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中華第396章定遠來了
五天前,劉嵐接到了從英屬印度港口科倫波發來了電報,馬尾海運的一支往德國運輸貨物的船隊,在科倫波遇到兩個月前完成最后試航任務,從德國伏爾造船廠啟程回國的定遠號鐵甲艦,隨行的還有第一批完成在德國工廠學習的馬尾船政的技術工人。
而路上稍微出了一點狀況,當然不是定遠號鐵甲艦,而是回國的技術工人們,由于長達一個多月的航行,加上遭遇了一次暴風雨,回國的名工人中,一下子病倒了十幾個,船隊被迫在科倫波停留了兩天,接受當地教會醫院醫生的治療。
不過這消息還是立刻引起了重視,廣州方面特別指派的一隊南洋醫學院的大夫連夜乘船趕到新加坡(英屬海峽殖民地),準備在這里對病人進行診治,一面耽誤病情,選擇新加坡那也是最折中的辦法,畢竟兩面距離這邊都差不多路程。
盤算了一下時間,今天也該是船隊達到的時候了,所以,一早劉嵐就趕到了港口,安排好人手、馬車,這次從廣州趕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醫生,據他自己介紹,名叫齊安,是南洋醫館的大夫,師從醫學院的羅笀院長,原本學的是中醫、兼通西醫。
劉嵐倒是驚訝于對方的年齡,再攀談幾句,這才知道,這位齊醫生還真不簡單,前年還上過越北戰場,戰場上可是救人無數,這一場讓國人揚眉吐氣的戰役,無疑也是他感興趣的,看看船隊未到,兩人倒也有了話題,否則傻坐著也是忒無聊呢。
這齊醫生原本倒是話語不多的,但是說起這越北的戰事,這話匣子就打開了,這越北的戰地上·可不再是以往的刀光劍影,那飛來飛去的,可都是真槍實彈,雖然這時代步槍子彈還是普通的錐形彈·更多的是貫穿殺傷,但是這威力巨大的子彈,造成的傷口遠不如刀劍明顯,卻要十倍的致命。
劉嵐聽了齊安介紹他的經歷,也忍不住恭維道:“齊醫生,你這年齡不大,醫術那可是了得啊·這戰地上活人無數,真可謂是活菩薩啊!”
聽到瀏覽的恭維,齊安卻沒有太多的沾沾自喜的表情,只是搖搖頭,“劉掌柜,這醫術高明,那可就汗顏了,不瞞你說·這上得戰場的,那可都是我南洋的好男兒,我們南洋軍中都配有軍醫·但戰時,還是有許多的士兵因為傷病而捐軀,而我們當時卻毫無辦法······”
“難道想你們這樣高明的醫生也沒辦法救治?或許是傷太重了吧!”劉嵐聽到這消息,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忍不住追問道。
“那是外傷崩壞,咱們老祖宗的中醫還是十分管用,同樣的情況,法國鬼子傷后死于創口炎癥的,我聽軍醫從法國俘虜那里得來的消息,據說只有一成不到能活下來·而我們南洋軍中,能有6成左右活下來!而我們醫學院已經在研究這個問題,聽我老師說,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這些信息,劉嵐以往自然不可能知曉,雖然他對醫學是個門外漢·但是這不妨礙他關心南洋體系的醫學,畢竟誰家不會有人生病嘛,他們劉家是南洋大豪,這家中可養著幾個醫生,甚至還開了一個小小的藥鋪,在當地做些善事。
不過南洋當地的中醫水平有限,這讓他動了心思,“齊醫生,我們劉家有一座醫館,只是南洋之地,好醫生太少了,這邊華人看病,還都是信賴中醫,不知道可否延請像你這樣高明的大夫呢?”
齊安回頭看了看劉嵐,他并不了解劉家與南洋體系之間的秘密勾當,他只是接到任務,這邊有急需醫療的高級技術工人,從福州就開始跟著羅笀的他,自然知道“高級技術工”這在南洋體系內意味著什么,那可是代表著能力和整個體系對個人的認可。
他原本是福州城里普通人家的子弟,原本讀過私塾,選擇進入醫學院,那也是因為在福建新學學習時成績和品質都被評為優等,學校推薦他去的,然而,進入醫學院的第一天,他就被告知一件事情——心無旁騖的做好醫生。
學校管吃、管住,還給一份補貼,足夠讓他的父母生活得到大大的改善,這讓他心存感激,師從羅笀后,學院中的學習幾乎是緊湊務必的,完全沒有任何可供休息的時間,因為每個人都被告知,學好醫術、從軍報國。
齊安不是最早一批學成的學生,早一年的學長們都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軍醫,而他則是第二批獲準開赴越北志靈要塞的醫生,在哪里,他完成了從學徒到醫生的歷程,每日緊張的手術、包扎、治療,讓他迅速成長了技術上的中堅。
前線不斷運送下來的士兵,讓他十分從最初的驚訝、緊張,快速轉變為迅捷的快刀手,而這樣的辛勞,非但沒有讓他感到疲憊,反而從救死扶傷中獲得了最大的滿足,從而更加勤奮的投入到醫學的研究之
真正融入了南洋體系后,他才明白進入醫學院當日,羅笀院長說的話,對于像他這樣真正鉆研醫學的人來說,這里無疑比天堂更舒服,醫學院的圖書館里,永遠都有一面整整齊齊貼滿各種醫學問題的黑板。
每個學生從入學后就被告之,那面黑板上的所有研究課題都是由高層轉下來的醫學研究課題,當然,這上面能是一些最基本的課題,都是由羅笀和戴維兩個醫學實驗室共同提出來的一些研究方向。
這些課題,任何一個新生都可以領取后,作為學習之余研究的方向,一旦取得得到醫學實驗認可的研究成果,那將會在個人的學習成績上增加一個重重的砝碼。
所以,整個醫學院里,研究氣氛極其濃郁,甚至自發形成了各種研究小組,如果以研究小組的形式產生的成果,雖然不如個人成果難辦有效,但是卻同樣被醫學實驗室認同,并且也能得到非常高的評價·這一點是來自于戴維教授的提議。
而齊安在進入醫學院之后,很快也關注起了這快黑板報,他發現,幾乎每幾天·這些研究課題就被領取一空,不過一段時間后,一些毫無進展的項目又被退了回來,唯一讓他感到疑問的是,難道這些課題都有真正的價值?
這個問題,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會學長,他被告知·這些未經認證的成果,都是來自高層醫學實驗室研究的結論,并且得到了秦總督的點諏后,才作為研究課題的,而且在上一年度,已經有三十多名學長取的了成果或者初步成果。
學長是專攻西醫的,還告訴他,一旦領取了課題·就能到進入學院的實驗室學習的機會,這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而西醫講究的則是動手動刀。
之后·他便瘋狂的投入鍘醫學的海洋中,課堂、圖書室、實驗室是他的三維,事實證明,勤奮無疑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他在兩年的學習中,一共領取了4個課題,其中三個課題取得了一定的進展,而另外一個關于創傷縫合的研究,得到了醫學實驗室的特別嘉獎,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技術改進·但卻是建立在實驗室中無數次動刀的經驗總結。
而他,則因為在醫學研究上的勤奮,被羅院長收入門下,進入了高層的醫學實驗室,在那邊,他則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領域·這里進行研究的還是那些久負盛名的醫生,但是協同參與的,卻還包括南洋體系下的工程師、高技術工。
在這里,他還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手術器械,據說都是按照上面來的圖紙制作出來的,至于來龍去脈,卻沒人能說的清楚,唯一能證實的是,這些器械確實是非常的有效和巧妙-,這一點,對于一個執著于醫學的醫生來說已經足夠了。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在這里,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據說是通過工業部化工廠生產的實驗藥品,正在進行著測試,這讓他驚訝而又驚喜,然而更讓他驚喜的事情還在后面,很快,他就領到了一份初級醫學研究員的證書,隨同這份證書的,是一份每年500兩白銀和研究成果10%權益的合同,而且他在學院里也正式獲得了一間前后三進的屋子。
這讓他真正明白,入學之初羅笀教導他們的——心無旁騖做好醫生,而其他的事情,學院都會給予最恰當的安排。當然,并非每個人都能獲得齊安這樣的待遇,但是,只要心無旁騖做醫生的學生,最終都能找到自己在南洋體系中的位置,當然,優勝劣汰的法則也是必須
一旁的劉嵐看到這齊醫生似乎對自己的提議并不感興趣,多少還是略有些失望,不過對于能結識這樣醫術高超的杏林高手,他自然是不遺余力,立刻讓人送上茶點,岔開話題,邊吃邊聊。
都快到中午時分,碼頭才傳來消息,船隊正在進港!
一直來并不怎么活動齊安立刻跳了起來,帶著醫療小隊直奔碼頭,碼頭上遠遠的就看到有一艘巨大的戰艦正在緩緩靠岸,高高懸掛的龍旗顯示這是一艘清帝國的戰艦,這讓見過南洋水師戰艦的齊方有些意外,因為這艘戰艦明顯的要比南洋水師的戰艦大的多。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集帝國榮耀于一身、已然是遠東第一戰艦定遠號鐵甲艦,他更關心的是后面一溜商船上的病人。
定遠艦上,負責這次到德國接船劉步蟾正在向手下的軍官布置入港休息的軍紀,“諸位,應船隊的要求,我們在這里暫停兩日,各部軍官、士兵一律不得下船,所需食品均由專人下船采辦即可,違紀者重處!”
“是!”軍官們大聲應道,這些軍官多來自于馬尾船政早期的學生,也有部分是北洋武備學堂的學生,此番出國接船,這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的表現,得到了德國海軍上將提爾皮茨的贊許。
這艘遠東第一戰艦,讓指揮他的劉步蟾也是意氣風發,首尾兩尊雙聯38mm的重炮,可謂是遠東之罪,而整艘戰艦上,已經創造了無數個遠東軍事上的第一,這讓他一路而來都是興奮異常。
軍官們各自去布置命令,一旁的另外一名軍官則走到劉步蟾身后·“劉管帶,為何要在這里停泊兩日,我們原本就無義務為這些商船進行護航!”
劉步蟾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的之情,不過一閃即過·這是提督丁大人的老部下、水師協領馬光,現在也在海軍中任職,這次是代表丁汝昌隨船到德國的,此人雖然不是那種讓人極度討厭的家伙,但是有一點讓各管帶都異常厭惡他。
這家伙把陸軍的一套做法照搬到水師,而且對于水師戰術一點都不虛心,只是一味的宣傳強調軍官的特權這次在德國,竟然提出應該在定遠艦上布設軍官休息的廊房,這是他在英國人那邊學到的皮毛。
好在這個建議被負責戰艦督造的李鳳苞、徐建寅的否決,這會兒肯定又準備挑刺了,不過這家伙還不好不理他,他側頭笑了笑說道:“這是南洋大臣秦大人電告直隸總督府的,我們北洋與南洋水師都是朝廷肱骨,自然同心協力。”
聽到這解釋馬光倒也無法找到任何問題,他很明白丁汝昌提攜他的原因,這北洋軍中都是來自馬尾船政學堂的軍官,閩系軍官幾乎可以說是掌控了整個北洋水師的實際指揮權,所以他希望培養一些屬于他自己派系的軍官。
不過,從陸軍帶過來的軍官,顯然完全不能適應這完全不同的水師,事實上更重要的一點是軍官的觀念問題,陸軍那種已然的軍紀和軍官的做派,根本不適應與這支幾乎是白手起家的北洋水師。
此番與馬尾海運的船隊一起返航,劉步蟾自然一路都注意到船隊的情況,很顯然南洋的船隊到德國是為了購置機器,這位秦總督還真肯把錢花在這方面,而他更為驚訝的是船隊中的兩艘訓練船,因為船上船員的訓練,安全是水師的標準練習,對此他還是十分認同,南洋水師脫胎與福建水師,想來是十分缺乏合格的水師士兵。
不過讓他看不懂的卻是那些派往德國工廠的工人,就因為其中少部分工匠病倒了,竟然要停泊好幾回,不過他也并沒有心思去多研究,這南洋水師,其實最讓人看不懂的并非別人,而正是那個秦總督。
一會兒工夫,有軍官來報告,說是岸上有人送來大批瓜果和食物,這讓他有些意外,讓人去問了之后,來人正是劉家的掌柜,算是代表南洋系對定遠艦的護航略表心意,劉步蟾略加考慮,就讓人手下了,畢竟這一次算是還了秦鎧一個情,有定遠護送,這天下還真沒有海盜敢來打主意的。
劉步蟾自然不知道,他與馬光之間的小小矛盾,都已經被人秘密匯報出去,而這份情報送到廣州的情報司時,歐陽慶并沒有太過注意,情報司的攤子越鋪越大,這與教官全方位的放權密不可分,他甚至可以秘密從南洋體系的商戶中抽調一定額度的款子,畢竟布下的眼線中,有不少都是花銀子雇的。
歐陽慶的注意力都在劉嵐送來的情報上,他可比誰都清楚,馬尾海運在整個南洋體系中的重要程度,若廣東是南洋的心臟,那這海運就是遍布全身的血脈,若是海運遭到損失,這可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這份情報加以分析后,立刻轉呈到趙烈文手上,而他立刻下達了關注英國人方面消息的命令,這消息自然立刻讓南洋高層緊張起來,當天,趙烈文就召集了何興、吳金貴、陸義錦這些大掌柜,議題只有一個,如何應對英國人可能的舉動。
英國可能的舉動,目前看來毫無可以借鑒的情報,一番商議后,這件事情上,還是由何興給舀了個主意,馬尾海運的家底,這位是最清楚不過了,現在歸屬到馬尾海運的貨船,在四年間,已經增加到近300條大小船只,而這其中有兩成多是直接跑泰西航線的。
所以,他提出由德國漢堡的影子公司接手這批船只名義上的產權,這樣的話,即便是英國人想查,在德國的地盤上,也沒法下手,而貨物的經營,則由漢堡港進行轉手,就可以輕易避過英國人。
這個方案得到了其他掌柜的支持,不過真正舀主意的秦大總督,此刻卻在長春廳外臨時駐地審問抓到的馬賊妹紙。
十幾個馬賊都被軍官單獨帶到一處詢問,得到的消息則被統一匯聚起來進行比對,尋找其中的矛盾之處,以確認情報的準確性,結果一番訊問后,看到最終訊問結果的秦鎧也是大跌眼鏡。
這穆家妹子還真是個能耐人啊,非但準備把自己抓做人質,甚至還把他當成了肉票,從自己這邊劫走一批火器,不過最主要的目的,倒也并非是看上了秦鎧這個大蘿卜,而是這穆清的親弟弟穆江被長春廳的兵馬在哨卡上抓了,而且已經被驗明正身,等著就地正法了。
所以,穆清才迫不及待的要干上一大票,而秦鎧這一支人馬恰好出現在長春廳外,她聽說這事朝廷的欽差,立
刻就留上神了,要是抓了這樣的肉票,那還不得讓長春廳的衙門俯首聽令,就是讓那吉林將軍送銀子來,估計也是簡單得很。
不過,現在穆家妹子自己到成了打狗的肉包子,被一個軍官客氣的引到了一處帳篷,進了帳篷,他立刻看到狗官正站在一張地圖前發呆……果然是不學無術的狗官,沒事就呆在帳篷里發傻!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