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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鎧在得知英國銀行在遠東尋求投資方向時,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些重要信息,英國人一向都喜歡借錢給清政府,這其中原因無他,這大清帝國別看是個農業大國,但是勤勞的中國人以雙手創造出了世界排名前三的GDP。()
這其中埋藏的巨大商業機會,正是英國人熱此不彼借款的根源,光是赫德一手建造起來的海關稅務司,就為清政府每年輸入3000萬兩以上的白銀收入,而每年高達8000萬兩的政府收入,正是列強們瞄準的大錢袋。
不過秦大總督對于滿清這全球排名前三的GDP完全無視,地大物博這種一廂情愿的自夸,絕對是無知的表現,他記憶深刻的一段話,來自于魯迅先生,“倘是獅子,夸說怎樣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頭豬或一只羊,肥大倒不是好兆頭!”
而英國人在遠東的投資選擇其實不多,除了中國,無外乎就是小日本了,不夠小日本窮的叮當響,拼了命的在英國資本市場上發行國債,去年又一次性發行了1500萬日元的新債務,這讓英資銀行對日本政府償債能力產生了懷疑。
即便是如此,若是英國的資本市場找不到對華投資的機會,很有可能將資本引入日本,從而加快日本的經濟發展,秦鎧最擔心的則是隨著資本輸入,一起輸入的先進技術,不得不說的是,小日本在技術創新方面一直有著不錯的表現,即便是秦大總督也不能輕視。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率先吃了這個葡萄,成為了大清督撫中第一個向外資銀行貸款創辦實業的官員,當然,秦大總督這時候也沒想過自己這行為將會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他考慮的是另外一樁事情。
南洋體系的逐日龐大,隨著重工業集團的大幅度投入和產出,這燒錢的速度也是日益加快。當然,這賺錢的速度絕對是日進斗金。但是,資金和技術,仍是制約南洋體系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更重要的一點是,盡管南洋體系已經拓展出一系列的支系產業。
當然核心的鋼鐵áng、重工、化工那是絕對要抓在手里的。支系的產業包括紡織、糧食加工、罐頭加工、制糖、酒類產業等等,這些產業的管理者,都是以舊的家族形勢存在,而且整個產業對外的貿易。完全依托馬尾海運,更重要的是,即便是依靠國內需求。這些產業依然活得滋潤非常。
這可是秦鎧不愿意看到的,一個產業維持著一種無競爭的狀態,對于這個產業絕對不是個好事情,自己能在技術上讓從屬南洋體系的產業鏈活得暫時的領先,但是缺乏繼續進步的產業遲早會把根子爛掉。最終死亡。
所以他權衡再三,義無反顧的引入了英資的鐵路公司,在英國、美國、歐洲,鐵路公司的運作已經相對純熟了,但是西方鐵路建設上的無序。{}使得鐵路公司的競爭日益白熱化,效益更是滑坡的厲害。直接的后果,就是第十三次經濟危機的爆發。
但是,這并不能否定西方企業在管理方面的有益經驗,引入一家英國鐵路公司,無疑會讓一起發展的廣州鐵路公司受益匪淺,更何況,在自己的地頭,英國人能怎么蹦跶呢!
但是,最重要的一點,秦鎧對于這時代完全無需的英、美資本市場早就垂涎三尺,只是缺乏推銷手段,這時代的英國倫敦資本市場、美國紐約的資本市場完全處在一種無序的狀態,流言、賄賂、欺詐更是橫行其中,先讓英國人替自己搞搞宣傳,到時候在下手,那可就順利多了。
當然,作為這一次開拓性合作的前提條件,秦鎧的特使鄭觀應向威妥瑪爵士提出了外交方面的要求,英國政府應當支持清國對北方邊境問題的談判,而這些貸款、鐵路建設的好處,自然是作為這項要求的附屬條件。
鄭觀應和英國銀行的談判很快就有了結果,這事情上,雙方都是你情我愿,都在互相算計著對方將為自己創造多少價值,雖然這位秦總督在英資參與南方鐵路網建設中投資的股權和份額都作出了限制,但是,卻出人意料的同意建設一條連接由英國公司控股的廣州到韶州的鐵路,當然廣東鐵路公司以土地為資本,要占有30的股權。
對于這一點,其實英國人還是tǐng郁悶的,這時代昂貴的鐵路建設費用,每公里鐵路的建設,即便是在勞動力極其低廉的中國,依然達到一萬兩白銀以上,事實上,在后世常常出現天價的土地,這時代根本就不名一文,這些穿越荒山野嶺的土地,鳥不拉屎的地方,那會值錢,這擺明了就是大清官場的潛規則嘛。
只是,這做為兩廣總督秦鎧同意整個大清國唯一的一家英資控股鐵路公司成立的條件,在充分考慮鐵路公司的盈利情況以及在倫敦資本市場上的價值后,最終被匯豐銀行、匯川銀行、麥加利銀行合伙吃下了這一單。
而秦大總督的胃口也不小,通過第一次的借貸,他就直接從英國人手里獲取了1200萬兩白銀的貸款,利息是每年3厘,這比起之前英國人貸給左宗棠1800萬兩白銀的7厘高息,可謂是便宜到了極致。
而且,秦大總督更是無恥的要求,這些利息將以鐵路公司的獲利來逐步償還,這一點,經過鄭觀應的一再力爭,英國人考慮再三,也充分估算了收益后,倒也同意了。
鄭觀應達成這份讓他自己也無法相信的協議時,對于秦總督的遠見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可以這么說,秦大總督沒出一個銅板,就從英國銀行里拿走了一千兩百萬兩白銀,這意味著兩廣之地,很快就會多一千公里以上的鐵路,更意味著,南洋重工將獲得一把筆新的訂單。()
消息以緊急電報的形勢拍發到廣州和前線,負責鐵路建設事務的唐廷樞和徐潤也是十分意外,廣東鐵路公司第一期的鐵路建設正在如火如荼的推進中,廣東鐵路大建設更是引發了一系列的風潮。雖然現在還沒有更多的鐵路在上海的股票市場上融資,但是。買辦們私下里已經把鐵路公司和利潤豐厚的輪船招商局相提并論了。
而這次從英國人那邊的貸款,沒想到獲得的條件如此優厚,兩人商議之后,留下唐廷樞繼續負責廣東鐵路的建設,徐潤帶著南洋銀行的工作人員匆匆趕往上海。準備和英資銀行辦理資金的交接手續。
而緊隨著《申報》報道清俄北方邊境沖突后,《福建新報》也刊登了清流名士陳寶琛的關于俄國入侵清軍控制地區的的評論,這位人在北京的清流大佬這次可謂是赤膊上陣,直言“寸土必爭、絕不妥協!”
這樣的論調出現在《福建新報》上。其實已經和朝廷里“勿輕啟邊患,當以和為貴!”的方略大相庭徑了,報紙到了京師后。更是掀起了一場論戰,軍機處自然是謹遵宮內的意思,坐起了壁上觀,反正這事情已經拋了出去,此刻在參與其中。自然是大不明智的事情。
醇親王和禮親王那是慈禧太后的不二跟班,不過太后對于清流的縱容,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種權術的平衡,而這一次,陳寶琛的論調顯然有些出格了。太后要以和為貴,你陳寶琛竟然要和毛子刀兵相見。
6月20日。晨議之后,北京城爆出了一幢大事情,太后顯然知道了這件事情,據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對于陳寶琛所提的看法,太后只說了四個字——“妄議朝政!”
但是,這四個字卻已經足夠要了命了,翰林學士陳寶琛當日就收到了宮里斥責的旨意,要求他立刻變更自己的言論,這件事情,成為了清流一黨發生內部巨變的yòu因。
陳寶琛對于軍機處的處置自然不服,憤然請辭,宮里自然不允,當日,他拜會了清流的幾位元老李鴻藻、翁同穌、潘祖蔭之后,便掛冠而去,臨行之時,作為清流四諫之一、現在北京城清流的干將,卻只有寥寥十余人來為他送行。
很顯然,宮里的意思讓這些平日里夸夸其談的清流名士們也是十分緊張,沒人愿意在這風頭浪尖之時來觸怒皇上身后那個女人。
而關于是戰是和的爭議,卻并未因陳寶琛的請辭而平息,反而成為了京城官員十分熱議的一件事情,這是因為,就在曾紀澤與俄羅斯公使博白傅進行緊張談判的當口,秦大總督的800里加急的奏章到了。
奏章對于鐸陳、薩爾津之戰都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對于俄羅斯在外東北展開的清洗罪惡更是其中的重點,而更重要的一點是,秦鎧斷言,俄羅斯在外東北清軍控制區域的正面云集了大批軍隊,完全就是一個侵略的態勢,絕無立刻和談的可能。
而對于外東北地區的控制,秦鎧提出了一個要塞防御的戰略,這一點上,倒是沒落了朝廷的面子,他提出沿著黑龍江北岸,依托現在控制的城鎮建立廣泛的防御要塞,以保護當地的原住民和歸屬這些原住民名義下的國土。
但是,他卻提出了另外一個議案,奏章里雖然沒沒有直言,但是處處隱射黑龍江將軍文緒在北疆處置中的失誤,秦鎧奏報:“北疆二十載未增兵,江北卡倫三年內為敵所破十之三四,皆因無視邊防之誤!”
這北面的邊防,直接歸屬的就是黑龍江將軍文緒,這奏章中所指,明眼人一看就知曉,而且,軍機衙門的大佬們都知道文緒先彈劾這位秦總督在先,沒想到這反擊來的如此之快。
所以秦鎧請朝廷重新恢復黑龍江副都統之職務,管轄地正是黑龍江以北至外興安嶺的大片土地,這樣的話,至少到時候師出有名,現在江北的小城竟然最高長官是8品的大使,完完全全是對這片土地的忽視。
秦鎧自然明白滿清這些顯貴的糊涂腦袋,這江北之地在他們的映像中就是一片毫無利益可言的土地,常年冰封,環境險惡,就是設立州府,那也是無利可圖!
不過他們所不知道的真實情況是,中華大地上最富饒美麗的土地,恰恰就是這片被滿清貴族們徹底拋棄的沃土,外興安嶺、黑龍江、日本海、鄂霍茨克海環抱的那方土地上,1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只占這時代疆域的8。卻擁有著超過30的自然資源蘊藏在這里。
最簡單的、最真切的例子,就來自于外東北黃金的產量。年產2000噸黃金的傲人成績,后世即便是在秦鎧那時代也是望塵莫及,而新中國見過50年后,也才剛剛達到100噸的門檻,更別說外東北傲視歐亞的森林資源。這其中的價值,秦鎧真是不知道如何向世人來解釋。
所以,秦鎧在奏章中只是輕描淡寫的吹了個牛皮,他啟奏朝廷。從審訊俘虜那里得到一個消息,據說毛子正在東北開采黃金,而且獲利頗豐。這外東北原本就是大清疆域,雖然根據璦琿條約割了出去,但是這邊境勘定卻有很大彈性,畢竟清軍在當地是有實際控制權的。
他坦言,若是這等好處落入俄國人之手。可是朝廷的巨大損失!
禮親王世鐸正被陳寶琛引發的寸土必爭言論弄得焦頭爛額之際,忽然看到秦鎧這個大防御戰略,很顯然,這個方略并沒有明顯違逆太后意思的言論,很大程度上能堵住清流的嘴。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方略的執行者正是與清流關系不錯的秦鎧。
至于這毛子開采黃金之事,雖然有些道聽途說的嫌疑,但是秦總督既然為否定,而且奏報上來,想來必定不是空xué來風,細想之下,禮親王世鐸倒是越想越覺得可能,這鐸陳城一支就是大清的領地,給毛子搶了去,剛搶回來,毛子就吵上門來了。
若是沒有極大的好處,毛子犯得著為這么個小城大動干戈嘛?他和清政府的大多數官員,至始至終都對毛子抱有幻想,根本不知道這群斯拉夫人對土地的瘋狂,琢磨了一番之后,他立刻準備去見醇親王。
當然,潘公子潘博盛送來秦大總督的一筆10萬兩敬儀,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秦鎧請他幫忙的是要求解決北方軍費和設立黑龍江副都統的事情,看到銀票后,這件事情原本也就是舉手之勞,那塊土地都沒個定數,設置個名義上的副都統,這根本就是個名義而已。
禮親王世鐸立刻滿口應下,答應在太后面前力陳促成此事,至于這軍費的報銷,絕對是京城里最好撈錢的產業之一,他收秦鎧這筆銀子那絕對是給秦大總督面的事情,南洋水師這兩年的軍費可都沒怎么撥付過。
這也怪秦總督太張揚了,他那個水師的戰艦一多半都是兩次戰爭給搶來的,現在入主海軍衙門的李中堂大人,自然以南洋水師戰力充足為由,每年就撥付一點軍餉了事,根本沒有造艦的費用,而北洋水師已經連續下了4艘鐵甲艦的訂單了,現在這位秦總督來打點這事情,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對于外面盛傳這位秦總督的點金手,他也是頗為驚訝,這位秦大總督上任后,這敬儀都是大清頭一份的,自己哪能不滿意,而廣東自從這位秦總督入主后,更是關稅猛漲,這更是讓朝堂上這些大佬對兩廣之地重視非常。
要知道,其他的關口,進口鴉片收的“藥厘”都是一大筆的收入,而獨獨廣東大肆打壓鴉片入埠,就算是進了廣東的口岸,也無法進一步銷售,使得英國人紛紛轉戰其他地方。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廣東的關稅依然從三年前的340萬兩猛漲到500萬兩以上,而廣州原本就是遠東重要的口岸,現在都儼然有超越上海成為遠東第一港的趨勢,這軍費問題嘛……禮親王收了銀子,倒也和潘大公子實話實說。
這朝廷的銀子吃緊的很,既然秦總督那邊軍餉緊張,那自然會撥付一些,若是想要再多,軍機處那也是拿不出來,不過秦大人東北要辦的事情,他這邊盡力!
相對于京城內對北疆的論調,南方的廣東、福建、廣西等地,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輿論,《福州新報》已然成為了兩廣和清流的喉舌,陳寶琛的撰文更是掀起了兩廣軍隊、官員和學校的熱情,秦總督督戰北疆,這自然是南方諸省目前最關心的事情。
而對于北疆是戰是和,兩廣的官場都是一片戰爭的呼聲,事實上,軍隊早在數月前就完成了動員,更有大批軍隊早已北上,而且,一份相比《福州新報》更加激進的報紙《新時代》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兩廣的新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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