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闖禍了
金鐘樓即便看不見,從周邊人的表現,也知道溫庭的相貌肯定很驚人。
慢慢摒起呼吸,輕輕嗅著風中傳來的清新之氣,氣息清冽,未見絲毫渾濁,腳步落地未聞半點聲響,這位溫二公子是個高手。
背上的琴弦,散出古木的清香。微風中,還有一些擦拭琴弦的香油味道,香味獨特、淡中飄著暗香,讓人聯想到盛開在風中的君子蘭,面前之人也是一高雅之人。
“在下溫庭,兩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謝小跡和金鐘樓了,久仰,舒兒多承你們照顧了。”溫庭率先開口道。
“哪里,二公子客氣了。溫二公子琴圣的美譽,我們也是無限景仰,今日能得見二公子,是鐘樓之榮幸。”
“是啊,金鐘樓早就想和你切磋切磋琴技了,這次同行,一路上應該有很多機會。”
“是請教罷了,還望二公子不吝賜教。”
“無垢公子琴藝無雙,溫庭不敢當請教二字,有機會,倒是很想和六公子互相研習一番。”
“一定,一定。”
汪玲看著兩人客套來客套去,深覺無趣。這金鐘樓什么都好,就是禮節太多了,沒想到這位二公子也是。難道大戶人家出來的少爺,都有這“酸腐”的毛病?
溫書可不認為這些是酸腐,雖然她生活在現代,為人更是不拘小節。但在這個崇尚禮儀的時代,有些禮節是必不可少的。
因為在這里,這些便代表著涵養。一旦你太大而化之了,反而被人看作是無禮,還有許多人因此開罪了不少人。
“好了,金鐘樓。溫二公子,你們倆就別客氣了。一路同行,大家就是朋友。這么客氣怎么成?”
“謝小跡說得對,是鐘樓多禮了。”
“哪里。是溫某生分了。”
“……”大家都無語,要這倆人“不客套”,真的是很難哪
“這位姑娘……舒兒,她莫非就是這兩日在府上做客的汪姑娘?”
“嘿嘿!溫二哥原來知道我啊,你好,我叫做汪玲,是小書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九。你長得很帥。比小胡子帥多了!”
溫書和謝小跡齊齊黑線,汪大小姐還真是強悍,第一次見面,就跟二哥這么說。
而謝小跡,真不知自己以往哪里招這位大小姐了,怎么什么事都喜歡帶上他,他太可憐了
不但如此,謝小跡發現,不只是汪玲,就連阿嗣、猴精、溫書。這些人以往也都很喜歡打擊自己,最樂意的就是看到他吃癟。謝小跡開始反省,是不是他做人太失敗。才招了這么高的仇恨值。
“汪姑娘——”溫庭愣了愣,隨即面色如常地與她打著招呼。
“二哥,這位是阿嗣,至于大名麼,叫李承嗣,我把他當弟弟看的。”這次不用溫庭問,溫書就主動介紹道。
“舒兒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溫庭雖然只有一句話,卻頗讓人感動。就連溫書也沒想到。溫庭在人前竟對她這般關切,比起府里那種生疏的關系。一下子要親近了許多。
“謝謝溫二哥!”李承嗣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很干脆地點點頭。那模樣倒是十分可愛。
彼此做過介紹,就算是熟識了。三個男人騎馬,溫書、汪玲和阿嗣坐馬車。雖然汪玲也很想出去騎馬來著,但金鐘樓以保護溫書為由將她留在了車內。這樣有什么緊急情況,也有她護在溫書的身邊。
大家都贊成這個提議,汪玲也是沒辦法。她不能只顧著自己快活,不管小書啊
望著汪玲那哀怨的小眼神,溫書還真有些覺得自己罪過深重了。
一路上倒也不無聊,有阿嗣那個喜歡呱啦的小子,還有汪玲那個以整人為樂的丫頭在,溫書就算是想清靜都難。
汪玲喜歡逗阿嗣,這小子不僅長得可愛,就連那小反應都是有趣得緊。別說汪玲了,就算是溫書,有時也會忍不住逗逗那小子。
馬車很大,可以容納十多個人。馬車的車壁,有清一色的小抽屜。這些抽屜要是一不注意都看不出來,由一根金色的小線牽引著,輕輕一拉,那小屜也就開了。屜子里放著各色的小吃甜點和水,還有一些排遣時間的小玩意兒。設計之精巧,令人匪夷所思。
聽謝小跡說,這馬車里隱藏的好東西還有許多,他想考驗她們一番,看看她們是否能找全這馬車所有的神奇之處。
汪玲最愛玩這種游戲了,一聽謝小跡這么說,上面倒騰倒騰,下面折騰折騰,馬車差點沒被她拆散了架。但還別說,這汪大小姐倒騰歸倒騰,卻也不是瞎倒騰,最后還愣是被她找出許多好玩的地方來。
馬車的車頂嵌有鋼板,像電視上展現的,殺手一劍洞穿車頂,然后刺殺車內之人的事在這里是不會上演的了。這種鋼板,與車頂脫離,與車壁一塊澆鑄而成。換句話說,這輛馬車在拋開低調奢華的裝飾后,是一個半開的鐵箱。即使車頂被掀開,馬車內的人一時也不會遭遇到什么危險。
而馬車的底座,是鏤空的。只要啟動開關,人便可以從底座逃生。馬車里還裝了一些機關,在面對別人攻擊的時候,即使是不會武功之人,也能憑著機關自保,哪怕雙方力量懸殊,也能拖得一時半刻。
汪玲在動這些機關的時候,外面的情況可以說是險象環生,也幸好外面的都是高手,要是就這么被誤傷在了汪玲的手下,那還真是死不瞑目了。
這些機關雖不至于要人命,被波及到了也有得熬的。當然,在謝小跡那廝鼓動汪玲和溫書擺弄這些機關的時候,三個人就做好了準備,特地避開有可能會被波及到的位置,保持在安全距離以外。
“我說金鐘樓,只不過是去武當山,又不是面對什么生死考驗,還用不上這么寶貝的馬車吧?”而且還有他和謝小跡同行,據說那位溫二公子也是一位高手,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金鐘樓會用上這樣霸氣的馬車。
金鐘樓只是笑笑,沒有答話。
謝小跡在一旁看著直搖頭,因為這次的事與溫書有關,那些人誓死要取溫書的性命,才會讓金鐘樓這么慎而代之是嗎?
雖說金鐘樓向來謹慎,也從不輕敵,但像這次,花費這么大的工夫和心力,只為了能多給溫書一些保障,謝小跡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這位好友,不知不覺間,已經對那個小魔女表現出了太多的關心和在意。
“安全起見,多一層顧慮沒有壞處,汪大小姐說是嗎?”
“也是啦,只是我要是一不小心碰著哪個機關怎么辦,會不會誤傷了里面的人?”汪玲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古怪的馬車,真是太能折騰了,比她還能折騰。
“呵呵!汪大小姐只管放心,這些機關不會誤傷了車里面的人的,就算是在車外,造成的傷害也很有限”金鐘樓是個熱愛生命的人,明知機關兇險,又怎么會特地叫人弄出那種害人的東西來。對他而言,能夠防身就已足夠,沒必要取那人的性命。
即便那人真的做錯了,不到萬不得已,金鐘樓都不會殺人。
“是這樣啊,那就好,我就可以盡情地玩了”說著,汪玲齊齊扳動那幾個機關,外面一陣雨霧,又是鋼珠又是飛繩鐵索的,三人猝不及防,反應再快,躲過了鋼珠飛繩鐵索,卻沒躲掉雨霧籠罩,一個個衣衫都被打濕糊花了。
金鐘樓無奈地看著惡作劇的汪玲,嘆道:“汪大小姐,這些機關雖不會傷人性命,卻是會讓人貽笑大方,鐘樓敢請汪大小姐手下留情——”
溫庭不在乎自己的衣衫,他在乎的始終都是自己背上的那把古琴,將背上的古琴拿下,拆開琴套,細細打量著那把古琴。他看得十分仔細,取出潔凈的布帕,將古琴因琴套濕透給染上的濕漬輕輕拂拭。
汪玲突了突,知道自己犯了錯。
謝小跡笑著睇了她一眼,好像在說:知道自己闖禍了吧?
汪玲哼哼了兩聲,臉雖然還在看著天,還是能夠看出她有一點不好意思。等溫庭擦拭好古琴,拿出馬車底座下的琴盒,將古琴輕輕放了進去。
“那個……溫二哥,我對不起你,你別生我的氣……”汪玲看溫庭一副好傷心好的樣子,狠了狠心,捏緊小拳頭,“為了賠罪,你大不了也拿那些機關招呼我一次好了——”
汪玲說完,便緊緊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決定承受,而且連下意識地逃脫都放棄了。
“汪大小姐言重了,溫庭并未生氣,只是心疼我的琴。”
汪玲睜開一只眼,溫庭淡淡看了一眼她,視線重新落回了自己的琴盒。
汪玲扁了扁嘴巴,回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溫書。
“小書——”溫書仿佛聽到汪玲這樣喊道。
“沒事的,二哥說沒生你的氣,就沒生你氣。只是那把琴,對二哥太重要了”
那把琴,是大姐送給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