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六姑娘同臨安候世子的信件?!”林瑤勃然大怒,攥著手上的信件氣的不行,一個庶女想要高攀,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原本是拷問茉心的,但是孫嬤嬤說了,在茉心身上搜出了一些信件,她拿過來一瞧,落筆居然是臨安候世子何方明!
初初不過是以為一個丫鬟的私心罷了,沒想到這還牽扯到了府中的另外一個庶女出來,當即便冷哼一聲,讓人去把尹兮給帶過來。
尹箢在一旁低著頭不吭聲,端的是姑娘家的教養,這種事,既然是自己的嫂子插手了,也輪不到自己去說話,又不是林瑤沒有這個能耐了。
尹兮本來就已經很是慌張了,現在更是有些害怕,但是又是強自做出了一副鎮定的模樣,來到了林瑤跟前。
林瑤倒是不復剛才的疾言厲色,但也不讓尹兮坐下,就那么讓她站著,自個兒一邊慢條斯理地喝了茶,一邊兒道:“六妹也漸漸大了,這親事,你自個兒可是有什么打算?”
尹兮眼皮一條,看了一眼低著頭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茉心,心里“咚咚”直跳,可到底在林瑤跟前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出來,只能是低著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個兒沒什么可說的。”
其實,尹兮對林瑤是有些不服氣的,明明是同樣的年紀的人,憑什么林瑤便是一個妥妥的侯爺夫人,自個兒還是個郡主,而自己卻只能是琚逸伯府上的一個庶女,未來一點兒盼頭都沒有,這叫她怎么活?
可當著林瑤的面。到底也不敢吱聲,身份擺著,這古代嫡庶壁壘分明,憑誰都越不過這一道坎兒去。所以她才這么千方百計,處心積慮地做這么多事。
林瑤淡漠地瞥了尹兮一眼,冷哼一聲:“這六妹的嘴,是咱們府里頭的姑娘中最巧的。說的話就是比誰說的都動聽。”轉眼。林瑤的聲音就變得非常地狠厲:“只是你為著自個兒,竟是不估計這府里眾位姐妹的聲譽,到底也算是尹家人。你把你眾位姐妹當作了什么!”說著,把那信也給丟到了地上。
尹兮看到了信,腦子里頭瞬間一片空白,這是她用來和長寧通信的信紙她知道。但是……已經全部銷毀了,為什么林瑤還會有?
然后。心中縱然是有眾多的疑問,尹兮卻依舊是下意識地跪了下去,倒不是因為其他,如今的情況。反而是因為尹兮自個兒雙膝發軟跪在了地上,等到稍微清醒了一些,到底還算是冷靜。強自忍住心中的慌亂:“不知道這是什么,我也聽不明白四嫂的話。”
“你自己好好看看。難不成還不明白?”林瑤一挑眉毛。想了想,又道:“去芙蓉院將安姨娘請過來一趟。若是伯爺和侯爺回來了,也請過來一趟。”
自從林瑤嫁進來,安姨娘倒也恪守本分,這么看著,安姨娘要么是一個心機夠深重的人,要么,就是安姨娘真的是安守本分不愛惹事的人。
至于這件事,原也可以她自己解決,但是到底涉及府里姑娘的婚事,這尹兮又不是沒了爹娘的人,也輪不到自己插手她的婚事。
這才過了一會兒,安姨娘便已經匆匆趕來。林瑤見這安姨娘并沒有幾次,不用說林瑤了,就是尹箢,對這安姨娘都是沒什么印象的,實在是安姨娘的出場次數不多,平日里又是安安分分的,自然便不會讓人格外主意到了。
安姨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林瑤身側的大丫鬟簡單將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這不說還好,說完了,安姨娘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瞧了一眼尹兮,卻仍舊是顫抖著道:“怎么會呢,兮兒萬萬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兒的,郡主是不是搞錯了?”
林瑤撫弄著自己的指甲,冷冷地道:“你面前便是六姑娘同外人的書信往來,你大可拿起來瞧瞧,看看是不是這樣的。”
那信尹兮沒有去撿起來看,按理說,如果是真的是這封信是自己原先同長寧的信,那這林瑤說的話便是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了,可是……
一時間,向來以為自己對所有事都有所掌控的尹兮,陡然間感到了無比的慌亂。
這就是百口莫辯的事情。
安姨娘將這信封看完,顫著嘴唇看向了尹兮,然后緊接著便是一個巴掌扇到了尹兮的臉上:“你這作孽的東西,你這是要做什么!”
正好尹中元帶著兒子回來了,尹恒去了公主府,尹仁跟著父親一道回來,一走進來便聽見了安姨娘的聲音,尹中元本性便是疼女兒的人,何況尹兮雖然是個庶出,但是向來懂得討人歡心,便不由得語氣中有了一點兒埋怨:“你打孩子做什么?”一邊說著,一邊便將尹兮給護在了自個兒的身后。
尹仁是知道一點兒這其中的事兒的,瞧見尹箢在一旁,便遞了一個眼色給尹箢,只見尹箢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心里便頓時有了答案,自個兒走到了林瑤身側坐下,不再多言。
尹箢看著尹中元對尹兮維護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突然有一些發寒。按理說,這尹兮到底也算是尹中元的女兒,尹中元對尹兮有維護之情實在是不為過,但是從前可沒有這么維護!
安姨娘沒有多說什么,“噗通”一聲便在尹中元的跟前跪下:“伯爺,是妾身教壞了女兒,一切都是妾身的錯。”
尹中元云里霧里,林瑤抬了抬下巴,示意下人將那信從安姨娘手上拿過來遞給尹中元瞧。尹中元接過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只覺得心驚肉跳,瞇著眼睛看向尹兮:“你是何時同這臨安候家的世子接觸的?”
尹兮一聽,只覺得五雷轟頂,這封信已經讓人給動了手腳了,原先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看著登時臉色煞白的尹兮,尹中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這封信給扔到了尹兮身上:“我竟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這樣的心思了,既然有,怎么不曉得同你娘說,同我說。要這么偷偷摸摸的。若是叫旁人拿捏住了,咱們整個尹府,都要讓你給連累到死!”
尹箢默了默。沒有說話。
反正到了這種時候了,為誰說話都已經沒有意思了,靜觀其變吧。
尹兮愣愣地看著這手中的東西,上頭的情話簡直情意綿綿。讓人瞧了還要以為是兩個新婚的小夫妻之間的交流呢。看著這上頭情意綿綿的話語,尹兮不由得一下子將這信封給扔的遠遠的:“這不是我寫的。我沒有寫過這樣的東西,我不喜歡臨安候世子,我喜歡的是……”
安姨娘低著頭咬著嘴唇,手偷偷地在袖子底下狠狠地掐了尹兮一把。因為劇烈的疼痛,尹兮這才如夢初醒,看著眼前的安姨娘。再是看了看尹中元,立即便哭了起來:“父親……父親。這是有人栽贓嫁禍給我的,不是我寫的東西啊父親……”
“你的筆跡為父曉得!”尹中元憤怒地道:“是不是要叫人去你房里把你平時練字的本子拿出來比對一下,看一看是不是你的筆跡!”
尹兮這下噤聲了,因為這上頭的字,還真的就是她的字。就在她無話可說的時候,尹箢卻終于開口了:“六姐姐想來并不是這等子不懂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這其中有什么誤會?”
“能有什么誤會?認證物證俱在。”林瑤瞧了一眼茉心道:“小丫鬟都已經認了,還有什么可說的?”
尹中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茉心,倒是很有一副被發現了之后害怕的模樣,對林瑤道:“郡主可是問清楚了?”
林瑤點點頭:“這丫頭鬼鬼祟祟地,正好讓孫嬤嬤給拿下了,這樣的小丫鬟經不住嚇,才嚇唬一下,便什么都招了,就是為了給六姑娘送信去的。”
林瑤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有一種局外人的感覺,畢竟這件事上看,林瑤到底也同這件事沒有什么大關系,身為剛剛進門的兒媳婦兒,卻是不能太指手畫腳了一點。
面對林瑤冷靜的控訴,尹中元黑著臉看著底下的尹兮:“你剛才說不是你寫的,又說什么另有其人,那你倒是說說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兮現在是有口說不清,這真的不是她寫的,這信原本……原本是……
自己喜歡的人原本是……
該死!偏偏什么都不能對尹中元說!如果讓旁人知道了自己是對慕珂有想法的,還不知道要怎么想呢!老太太第一次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這件事上,她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現在如果說出來了,只能是讓人徒增一個笑柄!
看著尹兮死死咬著嘴唇不說話的模樣,尹中元心中居然漸漸已經篤定了這個答案了,咬著牙道:“你倒是個厲害的,到底有什么不能說的,要搞的這么偷偷摸摸的你……”
“父親。”尹箢這時候才開口,道:“六姐姐也實在是不容易,既然六姐姐心里有如意郎君,為何不成全六姐姐?”
尹中元很是意外,尹箢會開口說話,可一聽尹箢這個話,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什么話。
尹箢倒是很懂得尹中元的心思:“父親是不是覺著,六姐姐有身份上的問題?”
一聽到尹箢的話,尹兮的手瞬間攥緊,手指甲緊緊地掐到了自己的肉里頭去,只能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說話。估計現在,尹兮的嘴唇已經讓她自己給咬破了吧。
“有咱們琚逸伯府的名聲在,還有大哥和四哥在,旁人哪里敢看清了六姐姐?大哥和四哥可都是六姐姐的兄長。”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那擠眉弄眼的尹仁使了一個眼色。
尹仁倒是聰明的很,當即便接上了話:“是啊父親,六妹妹到底也已經及笄了,心中有喜歡的男子倒是很正常,只是對方雖然……”何方明他不喜歡,可是尹兮他也不喜歡,要說他以后會不會幫尹兮出頭,呵,那可未必!
“但既然六妹妹喜歡,我這做哥哥的,還能怎么辦?”
尹中元聽了,倒是覺著尹仁的話很有道理,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是不無道理。這樣把,你帶著你妹妹,明兒咱們先去臨安候府上瞧瞧。”
臨安候府自從王瑾死了之后,同琚逸伯府已經斷了往來,這下要尹中元這樣陪出了臉面去,估計是為了尹恬他都不會,到底尹兮是自個兒的女兒,他也舍得。
看來這尹兮倒是還有幾分手段,弄的自己從前不甚得寵,能夠到了今天這樣得寵的地位。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林瑤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本來今天是存了想要刻意懲罰一下安氏母女的意思,可是居然還算是促成了一樁姻緣,因而臉上并不好看。
尹箢到底同林瑤是手帕交,當然知道林瑤在別扭什么東西,可是這次的事兒還真是沒有辦法,因為想要懲治尹兮,光光是讓她死,根本就不夠。
很多東西,一定要人活著,才能感覺到。
不如這次,就讓尹兮嘗試一下,那種所謂的痛苦吧,就是沒有了希望,仿佛一切的希望都消失了的那種痛苦。
尹兮沒有說話,她也沒什么話好說了。有著安氏將自己給帶回了房間。
不過,這倒是有一個非常搞笑的地方,原先,尹中元想要明日去臨安候府上一趟的,但是如今,還沒上人家府上呢,人家居然先是來了咱們自己的府上,這讓尹中元心里吃了一驚。
還沒呢,更加吃驚的是,這臨安候夫婦一改從前的態度,尤其是臨安候夫人,雖然沒有怎么說話,但是到底也不敢給尹中元什么臉色看。要知道,從前王瑾還在的時候,臨安候夫人瞧著大房的人的眼神,要多不友善就有多不友善。
尹中元倒也不計較客客氣氣地和對方喝起了茶。
喝了一口茶,這臨安候便說出了今兒的來意:我是來說親的,我們家想要求娶的對象就是你們府上的那個六姑娘。
這倒是讓尹中元吃驚不小,但是也不止是這么一點兒,更加多的是疑惑:怎么自己想要去談這件事,怎么對方就已經過來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