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誥封的,是嫡出的姑娘才有進宮覲見太后的資格。
當然了,因為同端王一道辦事,尹恒自然也是要在今日進宮問候一下的。
尹箢終于洗漱好了,到了榮喜堂,就見姑娘家都已經在了,唯獨十姑娘還沒來,老太太一張臉垮的像什么一樣,難看到不行。
等了一會兒,終于見十姑娘匆匆趕來了。跟在尹箢身側的竇嬤嬤不自覺地皺了眉頭:好歹這十姑娘是她的禮學弟子,這樣不守規矩,她都覺得面上無光,有些愧對尹府的意味。
當著眾人,老太太不好生氣,何況眼下也不是生氣的時候,只下令出府,一路上卻是沒有同十姑娘搭話。
姑娘們坐在一輛馬車上,十姑娘和尹箢已經是水火不容的地步,這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看破不說破,作為尹府的姑娘,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十姑娘拿眼神瞟著尹箢,尹箢將她那點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卻不愿意和她計較,索性便將頭扭到一邊,裝作看窗外的風景去了。
等入了宮,雖說每一個地方尹箢都熟悉的很,可總是有些擔憂。大抵是上一世存留的記憶太過鮮明,她可再也不想在這吃人的地方過日子了。
宮里的人大多都認識了尹箢,所以給老太太行禮的同時,也會給溫宜縣主行禮。
十四姑娘看著這琉璃金瓦的宮殿,簡直是感嘆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看著一個個蓮步珊珊的宮女,儀態姿容皆是不俗。到底是宮里的宮女。羨慕地看了一眼那受了禮依舊是不卑不亢,姿態很是落落大方的尹箢。說不羨慕還真是假的。
牽著九姑娘的手,乖乖地跟在九姑娘身后。
等到了萬壽宮。老太太的神色都肅然了許多。尹箢一步一步走著,走的很是穩當。
進了萬壽宮,各府的命婦們都在了,尹府的姑娘們跟在老太太身后,走向前去向太后行禮。
這位寧太后是長壽的,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寧太后一直活到了齊王奪宮之前。
鳳座上坐著一個錦榮團秀福字案長袍鳳服,頭上簪著三翅鶯羽珠釵的太后,端的是極好的模樣。歲月的痕跡在侵蝕了寧太后的眼角,可也贈與了寧太后一身的雍容和萬人敬仰的風華氣度。
這樣的氣度,可不是隨便一個世家命婦能比得上的。
老太太帶著眾姑娘們行了禮,寧太后笑著讓賜坐,眉眼一抬,瞧著尹箢招了招手:“阿嫵。”
這么多命婦家里的姑娘們都沒能有這樣的榮幸,讓太后親自召到了自己的跟前,眾人不免是多看了幾眼。
尹箢才坐下,眼神才剛和林瑤寧紫涵蕭寧淵還有慕曦顏對視完畢。就讓太后給招到了身邊,心里有些訝異,但也不能表現出來,便收拾了精神。走到太后跟前再行了一個禮,這才起身。
太后指著她對著身邊的歡寧笑:“瞧瞧,是個多懂事的孩子。”
歡寧大長公主掩嘴笑:“阿嫵很是懂事。同瑤兒倒是好的很。”
長安候夫人也掩嘴笑:“可不?連涵兒回來也是不住地說阿嫵很好。”
世家貴胄之間的消息最是靈通,淑妃即便是想要悄悄兒地將尹恒和華鳳的親事定下。為了多一重保障,不出什么叉子。自然是要去同太后說一聲,以求能多一重的保障的。
歡寧大長公主是太后嫡親的女兒,加之誠親王、長安候、誠意伯府和衛國公府上的私交向來不錯,這消息也悄悄兒地都知道了。
不過,衛國公等府上,權當是為了替華鳳保住這個心愛的駙馬,也是提醒自個兒,人家是定了人家的,別是錯了什么主意。
讓這么多貴婦們輪番夸,倒讓尹箢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能一個個道謝。
太后聽的直笑,自己女兒喜歡,自己娘家人喜歡,看著這個眉目俊俏的小娘子,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眉眼間的神色,竟是難得的沒有陰郁和復雜,干干凈凈的,怨不得端王喜歡,連她自己也喜歡。
執了尹箢的手,細細地看了一番,心里很是滿意,可人畢竟是沒有多接觸過,還不知道小娘子的脾性如何,旋即便拋來了問題:“阿嫵可是喜歡吃甜食?”
尹箢腦中一轉,面上卻笑瞇瞇地道:“阿嫵喜歡,可甜食吃多傷身,如今已經控制了量。”
甜食容易侵蝕人的脾性,縱容自己吃自己喜愛的東西,這樣的人大多沒什么前途。寧太后對尹箢的回答滿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竇嬤嬤和宋嬤嬤對你可好?”
這個問題一說,不說十姑娘一緊張,連老太太都驀地抓緊了扶手:竇嬤嬤和宋嬤嬤是太后指派過來的人,若是阿嫵這一把不能答的讓太后滿意了……
夜蘭冷哼一聲,閑適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尹箢如何回答。
“兩位嬤嬤都是很好的,只是……”說到這里,小娘子的臉上出現有些為難的神色,就連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兩位點名的嬤嬤都默默地替尹箢捏了一把冷汗。
寧太后倒是樂意順著小娘子的話問:“只是什么?”
“兩位嬤嬤總是日夜都甚少休息,阿嫵可擔心,屆時兩位嬤嬤身子吃不住,阿嫵可怎么辦呀。”說著,兩條秀氣的眉毛便跟著適時地皺了起來。
寧太后眼中的笑意彌漫,歡寧大長公主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繼而各位命婦們都笑了起來。
小娘子這是在怨兩位嬤嬤休息的時間太少呢!
大家都笑,可作為尹府當家的老太太卻實在是不能那樣爽朗地笑出來。
兩位嬤嬤為什么休息時間會少?還不是因為老太太實在太貪心了,讓竇嬤嬤教導府里姑娘們的禮學還不夠,還專門讓竇嬤嬤教導十姑娘一番。竇嬤嬤又是看在世家的份上不好拒絕,結果休息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宋嬤嬤呢?給尹箢教導完騎射,老太太也會借口將宋嬤嬤借走一些時候,誰都知道,就是為了給十姑娘開小灶唄!
寧太后拍著小娘子的手:“既是兩位嬤嬤不曉得休息。”說著,故意沉下了臉,看向站在尹府老太太身后的兩位嬤嬤:“那哀家就勒令你們只許聽縣主的話,縣主讓你們休息了,你們便要去休息!知道嗎?”
兩位嬤嬤自然是求之不得:“謝太后教導。”
老太太只能牽強地扯出一絲笑容來。
由昌北王妃領著的夜蘭看著尹箢居然就這樣輕輕松松化解了太后的話,想到當初太后也故意這樣問過自己,結果自己一時腦熱居然說了嬤嬤們不好,到最后自然是換來寧太后將嬤嬤收回,而她也自此和萬壽宮無緣,只有大年初一進宮才有機會踏入萬壽宮。
恨的咬牙,可是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寧太后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讓尹箢回去,又笑道:“姑娘家大概都倦了,都自個兒出去走走吧。”
姑娘們都乖覺地行禮,林瑤一臉如蒙大赦的模樣,讓寧太后看的發笑,故意虎著臉:“瑤兒?”
林瑤連忙收了神色,然后膩在太后懷里:“外祖母”
太后好笑,當著這么多命婦的面也敢這樣同自己撒嬌的,也只有這個外孫女了。眼中含了寵溺的笑容:“去吧。”
林瑤立即笑著謝過了太后,再是同歡寧大長公主說了一聲便蹦跳著跑出去了。
早就已經在外頭的公主們見姑娘們都已經走出來了,便笑著上前,尋了同自己相熟的姑娘們去了。
華鳳早就迎上來,靖王妃和三姑娘來的早,三姑娘在尹府的身份也是嫡嫡出,何況是靖王妃悉心栽培的姑娘家,自然也一同進宮了。
尹箢現在看到華鳳心里便是歡喜的很,一想到將來要同這位表姐親上加親,還是這樣護短的一個嫂子,心里就是高興到不行,“蹬蹬蹬”幾步小跑上前牽了華鳳的手,抬頭看著華鳳:“表姐!”
華鳳笑著攬過尹箢,她現在也是嫂子看小姑子,越看越愛。人都說婆媳天敵,還有一個姑嫂天敵呢!尹箢是自己的表妹,性子又是這樣軟綿綿,偏偏又是綿里藏針的,她真的是很喜歡,想了想,這門親事還真是越來越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幾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但都是笑而不語。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自然又是變成了華鳳和三姑娘說著話,五個姑娘家自己便跑到一邊兒去了。
可是……今兒明顯的,寧紫涵的眼神不大對呀。
進宮的不止是姑娘們,那些世子啊什么都貴胄子弟,如若是和林瑤一樣的人家,便是歡寧大長公主的兒子們都要來的。
所以,寧紫涵的眼神就是不住地往以祁王為首的幾個貴族子弟那邊瞟去。
尹箢看的清楚,林瑤卻先搶了白:“呦……咱們宜陽縣主這是看上哪家的世子了呀?”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仗義:“喜歡便好本姑娘說,本姑娘替你去打聽打聽人家的意思。”
幾個人很不厚道地笑了,寧紫涵臉色發紅:“說什么呢你!”言罷,又是覺得自己這樣臉紅的毫無依據,便道:“我是覺著,謄表哥很帥啊!”
太后姓寧,寧家人與皇家人都是以表兄妹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