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如畫的言論,尹兮沒有發表意見。從前她就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何況是在這兒后宅勾心斗角的地方?只能是苦笑一聲:“畢竟那是大夫人的子嗣,父親看重一些委實正常。”
看著尹兮冷靜的面容,如畫卻實在不知道說什么了。
人家主子都不急,自己反倒是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哦對了,關于這個熱鍋上的螞蟻,還是六姑娘告訴自己的典故。所以啊,你看看,咱們這位六姑娘可是才貌雙全的,只是真是可惜了庶女的身份。
其實這府中的姑娘,哪一個不是才貌雙全的?尹府的姑娘嬌養,庶女都嬌養的很好,詩書都是通的,畢竟老太太在這一點上非常地看重,給尹府的姑娘們的閨學也是抓的很緊的。
只不過在如畫的眼里,尹兮到底是可惜了一個庶女的身份。
凝亭苑的哪里知道這些?三姑娘倒是覺著這一次三夫人定然是不能再嫌棄什么風浪來了。
下堂婦啊!這不論在哪朝都是很少見,也是極為屈辱的一個稱號啊!一向對自己的身份很是看重的三夫人陡然間接受一個下堂婦的稱謂,怎么可能受得了!
金王氏母女處。
不得不說,金艾妍的性子真的非常適合做公關!經過了一番的促膝長談,三夫人終于讓金艾妍給勸說好了。左右老太太是為了自己好,金艾妍說的又是情真意切,三夫人看著這個一向讓自己反感的金艾妍,心里的芥蒂倒是小了不少。
王瑾(三夫人被休了,為了避免以后出現混亂。以后都稱三夫人為王瑾,也就是她的原名)在金艾妍的屋子里睡下了。
榮喜堂。
老太太看著金王氏,感嘆道:“你說怎么就會有瑾兒這么蠢笨的性子!當初我到底怎么就能松了口,讓她進門了!”
金王氏是知道當年的事情的,這個王瑾是個不省心的,當初為了能夠嫁給尹府,原先是想了尹中元。還妄想能夠做尹中元的平妻。可也不想想黃府的人怎么可能讓她做這樣的事?當時黃氏也是個硬氣,當機立斷便要對這個婦人動手,只不過老太太拿出了自己老太君的身份給壓住了。沒有能讓她躥起來而已。
不過老太太也不會讓王瑾嫁過來,自己家的人她自己知道,當初想給因中原內配王家的人,那是因為知道尹中元有能力。即便沒有妻族的幫助也能振興家里,但是三老爺怎么行?那德行是她自己一手出來的。也怪不了旁人,因而只能是一心為三老爺尋一個有能力的妻族。
可沒想到,臨了臨了還是讓王瑾進了門。
“瑾兒這事做的委實不對,可大姐你也不要煩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瑾兒如今遭遇了這一遭,也應該懂事了。”
“她這叫懂事嗎!”老太太氣的一下把手上的拐杖重重地拄地:“她都經歷過小產了!老大已經放過她這么多次了!但凡她有那份心。早就該懂事了!她也是尹府的媳婦兒,她自己也有尹府的女兒。怎么就不知道為自己的后路想想?
我就想不明白了,這樣陷害八丫頭,對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處?成功了,把整個尹府的名聲給她的蠢貨名聲陪葬;若是不成,大房的人鐵定會對她動手,這是兩頭都不落好的事情,她怎么就能答應了!
從前那些事做的,那樣不是件件要人命的事情?八丫頭也不是個笨的,我看著,八丫頭機靈的很,難保八丫頭就已經知道了什么事,她倒是厲害的,還想對八丫頭動手!她這腦子是為了長那頭頭發而有的嗎!”
老太太一連數落了很多關于王瑾的不是,畢竟王瑾的做法,連她這個老太太都不能忍,何況是大房的人呢。
而且,王瑾做的實在是過了。
金王氏只顧著聽著,卻沒有錯過老太太語中的憤怒,而且這其中的信息量實在太大……
件件都是要人命的事兒,不是開玩笑的吧?要誰的命?從老太太的話中看來,是要大房的人的命啊!
老太太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話中的錯誤,看向金王氏,那眼神讓金王氏都是心里一驚的,但老太太自己說出來的話她自己當然知道的,所以不可能說指望老太太她不記得,只得硬著頭皮:“大姐,瑾兒她到底做了什么?”
反正話已經聽了一半了,這樣聽一半漏一半,老太太也不會放心,索性讓老太太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自己,然后讓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的手段狠辣,她不是沒見識過。若是老太太真對自己寒了心,那她也沒有好果子吃。
見金王氏問了,老太太便將事兒都說了出來,只不過隱瞞了公主的事兒,畢竟那事兒涉及到的人事都太多了,若是從她這兒漏了什么出去,大家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金王氏靜靜地聽了老太太說了這一番話,心里說不震驚是真的不可能的,她知道王瑾蠢,也知道王瑾此人不但蠢,偏偏還心比天高,否則,當初也不會硬要嫁到尹府來,還硬要嫁給尹中元,最后退而求其次選中了尹中晉。
這些年,她這樣蠢笨地打壓下頭的人也就罷了,下頭的人多少顧著老太太的面子不敢讓她難堪,但這樣對大房動手,她還真的覺得這王瑾是個心思歪了的。
如若心思端正,再是聰明一些,決然不會一心想著做這些和大房撕裂關系的事情,在金王氏看來,如果是她在這個位置上,那她一定是得著自己放下這段恩怨,然后好好地和三房的人拉近關系。
畢竟往后老太太是總有一日要去的,老太太一去,府里就要分家,一旦分家了,三房的倚靠可就沒有了,如若能夠和大房搞好了關系,往后尹恬的前程什么的大房的人肯定不會置的之不理的。
現在好了,你這樣對大房的人,人家不要你的命都不錯了,至于尹恬的前程?呵,很大程度上已經讓這位愚蠢的王瑾給毀了。
看了金王氏的神色,老太太也知道她是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
“瑾兒做下了這樣的糊涂事,伯爺也算是寬厚了。”金王氏道。
老太太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尹中元沒有要了她的命,真的是寬厚了。看著金王氏,有件事她不得不提了。
“妍姐兒的婚事,你可是有考慮了?”
金王氏眼皮一跳,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道:“大姐您不是說等尹和下半年上京來再說么?”
老太太點點頭:“我原是這么想著的。可你也知道,三房如今正好缺了一個主母,你看著,如果妍姐兒看不中尹和的話,你看……”
老太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三房沒了主母,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做主,讓妍姐兒成為三房的主母。
金王氏雖說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是老太太都開口了,她哪里還有說話的余地?要知道,雖說外頭看著她這個老太太的妹妹很是得老太太的喜歡,尹府的姑娘公子們都得尊稱自己一聲姨祖母,但是這全是托著老太太的福啊,若不是老太太,她現在可是什么都不是。
尷尬地笑了笑,應了一聲,再是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子的話,便退下了。
回了二人的院子,看著女兒已經在自己的屋子里等自己了,便道了句:“瑾兒睡了?”
金艾妍點點頭,金王氏讓身側的人都退下了,拉著金艾妍才擔憂地將方才的事兒都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還看了金艾妍幾眼,若是自己的女兒受不了了,她可以不說的。
可沒想到金艾妍從頭到腳都平靜地很,靜靜地聽著金王氏將所有的話說完了,波瀾不驚地道:“若是姨母覺著可行,那便就這樣吧。”
對于金艾妍的轉變,金王氏顯然是覺得很吃驚:“你之前不是還說三老爺不是良人嗎?”
“良人人的,有什么要緊。”金艾妍凄慘地一笑:“這京中外出交涉的夫人奶奶,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我這樣尷尬的身份出去,若是要嫁得好,那便必得高嫁,可若是高嫁,母親覺得我往后的日子能好過嗎?
若是想要嫁得舒心,那我就得低嫁。可低嫁的苦母親您自己也嘗到了,這其中的滋味不好,您不是不知道,還要我再說一下嗎?我這樣不高不低的尷尬身份,便是最最難嫁的。如若我嫁給了三老爺,在府里有姨母護著,我總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外頭的人說起來,也不過是贊一句良配罷了。”
“良配?”金王氏看著金艾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被養成了這幅德行?什么良配?憤怒地道:“這叫什么良配?你就寧愿做一個繼妻,也不愿做一個旁人加的正妻?”
“母親!”金艾妍陡然抬起頭,看向金王氏的目光都是發光的:“母親您看看,這府里,有誰的日子能有八侄女的日子好過?有誰能夠比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