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翦西窗燭

第三十章 云旗逃婚

回到房中,坐在梳妝臺前,面前銅鏡中映出人兒,明眸皓齒,此刻卻臉帶淚痕。看著鏡中的自己,云旗心中更添了幾絲憂愁。

平日里在家鄉常有鄰近的家族或小國上門說親,但總是被哥哥嚴詞拒絕。到了這中土,在天極門遇見宗茂之后,兩人互生情愫,自己也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總歸是女子,不能厚著臉皮讓對方向自己提親。可是現在火舞突然說起此事,而哥哥這次的態度又和以往不一樣,怎么能不讓人著急。

“我要趕緊通知宗茂……”云旗嚯的一下起身就準備向外走,正好撞見進門的青藍。

“姑娘,你怎么了?”青藍見云旗臉色不好,“你不是去前廳和公子他們說話么?”

“青藍……”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云旗早已當青藍是自己的小姐妹,此刻見到她,憋了半天的情緒奔瀉而出,哭了出來。

“這是怎么了?”見她一哭,嚇了青藍一跳。

“我哥要把我嫁給火舞了!”

青藍聽聞,先將云旗按坐在椅子上,為她擦了擦臉,問道,“你親耳聽公子說的?”

“火舞剛才上門求親,我哥雖然沒有立刻答應,但他也并沒有反對。”

“既然這樣,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對,我去找宗茂,讓他也來提親。”云旗聽青藍這么說,想著此刻讓宗茂也來提親,他也是天極門人,還救過自己和哥哥,選擇他火舞就說不出什么了。

“姑娘,你且坐下。”青藍一把拉住云旗,“還不可以去找他。”

“為什么?”云旗不解。

“萬一宗茂公子并沒有提親的打算呢?”

“……”青藍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潑頭就澆了下來,自己最近雖與宗茂日益親近,但確實從未聽他提起有此打算。

“他與你相處,可有說過喜歡你?”青藍繼續問。

“大約……大約是沒有的。”云旗仔細想了想,的確沒有聽見過對方說喜歡自己。

“相處這些時日,他既沒有說過喜歡你,也并沒有提親的打算,你覺得還能夠信任他么?”

“我……”云旗遲疑了。

青藍趁熱打鐵,“要我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靠自己?”

“姑娘年少,此刻遇見的未必就是以后適合你的。宗茂公子與你親近,卻又不主動爭取,指不定怎么想的。”

“我……”云旗心里愈發的難受,“那我怎么辦?我不想嫁給火舞。”

“既然不想嫁,我們就走唄!”

“走?走哪兒去?”

“天下之大,無處不能容身。”青藍給云旗倒了一杯茶,接著說道,“多公子將我買來伺候姑娘之前,我是四方走腳賣藝的出身,雖然清苦勞累,卻是自由自在。”

從青藍跟著自己開始,云旗還沒有問過對方身世,想著哥哥指派的,都是可靠之人。此刻聽青藍說起,云旗也來了一些興致。

“你以前是賣藝的啊,那你去過很多地方吧!”

“是啊,我們走南闖北的,去了很多地方。在海東看見過從海里升起來的太陽,在南洛品嘗過各式各樣的野味,在梵西被當地人追的到處跑,我也去過漠北,騎過馬,躺在草原上看過星星。”許是回想起以前那無拘無束的生活,此刻青藍眼里亮閃閃的,比平時看起來多了一絲活氣兒。

“哇!你去過這么多地方啊!”云旗不由佩服起青藍,心中也有一些向往。

“是啊,姑娘雖然出生高貴,生活也富足,可是要我看沒一點自由。”

“嗯……”云旗點點頭,自己長這么大,還沒有出門好好玩耍過,這次好不容易來了中土,不是在天極門就是被拘在家里。

“外面好吃的好玩兒的可多了。”

“前幾天宗茂拿來一本地理志,我翻著也是挺有趣,可是肯定不如自己去親自走一遍來的有意思。”

“那是當然,我可以跟姑娘好好講講。”說著青藍開始繪聲繪色的給云旗講外面的世界。

兩人不知不覺聊了好幾個時辰,云旗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生出一股子想仗劍走天涯的氣魄。

“如果哥哥逼我嫁人,我就離家出走。”

“姑娘若有這個心,咱們最好提早準備。”

“提早準備?”

“姑娘想想,如果公子當真同意了這門婚事,又知你不喜,肯定會讓人把我們看起來,那時候我們可就走不了了。”

“也對,那我們該怎么辦呢?今天晚上就走?”仔細想了想青藍的話,云旗也覺得有道理。

“真是說風就是雨,別急。”青藍走到門邊看了一眼,確認外面沒人便關上房門,“夜里走反而容易被發現,我們明天白天走,而且正大光明的從正門出去。”

“白天?正門?”云旗不解。

“姑娘如果信得過我,一切交給青藍,一定將您安全帶出去。”青藍保證道。

“好!”

就這樣,兩人達成共識,明天白天一起離開這里,云游四海。

夜里,云旗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只隨身帶了一點衣服和細軟,回過頭看見桌上的那本書,想了想也放進了包袱里。

第二天一早,云旗借口在家悶的慌,要和青藍去市鎮上逛一逛。多天昊想著小妹來了市鎮總在家拘著,昨天又鬧的不高興便同意了。臨出門,云旗看見小狼還有那只小狐貍,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自己心下不舍,也帶上了。

“島主,有馬車。”海緣已經在這里守候好幾日,今天終于看見一輛馬車出了大門。

“多天昊一般外出都是騎馬,這馬車里肯定是女眷。”隨從也很高興,這守株待兔的日子可算是要結束了,兄弟們都憋壞了。

“別聲張,咱們先跟上,大家見機行事。”海緣吩咐道,為了保險起見還留了一名隨從繼續蹲點。

云旗與青藍讓車夫將馬車趕到稍微僻靜的地方,趁車夫沒有防備,青藍從他身后一個手刀就撂倒了,然后再結結實實的將車夫捆了起來塞住嘴巴放在馬車廂中。

“島主,看這姑娘的樣子是要逃跑?”海緣幾人一直尾隨著云旗,看見她此刻和自己的丫頭正在收拾車夫,也有些費解。

“她身邊那丫頭看起來不像漠北人。”

“嗯,而且看樣子拳腳工夫不錯,是個練家子。”

“別掉以輕心,繼續跟,找準機會就把人帶回去。”海緣吩咐道。

一切都很順利,云旗她們到了青藍提前準備好的地方,換了馬匹。雖然云旗馬術不精,但離開天極門之前火舞陪著她騎了幾天馬,現在獨立駕馭還是沒有問題。想了想真是諷刺,火舞教習的馬術居然用來逃開他。

兩人將小狼和小狐貍一人一只用布包了捆在胸前,小狼明顯很興奮,有著男孩子特有的冒險精神;小狐貍是女孩兒,開始有些膽小,將頭縮著,但云旗騎不快,適應了一會兒也睜開眼睛看著四周的景色。

此刻兩人還在官道之上,大道平坦,四周樹木郁郁蔥蔥,偶爾還能遇見一些行腳的商隊或者單獨趕路的人。她們不敢耽擱,害怕一會兒離開時間太久后被發現,多天昊會派人來追。

“姑娘,前面有一處茶棚,咱們也歇一會兒。”青藍提議。

“好!”云旗從出生就沒這般辛苦過,行了這大半天的路程,的確很疲憊。

兩人到了茶棚將馬拴好,要了一壺清茶,幾個蒸餅。此刻已經過了正午時分,茶棚中只有幾位打尖的客人正在一邊休息一邊高談闊論。

“你們不知道吧,南洛最近熱鬧的緊。”一個帶了個大斗笠的中年人說著,還順便取下了頭上的斗笠當扇子給自己扇著風。

“哦?怎么了?說說。”另一個看起來瘦巴巴的男人接嘴問,旁邊放著一副擔子,看來是個走村串戶的貨郎。

“南洛那地界兒,山多林子密,本來就是個邪性的地方,最近突然有好些修士都往那兒跑。”

“不錯,不錯,那地方雖然山不高,可林子里是真難走,我們這些貨郎都不愛往那兒去,這些修士們去干嘛呢?”

這一講話,茶棚所有人都開始往戴斗笠的男人看過來,連小二哥也湊過來聽個趣兒。

“呵呵……”中年男人看自己成為焦點,故作神秘的說道,“據說南洛發現了什么寶藏。”

“寶藏?”大家伙兒驚呼,心中都開始盤算這得是多大一筆財富呢。

“修士不都視錢財如糞土么?”那貨郎有些懷疑。

“哎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斗笠大叔說,“對于修士們來說,錢財珠寶的確不是寶藏,他們和咱們可不一樣呢。”

“那你說是啥?”小二哥也忍不住問道。

“額……”斗笠大叔抓耳撓腮,他其實也說不清楚,只是正好路過南洛看見大批修士都聚集南洛都城,在茶樓閑坐聽了個鑲邊。

“說不出來吧,你肯定是編的。”貨郎開始質疑,還語帶譏諷。

“不是我編的,真的是寶藏。”斗笠大叔聽人懷疑他,急得臉都紅了,“我在南洛都城,親耳聽到修士們談論,說是什么石頭。”

“石頭,石頭能值幾個錢?我們這中土到處都是石頭,還寶藏呢,哈哈哈!”貨郎還是不相信。

在旁邊喝茶吃餅的云旗開始并不在意大家聊什么,可當她聽到修士和石頭,心中咯噔一下,“難道是靈石?”

她側眼看了青藍,對方正不慌不忙的啃著手中的半個蒸餅,似乎對這些山野莽夫的講話壓根兒不敢興趣。

“那我不知道,反正聽著說是什么礦,我估摸著這些修士既然都往那邊跑,肯定有大用處。”斗笠大叔最后這句話讓云旗更加肯定,原石礦和靈石現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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