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
寧太后正閉著眼睛小憩,茜蘅走上前來給寧太后蓋上了一方毯子,正想要離去,卻聽見寧太后輕輕地道:“阿嫵這幾日如何了?端王呢?”
茜蘅嘆了一口氣,太后這愛操心的性子,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轉過身,道:“溫宜縣主沒什么大礙,端王也好好的沒事兒,太后您吶,就放心吧。”
寧太后睜開了眼睛,道:“這沒事才是有事。我只要一想到就是這身份上的問題委屈了阿嫵這么久,我這心就難受。”
茜蘅連忙上前,遞上一盞茶:“這也是無奈之舉,太后您可不能自責。待他日局勢穩定了,您再和皇上一起宣布了溫宜縣主的身份,這可不就夠了?”
寧太后還想說點什么,外頭便有人來報:“溫宜縣主來了。”
太后一聽,臉上郁氣都消散了不少,連忙道:“快些請進來。”一面對茜蘅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茜蘅笑著道:“溫宜縣主倒是個好性子。”
一走進來,給太后行了禮,寧太后將小娘子給招到了身側,才開口問:“今兒怎么過來了?”
尹箢笑了笑道:“想太后了啊。”然后拿出一個抹額:“這是阿嫵做的,想著太后您戴上一定舒服,太后您瞧瞧,可喜歡。”
寧太后接過尹箢手中的抹額,看了看,歡心地笑了笑:“喜歡,能不喜歡嗎?”
在寧太后這兒膩歪了半天,再是回到了啟祥宮。這幾天的狀況好像是好了很多了,對于姻親這件事上,也只能是認命了。只不過。這幾日,景仁宮的周皇后倒是忙的很。
虞妃被拉來作陪,為的是給康王擇一個王妃。
看著一個個世家貴女的生辰八字,再加上太后宮中花會時的情景,周皇后腦子里過了一個個的人,卻還是沒能找到滿意的。
虞妃對于周皇后對夜子康這樣上心,顯然是很不滿的。加上從小在周府的時候。都是讓府里的人給嬌生慣養慣了的,周夫人因為對小女兒的寵愛也導致了到了宮中,小女兒仍舊是口無遮攔。
“家世稍微弱一些又何妨?姐姐也太用心了。”虞妃說著。一面嘟起了嘴巴。自己的兒子如今也十二了,說起來也是周皇后的嫡親侄子,自己的兒子還得喚周皇后一聲母后呢,怎么也沒見周皇后這樣上心。
周皇后看了虞妃一眼。心中的不快暫且按下不提,面上卻道:“到底是皇上的頭子。身份尊貴,這王妃能不好好選嗎?”
“可是……”虞妃撇了撇嘴,道:“可是姐姐你也得看看他母家什么身份啊,母家的身份就不夠了。還妄圖……”
“住嘴!”周皇后看著虞妃,不禁暗嘆:怎么這么些年了,還是這么給脾氣!
讓周皇后給這么一呵斥。虞妃瞬間覺得委屈,嘟了嘟嘴。見虞妃這樣。周皇后自然也是心里有些舍不得的,自己這個妹妹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也不曾說過什么重話,便緩了緩語氣:“人多嘴雜的道理我同你說了幾遍了?宮中不是家里,有些話不能亂說!”
虞妃默了默,到底沒有同周皇后再爭辯下去。
尹箢換上了新的衣服,這一身是內務府專門給她定做的蹴鞠時的衣服,淑妃一看,一個勁兒地夸贊:“內務府的奴才真是有眼力見兒,這一身穿起來可精神了。”
尹箢笑瞇瞇地看著淑妃,道:“還沒呢!今兒早上送來的可不止這一套,總共四套,都是一樣兒的。”
四套,淑妃和華鳳互相瞧了一眼,華鳳笑道:“內務府的人真是人精,連你們今兒幾個人比賽都能算出來。”
女孩兒愛玩兒蹴鞠的人不多,她們湊一湊,一隊也只能湊出來四個人一隊,頂多打個四人場戶,對手還是向來不喜歡的夜蘭,不過這次是昌北王妃有意安排的,因為尹箢和夜蘭之間的關系,導致琚逸伯府和昌北王府的關系也平平,從前那還沒什么,可如今這琚逸伯府的人可以不交好,在昌北王妃的眼中,卻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在昌北王妃的勸說下,夜蘭也加入了蹴鞠的行列。
只不過,自然不是一隊的。要和夜蘭做個對手尹箢尚且能夠忍受,但若是和夜蘭做個隊友,那就未必能夠忍受了。畢竟夜蘭從前得罪自己也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的,這一眾的貴女,夜蘭哪個沒有得罪過啊。
淑妃對于小娘子喜好動這件事倒是覺得很好,囑咐了幾句“要小心些”之類的話之后便沒有多說什么了。
蹴鞠的場地在上靈臺,這是個專門供皇家貴族的姑娘家和公子哥兒游玩的場地,每年都有大量的貴族子弟在這兒玩鬧。今日是幾家貴女們都約好的要在這兒玩兒蹴鞠,場地也一早就已經備好了。
尹箢是先到的,等了一會兒,林瑤等人便也來了。對于蹴鞠,尹箢倒是并不擔心,畢竟,自己連馬球都打的了,難不成還玩兒不了蹴鞠嗎?
尹箢將衣服遞給她們,各自去換上了,才剛想說說話,夜蘭便從對面走過來了,尹箢注意到,上回的劉家貴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勇冠侯余家的一位小娘子,叫什么實在是記不得了,只記得是每年花會的時候,也是會一同出來參加的。
平時看起來也是個文氣的女孩子,居然也喜歡蹴鞠?
“今兒咱們這蹴鞠,像往常一樣干巴巴的可就沒意思了,眾位說呢?”夜蘭看著尹箢等人,慢悠悠地道。
幾人身份中林瑤的最為貴重,于是林瑤便開口道:“那阿蘭的意思呢?”
十四歲的少女,身量也夠高了,對夜蘭雖然沒有居高臨下的意思,但終歸也是高了夜蘭那么一點兒的。
夜蘭看著林瑤,笑道:“咱們今年加一些賭注如何?”
“阿蘭說的有點兒道理。”寧紫涵道:“不知道阿蘭想怎么賭?”
“簡單。”一聽寧紫涵同意了。夜蘭也跟著來了興致,反正這本來就是她先提出來的:“也不興什么,就是咱們都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最珍貴的東西,放下做賭注。”說著,將腰上的一個錦囊解了下來,當著眾人的面將里頭的東西給拿出來,這一下引得眾人驚嘆。
這是一顆夜明珠。從先帝爺手里傳下來的。雖然其功效不甚明顯,但就勝在這顆夜明珠是先帝爺傳下來的東西,這也能算是價值連城了。
大伙兒一看夜蘭這架勢。都有些禁不住,林瑤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真是對不住了,我們還都沒帶什么好東西出來。”說完,看了一眼那夜明珠。繼而笑道:“不過是咱們女兒家之間的玩鬧罷了,阿蘭下的注未免也太重了些。”
夜蘭似笑非笑地扯著嘴角:“不過是隨手拿出來的東西罷了。算不得什么的。倒是重華郡主您平日里收的賞賜就不少,這會兒倒是什么都拿不出來了?”
得,還以為這夜蘭能改了脾氣呢,想不到還是一來就想給人一個下馬威!
“咱們今兒是蹴鞠啊。還是攀比大會呢?來這兒比什么來了?”蕭寧淵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夜蘭:“阿蘭是大手筆,這樣一顆夜明珠也敢直接脫口而出是‘隨手拿出來的東向西’,這本是先帝爺賞的。阿蘭這話,也太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
“你血口噴人!”夜蘭連忙堵住蕭寧淵的話。她原是想要借著這個夜明珠明里暗里地炫耀一下自己的身份的,所以才敢脫口而出說是‘隨手拿出來的東西’,可居然讓蕭寧淵給外取成了這樣!
蕭寧淵嘴角含笑地看了一眼夜蘭,夜蘭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會不知道?就是想滅一滅夜蘭的微風才故意這么說的。
身后的余家貴女悄悄兒地拉了夜蘭一把,夜蘭這才稍稍收斂了一些,憤怒地看了一眼蕭寧淵,強自把怒火給壓下了。現在局勢未定的時候還是別惹事的好,有什么且待日后。
忍下了怒氣,再次笑著看向尹箢,道:“溫宜縣主不是每日都帶著逆鱗嗎?這可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好匕,同這夜明珠可以相提并論了。”
尹箢聽了,一挑眉毛:得,這是沖著自己的逆鱗來的吧?夜蘭的目的有可能一開始就在自己的逆鱗上,居然舍得拿這夜明珠來做賭注。
蕭寧淵聽罷一個氣結,沖上去就想要說話,卻沒想到讓尹箢給拉住,只見尹箢笑瞇瞇地道:“我可以把逆鱗拿來做賭注,但咱們可說好了,你們輸了,夜明珠就歸我;我們輸了,逆鱗就歸你們。”
逆鱗也是尹箢一直當作寶貝的東西,倒不是因為是夜謄送的,而是她后來才知道,這逆鱗是天下十大兵器之一,她只是沒想到夜謄隨手一解就給了自己這么個寶貝,平時生怕夜謄問自己要回去一樣,日日都帶在身邊,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加上后來漸漸大了,家里人就不再管自己帶不帶逆鱗這把匕了。
林瑤看向尹箢:“阿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