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翦西窗燭

第五章 雁歸

天色微白,多天昊便起身修煉。

他自認自己并無任何慧根及天賦,有的就是比其他人更多的刻苦。也明白家族的興衰榮辱并不能僅僅只靠黃金女兒,更多的需要如他一般在塔底默默扛起責任的人。

特別是自己的小妹。妹妹出生時是何等的榮耀,可同時家族德勒欽也給了妹妹一個預言,“天菩薩落地,出漠北,然爾歸來只得半人。”

多天昊時值少年,不太明白德勒欽預言。只記得當時母親和外祖神情頗為凝重。

一陣微弱的響動,多天昊睜開眼,就已閃身上了屋頂。

火舞剛踮起足尖落在自己房間樓頂,便看見不遠處站著的男人。

“兄弟還沒休息啊?”火舞憑借五感也知道是多天昊。

“原來是兄長,我聽聞異響,才上來查探一番。”多天昊見是火舞,放下了心。

“無事,無事。是我閑來無事出去亂逛。驚擾賢弟休息,真是對不住了。”

“兄長哪兒的話,我早已起身,并無驚擾一說。”多天昊邊說邊向火舞那邊飛了過去。

“也是,途中遭遇刺客,想來你也睡不太踏實的。”

“兄長說笑,您安排的如此妥帖,暗衛,下人一應俱全,我休息的很好。只是從年少便養成早起修煉的習慣了。”多天昊站近了,與男人面對面才看見對方似沒有之前的傲氣凌霜,反而眼底顯露出些微的疲憊之色。

“兄弟,如果覺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隨時告訴我或者不知火,就是早前你見到過那名小廝。”

“兄長可是有什么為難之事?”多天昊覺著火舞看著不似前些日那么灑脫不羈,就像一夜之間背上了沉沉的包袱,不禁出聲詢問。

“……”火舞沉默了一下。

“如果兄長不方便,那是天昊多言了。”想著對方可能有不欲人知的難處,天昊覺得自己唐突了一些。

“你我兄弟哪兒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火舞擺擺手,“是先師過世了。”

“啊……兄長節哀。”

“只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一時里也有些接受不了。”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兄長這是大喪,難免會情緒低落著個。”

“嗯,我最近就要回師門奔喪,可是和我們的目的地是南轅北轍。”

“如若兄長不覺得打擾,我和云旗愿意一同前往。”多天昊想了想,自己和云旗待在這里等待并不妥當。

“不打擾,不打擾,能一同前去那自然最好。”火舞正在考慮如何邀請對方同自己一道,沒想到就這么輕易解決了。

“那我們幾時啟程?”

“等師門的信使到達。”

“敢問兄長師從何處?”

“天極門。”

“啊……”天昊聽聞,心下一驚,“天極門……”

“不錯,我師從天極門。只是很多年以前由于一些事情便開始出外游歷,已經許久沒有回去過了。”

“雖然我長期生活在漠北,但對于天極門還是有所耳聞的。”多天昊心下開始盤算,此次一去,也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說來慚愧,師傅一生只有三名嫡傳弟子,我作為大弟子,卻在師傅晚年沒有常伴左右,實屬大不孝。”火舞說著捏了一下眉心。

“兄長也不要過于自責。”

“嗯,我們應該就這兩天啟程,你兄妹二人好好休息,這附近也不見得太平,拘著些云旗不要亂跑。”

“好的……”多天昊連連應聲,心中卻是在聽聞天極門時,有些忐忑。

“那我先去休息了。”火舞看起來神色的確有些疲憊。

“好的,兄長慢走。”多天昊表現依然彬彬有禮,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火舞也不客氣,輕點一下便飛入自己房間了,獨留天昊一人在屋頂思忖。

天極門不消兩日,便向各個門派,各方勢力發出了大喪訃聞。

“多魚,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么?”老陳再一次向背對著自己收拾行裝的人問道。

“沒事,就是奔喪而已。”王多魚手上沒停,回答著。

“那萬事小心……”老陳也不再多說,出了多魚房間。

聽見背后關門聲,多魚才停下手中假意忙碌,坐在了床邊。

這么多年了,終于還是要回去,還是要去面對那一切不愿意再想起的過去。

但,在此之前,王多魚決定要先去找一個人。

同一時間火舞與多家兄妹也收拾妥當踏上去天極門的大道。

火舞的確細心周到。云旗馬車在遭遇刺客的時候被毀掉了,火舞便重新安排了馬車給她,比起之前的更舒適平穩。云旗心中暗暗感激這位大哥。

“兄弟,咱們現在已經行進至天極門的勢力范圍內了,十分安全。”火舞向打馬走在身邊的多天昊介紹到。

“嗯,這一路還算平穩,景色也好,比漠北那是強了何止千萬倍。”多天昊感嘆這一路的景致。

“此次為著奔喪,路途有些著急。如若不然,我定會陪你和妹子好好的逛上一逛。”火舞眼神放向遠處,似在回憶,又盛滿了哀傷。

“不急,以后我們還有很多機會的。”

“嗯,我師門景色更勝。每每驟雨初歇,與知己好友長亭對坐,青梅煮酒,無比快哉啊……”

“兄長可是回憶起了自己年少師門修煉的日子?”

“呵呵,兄弟見笑。”火舞收起心緒,“你陪著妹子的車隊行進,不知火會領路,我先行一步,看看路上是否有故人。”

說罷,火舞揚起馬鞭,只帶了一名貼身護衛,便疾馳而去。

看著策馬跑遠的那人,云旗輕輕放下馬車窗上的布簾,低下了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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