也是不敢胡亂說話的。宋嬤嬤卻不管這許多,直接便開口將事情的始末老老實實地講了一遍。
眾人聽罷,心里自然都有數。今兒在凝暉堂的這點小風波鬧的可不小,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夠聽到一些,加上宋嬤嬤一描述,自然便知道了。三夫人臉色有些發白,尹恬卻突然間哭了起來,指著宋嬤嬤道:“你胡說,你胡說!我是不小心的,可八姐姐是故意的!嗚……你們都欺負我……”
大家都自覺地將十姑娘的話給過濾了。尹箢直接無視了十姑娘,看著老太太道:“始末經過,宋嬤嬤說的再是詳細不過了。祖母您自己也聽見了。”
老太太到底是多年摸爬滾打過來的,看也不看宋嬤嬤,而是看著吳嬤嬤:“吳嬤嬤,宋嬤嬤所言屬實嗎?”
吳嬤嬤瞧了宋嬤嬤一眼,道:“十姑娘本身射箭功夫不甚好,有失誤也是常事。只是這失誤的有些厲害,讓八姑娘誤會了。”
老太太點頭道:“既是誤會,解開便好了。阿沁,你自己射箭技術不精,就要勤加練習;阿嫵你身為姐姐,該是理解妹妹才是,不好因為一點誤會讓你們姐妹之間有什么心結才好。”
簡簡單單一句心結便想打發了此事?老太太你有張良計,我這可有過墻梯!宋嬤嬤是淑妃特地派給溫宜縣主的,自然不會將事情簡簡單單過去,道:“小孩兒打鬧有,但十姑娘那一箭,實在是歪了一些。”
歪了何止一點點!
老太太臉都黑了,但宋嬤嬤又是淑妃的人,她怎么敢動!便只好從吳嬤嬤開刀:“歪了有多少?”雖說沒有說明問誰,眼睛卻一直盯著吳嬤嬤。
吳嬤嬤低下頭,只得搖頭:“在失誤的范圍內。”
宋嬤嬤是宮中的人精,一眼就明白了眼前的狀況,冷哼一聲,看來這琚逸伯府的老太太當真是昏聵之極了!轉了個念頭,朝著尹中元道:“姑娘們一道閨學,十姑娘既然技術不精,未免傷到縣主,還請伯爺允許,另辟一個地方給縣主習騎射,也好不負淑妃娘娘的厚望。”
尹中元不說話,點了點頭。
尹中晉終于到了,看著尹中元,真是羞愧的低下頭不知怎么辦才好,上前便壓抑地對著三夫人母女倆低吼:“你們鬧什么!不嫌丟人嗎!”
老太太即便是偏心的厲害,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宋嬤嬤已經不打算繼續唇槍舌戰下去了,她自然也得收斂,便將此次的事件定義為失誤,當場便揭了過去。
“十姑娘做事是有些欠妥當,若是不罰不足以讓十姑娘銘記。”一句聲音飄了出來,終于!
大伙兒的眼睛都聚集在了聲音的源頭:二夫人蘇氏的身上。二老爺前段時日剛剛晉封為正四品太仆寺少卿,說起來也是極為能干的一位,自身實力也有,同尹中元的關系也是最為交好的一位。蘇氏如今暫管中饋,說話的權利也大了不少。
老太太看向二夫人,既然有人說了不妥,便沒有辦法要說一說了。道:“阿沁罰抄家規十遍,禁足三個月。”
三夫人一聽,怎么只罰我們家的閨女?大房那個呢?剛想開口說話,便讓尹中晉一眼給瞪了回去。
十遍家規,禁足三個月。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罰尹箢?宋嬤嬤的證詞說的很清楚,尹箢不過是自衛行為,沒有罰的理由。二夫人也底下了頭,不再說話。
四夫人權當看了一場鬧劇,這府里的大小事務,她本就不甚關心。
騎馬射箭能有這樣一場鬧劇,也算是他們琚逸伯府上的特例了。
安姨娘安安靜靜地回來了,尹兮早就將一切都告訴了她,她倒是不介意,如今母親已經開始掌管大房的大小事務了,既然幾個嫡子女與尹中元都沒有反對,或許……真的能等到那樣的一天呢!
笑道:“母親且先坐著,我去瞧瞧祖母。”
安氏微蹙眉頭:“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
“眼下祖母定是生氣,我過去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言罷,便要出門。
在方要踏出安氏房門的一瞬間,安氏念了一句:“末妍……”
尹兮腳下一頓,只聽安氏繼續低聲地道:“是不是你害死的?”
尹兮面容有一瞬間的蒼白,所幸她還沒有打開房門,沒有人聽到。回過身,嘴角微微上揚:“末妍不是死于意外么?”
“雨荷小路去的人極少,可不代表沒有人去。”安氏看著尹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若是去過了,未必不會有人知道。斬草要除根,你別以為沒了末妍就好辦了。”
尹兮臉上的笑容未變:“只要咱們母女齊心協力了,旁的都不算什么。”
安氏到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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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