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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水淹京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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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豐元年的初春是一個濕淋淋的春日,從三月開始雨就幾乎沒有停過,隔三差五的來一場大雨,最近的這一場已經足足持續有七日了,眼看著時間來到了四月初,大雨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

楊仲的情緒已經從興奮到不屑再到嫌棄然后到了現在的煩躁,這說到興奮便是七日之前他聽說了下唐的艦船沉沒的消息,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一直就忌憚下唐水師,這一朝艦船沉沒了,水師就算是再厲害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可隨后楊仲又聽見了準確消息:這下唐的艦船沉沒的原因并不在于下唐方面而是在自己這邊。出手的乃是神殺突騎,正是澹臺文沽派人在暗夜中潛入湟水鑿沉了這些艦船,這事傳入天聽梁帝甚是滿意,一時間澹臺文沽好好漲了一波風頭。眼看著神殺突騎得意了,楊仲心里可是不好受了。

在之后的一段時間內就連華州城內的將士們都開始傳頌神殺突騎的“豐功偉績”了,他們紛紛夸贊這些勇士做的好,這么一來可就大大為華州解圍了,兄弟們總算是可以松一口氣了。每每聽見手下人這么談論,楊仲心中涌動的便是嫌棄,他不打算去喝止自己的手下,只是在心底告誡自己日后一定會找到機會扳回一城的。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楊仲一吩咐手下人時刻注意對岸的并州的情況,同時自己也從來不放松警惕。到了這個時候楊仲心中反而產生了對戰斗的渴望,他是一名軍人,軍人的價值便是在戰斗中產生的,只有軍功才能讓梁帝看見自己的價值,而且楊仲堅信自己的廣遠軍戰斗力要高過神殺突騎。懷著這樣的想法,楊仲開始對神殺突騎鑿沉下唐艦船開始出現了逆反情緒,但是真的沉下心來思考一旦下唐水師來攻城,自己未必能堅守得住。

這么一來二去的矛盾心態讓楊仲在這些日子里幾乎瘋狂,他嫉妒澹臺文沽同時對庸無睚更加的嫉恨,甚至打算在天晴之后下令全軍建造浮橋以供大軍渡江作戰。

“該死!這天是不是漏了,這連日下雨都沒有停歇過一刻!”楊仲站在城頭的角樓開始聲嘶力竭的吶喊,只有這樣的吶喊才能緩解他內心的悲憤之情。想當初父親還在的時候廣遠軍何曾落到今日的這般田地?這要是自己真的戰死了,還有何面目去見父親?楊家執掌廣遠軍已經三代了,絕對不能在自己的手中斷送,絕對不能!

“來人,將我的火點金拿來!”

楊仲吩咐一聲,手下人立刻將那柄通體火紅,上面點綴著點點黃色沙點的長戟送到了楊仲的面前。楊仲撫摸著這火點金戟,那股子浴血沙場的熟悉感覺又回到了心頭。

“我究竟是怎么了?自從父親走后,心態便開始失衡了,這官場的斗爭復雜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料想。朝廷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究竟是誰之過啊?我是一名軍人,本該坦蕩的戰斗的,那些烏煙瘴氣的官場本不該是我該涉入的。”

有了火點金陪伴在身邊,楊仲一顆浮躁的內心終于是安靜下來,似乎父親就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諄諄告誡一直都在耳畔回蕩。人就是這樣,一旦心態做出了調整,看待任何問題的視角和感受也就出現了完全不同的轉變。

楊仲透過重重雨幕再眺望對岸的并州城,此時的雨勢比之前幾天還要大了,雨水打在湟水之上飛濺起來的水霧開始彌漫在兩座城池之間讓彼此之間看不真切。

如此的天氣任何一方都不會貿然出手的,楊仲愣愣的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離開城頭回到府邸去。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聽見了一陣聲音,這種聲音如何形容呢?就像是天空中打了一聲悶雷。

打雷了?這種大雨天打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兒,楊仲抬頭隨便瞅了瞅,春季本來就是雷雨頻繁的季節。楊仲剛邁開步子走出兩步又聽見了一聲悶雷,不對啊,天上沒有打雷啊,楊仲開始駐足傾聽,又有幾聲悶雷響起來,而且比起之前的兩聲來說要更加的響亮了,而且楊仲判斷出這雷聲不是來自于天上,而是......而是來自于并州城!

江維楨跪在六部官署區的大道上,這是六部人員出入官署的必經之路,任何一人都會看見他跪著的樣子。自然了,江維楨沒有打傘,他任由大雨將自己徹底澆透,雨水順著臉頰嘩嘩流下,他也沒有去擦拭,反正不管怎么擦拭也是于事無補的。

這幾日都是六部官署正常辦公的日子,每天都有人在這條大道上來來往往,由于這些日子以來的大雨,官員們更多的是選擇留在了官署內,也省得在家與官署之間在這大雨之中來往了。江維楨是今日開始跪在這條大道上的,一開始不過是少數幾人看見,漸漸的更多的官員們都聽說了這件事,紛紛從官署內出來看熱鬧。

江維楨為何會跪在官署大道之上,這其中的原因還得從五天之前說起。自從他去了一趟華州便匆忙趕回了京城,一回京便立刻上書直言大雨對湟水以及華州和并州有可能造成的影響,這么一封上書是江維楨花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字斟句酌的完成的,他就是希望上書能通過尚書省最后抵達天聽。

帶著忐忑和興奮的心情,江維楨在家中等了一日沒有收到任何的回音,他便意識到這上書只怕是被攔截了,于是立刻提筆書寫了第二份上書,這一次說的還是那些事兒,不過用詞變得更加的犀利,甚至可以說有些危言聳聽了,他的目的就是引起尚書省乃至于宰相的警覺,然后將上書呈交給梁帝。

可惜,江維楨還是算錯了,他又等了一天之后還是沒有收到任何的回音。江維楨是無論如何都等不及了,這大雨已經下了五天,再這么下去一切都將無法挽回了,于是他決定親自去尚書省覲見。

宰相也好、六部尚書也好,哪里是他這么一個小小的度支使能隨便見的,幾次求見都被回絕了,理由也很簡單:尚書們都不在官署內,至于尚書們究竟去了哪里便沒有再交待了。江維楨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立刻朝著宰相府邸而去,在大門口等了整整半日的時間愣是沒能見到宰相,家老的回復同樣是:宰相不在府邸內。

回到家中江維楨一夜都沒有合眼,他翻來覆去的思考,想要找到一個辦法能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到了最后一天的早上,他終于想出了一個主意,那便是跪在六部官署大道內,徹底將此事鬧大。

江維楨還有一個好的品質便是一旦決定了便立刻去做,絕對不拖泥帶水、瞻前顧后。江維楨打著傘來到了官署之內,六部的官署區在靠近皇城的位置,一條筆直的大道一直延伸到了皇城的通天門,這是六部官員進入皇城的必經之路也是六部官員們辦公的區域。

“你真的要這么做么?”沈銘問道。

“我人微言輕,若是不拿出這種決絕的辦法是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宰相的,更別提皇上了。為了大梁,怎么樣我都要豁出去了!”

江維楨直接將傘拋棄,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大道之上,眼睛一直看著通天門內的皇城,他淡淡說道:“沈師傅你還是早些回去吧,這件事還是需要我自己來完成的,不能牽扯到你。”

“在這里我的確是幫助不了你,你還有什么事兒可以說出來,我盡力去做。”

“沈師傅”江維楨的內心無限的感激,他還是沒有回頭,“那夜去鑿沉下唐艦船的人之中應該有沈師傅認識的人吧,還請沈師傅去找找那人吧。”

沈銘臉色沒有變化,但是他的內心已經驚訝了,自己在那晚的確是見到了霍青,但是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江維楨。江維楨現在說出來便說明當晚他就已經看出來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師傅,我相信你不是刻意隱瞞我的,畢竟這事兒在當時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今日我還是把話解釋清楚吧。”雨水已經開始沖刷江維楨的臉了,他吐出幾口雨水說道:“當晚你的神色有明顯的變化,變化就發生在那些人出現的時候,你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和詫異,這種情緒便說明你遇到了熟悉的人或是物,根據那晚的場景,我猜測你一定是見到了熟人。這本來不過是偶然發生的事,我本來也不想提起的,但是事情進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實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也許沈師傅認識的那個人能幫上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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