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云_第四百四十九章微末之光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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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館子,前些日子買的菜和肉大多數還沒有動,這么炎熱的天氣再放下去可就要腐爛發臭了。不過杜少吟一點也不在乎,賺錢對于他來說根本不重要,這胖魁小館一方面是紀念,一方面則是秘密據點,雖然言柯冉已經多日沒有出現過了。
也許有人會問按照杜少吟這手藝,生意怎么會冷清至此?原因不在于他個人而是在這一個時代,這一個動亂的時代。和談失敗,下唐大軍進犯京城;那些發瘋的大臣們沒有了去向,朝廷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能團結一致,如此的內憂外患的情形下,試問百姓們誰還能有心思外出下館子呢?
“生意都這么冷清了,我總算是有機會嘗一嘗你的手藝了。”
一直坐在樓梯口的杜少吟循著聲音看過去,門口站的人可不就是許久都沒有露面的蘇淺,還是那副儒雅書生的打扮,那一柄折扇照樣不離手。
“怎么了?不愿意啊?還是說空閑了太久了,手藝都生疏了?”
杜少吟完全沒有調侃的心思,他起身之后走到蘇淺的身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這一輩子最熟練的就是做飯了,你說我生疏了么?”
“那就別耽誤了,趕緊吧,我可是餓了!”蘇淺洋溢的笑著進入館子內尋了靠窗的一處坐下,“就你拿手好菜!”
杜少吟回答了一聲“得嘞”圍上白圍裙立刻動起手來,切菜聲、炒菜聲很快就在小館子內回蕩起來,在杜少吟聽起來這根本就是樂聲,越聽越好聽,越聽越能舒緩心神,前些日子的焦慮在這鍋碗瓢盆碰撞聲中消失了大半。
杜少吟將一盤炒飯放在了蘇淺的面前饒有興致的介紹道:“蘇大少爺可別小看了這一碗炒飯,越是簡單的菜肴才越考驗廚師的功力。白的是米飯、黃的是雞蛋、青的是小蔥、紅的是肉丁,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胖魁炒飯’。”
“哈哈哈,好一個‘胖魁炒飯’!名字乍一聽俗氣,聽久了就能知道這其中的內涵了。我這就嘗嘗!”蘇淺拿起筷子就將一大口炒飯賽進嘴里,咀嚼了一陣子之后臉色開始泛起紅暈,什么話都來不及說一直都快速擺動著筷子,不一會兒一碗炒飯全部下了肚子。
“酒足飯飽了,你總可以說說來意了。”
“我們是許久未見了,你也不必對我如此生分吧?”蘇淺推開碗筷,打開折扇開始扇起來“國家大事應該不用我多說了,京城的百姓已經是無人不知了,有一些商賈已經舉家南遷了。少吟,你說這京城是否還經得起第三次折騰?”
“我是開館子的,不是算命的,這件事我回答不了。既然商賈們都打算逃走了,你為何不走?”
“京城是蘇家的根基,我們要是走了,這根基斷了,蘇家可就前途難料了。”
“好一個舍命不舍錢,國難當頭不也正是你們這些商賈報銷國家的時候么?蘇家能不同那些為富不仁的家伙一樣卷鋪蓋跑路已經值得我等百姓欽佩了。”
“那你可要多一些欽佩,我們蘇家不禁不打算走而且還將傾囊相助,只要是朝廷需要蘇家的所有錢財都可以用作軍費,只要能保住京城。”
“你今日來就是告訴我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少吟,這一仗一定是非常難打的,我今日來就想問你一句你是相信朝廷還是更信任豫王殿下?”
杜少吟的眼睛豁然睜大,他死死盯著蘇淺,這個問題聽起來大逆不道,細細想來又是莫名其妙,可實際上他體會到其中用意深刻。
“這是歷年封賞以及當初的嫁妝,這些全部充當軍餉吧。”云萱的身后放著十幾口大箱子,里面裝滿了金銀珠寶和黃金白銀。
言柯冉拾起云萱的手,心情復雜的說道:“京城欠缺的是軍力,至于軍費”
“正是因為軍力緊張,軍餉更應該足夠豐富,這才能讓士兵們拼盡全力。我是大梁的公主,國破家亡的危難時刻我本就該率先做出表率,柯冉,你就收下吧,盡快拿去分給將士們。”
“云萱”言柯冉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云萱將自己的頭靠在言柯冉的肩頭說道:“我們是夫妻,不管有著如何的過去,那畢竟已經是過去了,當初你拼死救我我心里一直都深深感激,這一次京城能否如上兩回那樣死里逃生一半在天意一半在人為。我最擔心的還是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言柯冉將云萱緊緊擁入懷中,他感受到了溫熱的水珠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于是他的眼眶也濕潤了,千言萬語最后化作了一個深刻而足夠溫暖的擁抱。丈夫的身軀應該是妻子的倚靠,哪怕是公主也是一樣。
“云萱,謝謝你。”言柯冉撫摸著云萱已經隆起的腹部,“是我忽略了你,一直將關注著朝廷沒能將給你足夠的關心,就連你懷有身孕這么重要的事兒我竟然都是最后知道的,是我對不住你!”
“沒事,沒事,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只希望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之后你能在第一時間抱起他,他是我們倆的結晶,是我們往后的寄托。”
“會的,一定會的!”
云萱的肚子已經隆起老高了,按照宮廷女官的推算生產日子已經非常臨近了,這最后的時刻應該是云萱最需要休息的日子,可是家國遭遇此番動蕩,言柯冉的內心涌起無限的保護欲。
“好了,你該去練兵了。”
“讓我再陪你一會吧?”
“國家為重,我可以等你。”
言柯冉在云萱的額頭上深情一吻,最后戀戀不舍的離開府邸朝著皇城內御林衛官署而去,走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了橫沖過來的江維楨。
“是你?”
“微臣江維楨參見駙馬!”
“行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這些個虛禮,你這是找我有事?”
“駙馬,有些事我必須要同你說說。”
“有事就等我練兵結束再說吧。”
江維楨上前一大步拉住了言柯冉的衣袖,用不可反駁的語氣說道:“再等下去便是國破家亡!”
“你胡說什么?你可知道我完全可以治你一個蠱惑軍心的罪名!”
“就算真的如此,只要我能為大梁最后盡一份力我也無悔了!駙
馬,你從心底里也是認為這一仗輸面更大的,我沒有說錯吧!”
言柯冉立刻怔住了,他沒有接話,因為他沒有想好如何接話,這一個問題不管他是如何回答都是不妥的。
“前兩次能獲勝其中不乏僥幸的成分,當然更為重要的還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一次炎炎夏日正是作戰的好時候,不占天時;從焱城到京城的官道寬闊正有利于下唐大軍行軍,不占地利;朝廷自毀長城,僅靠神殺突騎已經失去了人和,駙馬依舊認為此戰值得一戰么?”
言柯冉被問的啞口無言,這些事兒其實不用江維楨特意指出他也已經明白,可是他的身份、他的官職、他在書院中學到的那些道理都不允許他做出必敗的心里暗示,絕對不可以!
“這些話我都收下了,我可以當做你今日什么都沒有說過,你給我記住了,若是再讓我聽見你此類的話語,你知道自己的下場。”
“我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愿意看見生靈涂炭,不愿意看見富饒的京城被外敵踐踏,更加不愿意大梁的國運就這么斷送了!”
言柯冉盯著眼神炯炯的江維楨問道:“不然你能奈何?”
“我要上陣打仗!”
“說到文章你的確是一把好手,可是沙場完全不是你這般的文人騷客想象的,真正的鮮血染紅雙眼的時候你還能做到如此的鎮定么?”
“駙馬曾經上過戰場,曾經見過生死,說出這些話我自然是認同,人們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我江維楨不是!京城這一戰有多艱苦,我清楚的很,我今日來只求駙馬給我一個機會!”江維楨說完直接跪倒在言柯冉的面前。
“當初韶寧說你‘家國大任在肩、民族豪氣入懷’,我不過是淡淡一笑,現在看來不得不感嘆韶寧眼光獨到,而你果然能堪大用。好,江維楨,你挺好了,最后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主動要赴死的,你跟著我,這就去官署給你配上一套御林衛的鎧甲!”
江維楨反而笑著大聲回答道:“末將領命!”
“駙馬!”
“又是何事?”言柯冉明顯不悅,嗓門也不由得大了很多。
“回稟駙馬,皇上需要您立刻去麟趾殿前!”
“出了什么事!”言柯冉回頭對江維楨說道:“你已經是御林衛的一員了,你也隨我一同去吧!”
當言柯冉同江維楨來到麟趾殿外頭的時候那里已經布滿了軍隊,從軍服來看就是神殺突騎。穿過整齊排列的軍隊,殿前的白玉場中間跪著一個人,全身五花大綁,低著頭。那人的身邊不遠處站著的便是澹臺文沽,而梁帝此時正站在殿外的臺階之上。
“末將參見皇上!”自從那日之后言柯冉日日都身著鎧甲。
“駙馬啊,朕宣你來就是一同振奮我大梁軍威的!”
振奮軍威?言柯冉有些納悶,他扭頭朝跪著的那人看過去,這下看得更清楚了,從此人的身形來看頗有些熟悉,等到那人微微抬頭的時候言柯冉赫然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他,他不就是澹臺秋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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