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超自然明白成剛說的是什么事情,不過,這可是最高層的機密,也不方便直說,不過這成剛也是老人馬,自然不虞他泄露什么,而且同為軍人,自然知道參加這次大行動的意義,想了想,這才婉轉的說道:“成剛,你趕快去辦事,我看頭一批你肯定輪不上了,趕緊了,還能混上第二波出兵!”
聽到這明明白白的暗示,成剛立刻急了,轉身飛奔而去,小半個時辰之后,遠處海灣里駛出一串十余艘海船,噴出的滾滾黑煙向下游的洋河口駛去,而薛超這邊也立刻有十余騎沿著海岸線向南而去接應。
襲破山海關之后,薛超所部已然完全控制出入關外的要沖,由此向北,甚至有官道直通錦州、遼陽和盛京,從清朝中葉到民國初百年間闖關東的大移民,這其中的“關”字,指的就是山海關,由此進入東北,路途最為平坦。
薛超控制了永平府之后,除了逮捕這里的滿族就官僚外,立刻宣布永平府進入軍管狀態,因為在永平府之北就是即將成為戰區的山海關,但是,在攻克山海關之后,永平府的軍管狀態根本沒有取消,反倒是對當地滿族官員和旗城所控的土地進行了大范圍的收繳。
那些旗民徹底失去享受兩百余年的鐵桿莊稼后,終于明白他們的時代已經成為了歷史,一些人試圖從山海關出關,繼續到關外去享受他們滿人的特權,不過,很快他們的愿望成為了泡影,關隘上對于出關的盤查極其嚴格,絕大多數旗人識破后被送進了旁邊的一座大型兵營,好在兵營里還提供開水、稀粥聊以果腹。
這倒是讓那些毫無生活技能、又吃不了苦的旗人算是暫時算是找到歇腳的地方,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座營房里被送進來越來越多的旗人,往日里有錢真講究、沒錢窮講究的旗人們,也終于在這限量供應稀粥的營房里徹底失去了講究的耐心。每日在粥桶前拳腳相向那是常識。
只需要幾天,許多旗人就開始無法忍受這里的狀況,而他們去要求離開之時,卻沒一個人能下定決心的。初春之后,這北方的天氣那可還是寒冷的很,而且時常下雨,若是頭上沒有片瓦遮雨,不餓死也都凍出病來。
好在,最終的機會似乎來到了,很快有看守的軍官來通知。每日會在營房門口招募去南方的工人,可以攜家帶口,若是簽了合約,就能免費得到一筆安置費,到了地頭還能給一處居處和糊口的糧食,前提是肯干活。
對于第一批邁出這一步的旗人來說,作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十分艱難的,兩百年的傳統。旗人除了當兵吃餉外,絕對不從事任何其他的工作,不過。事實上,在后期一些下層旗民窮講究陋習使然,也是混的窮困潦倒的,不過有少部分人也隱藏身份在外面找份活掙錢。
而這些人成為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而負責招募的軍官也很爽快,簽了約立刻能領兩份干糧,到湯河口碼頭上船,立刻就能領到預支的2塊錢南大洋和路上的干糧。
營房里的人眼看著每日靠那有限的稀粥是無法混下去了,大多數人最終做出來選擇,拿著南大洋和干糧登上了南去的火輪。對于這些終身不出旗城的旗人來說,這倒是大開眼界的事情,原來旗城之外,竟然還有海闊天空的世界。
三月二十七日,在從遼陽送來的糧食抵達后的第五天,薛超正在軍營中和所部的軍官們商議對就地補充的士兵進行強化訓練事宜的時候。親兵拿進來從北京軍政部發出的加急密電,這是來自秦鎧簽署的作戰命令。
“軍政部3號作戰令,組建國民第三集團軍,薛超為軍團指揮官,馬澤為軍部參謀長,轄所部計27個營即刻展開北方攻勢。”
薛超當場宣讀了作戰命令,在永平府休整了大半個月的軍官們都是各個磨拳搽掌,準備大干一場,而新兵訓練強化計劃也立刻被升級為戰地實踐,這一個月內招募的一千余名新兵不過剛完成新兵訓練,將被立刻混編入各營,通過實戰來提高單兵素質。
薛超同時宣布,將于明日一早舉行北方攻勢的誓師大會,而具體的作戰計劃,參謀部早已擬定好了,參謀部長官馬澤立刻在會場上掛起了東北三省大幅軍用地圖,地圖上兩個紅色的大箭頭從永平府分別越過長城直指承德和寧遠。
“作戰計劃是以左右兩路齊頭并進,左路為軍團主力,由薛超將軍親自統領18個營,出喜峰口,右翼由黃祖蓮為統領、劉基為副,轄9個營出山海關,左路軍第一目標為寬城守敵,第二目標為平泉州守敵,達成作戰任務后,以集團軍第7營、第三營向承德府北方頭溝、東三十家子兩地穿插,控制茅溝河、賽音河渡口和船只,截斷承德守敵的退路。”
說道這里,薛超在旁邊插話道:“斥候隊已經完成承德府周邊的打探,根據抓捕俘虜和聯絡當地潛伏的情報司人員,得到了較為準確的消息,八旗叛軍榮祿轄從京畿和各關隘退下的八旗軍越有兩萬八千左右,武器主要為老式前裝槍、部分毛瑟后裝槍,承德府城門有部分老式火炮,具體布防可能會有所變化,所以擔任前鋒的部隊必須第一時刻完成斥候任務,若是輕敵致敗,一律軍法從事!”
馬澤已經開始介紹起得到的敵軍布防情況,“喜峰口和古北口戰事后,八旗軍直接棄守了豹河渡口,退入寬城欲借助城墻和房屋展開防守,寬城就是攻入滿人陪都承德府的一個關鍵,這里目前了解到駐防有12個營八旗軍,統領是榮祿的親信存泰,據說最近榮祿從俄國人那邊獲得一批軍火,很可能裝備在這支軍隊中……”
薛超和馬澤兩人互相補充著整體戰役的布置,而下面的軍官們一個個都揮筆如飛,記錄著敵情和作戰命令,雖然面前的敵人未必有太強戰斗力,單這都不是輕敵的理由,他們每個人都在軍校和特訓中熟知秦總督常說的一句話,“戰術上重視一切敵人!”
在不斷提問中,戰前的分析會一直開到天色大黑,送上饅頭、咸菜和大盆的豬肉粉條湯后,軍官們一直又討論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分頭回營去布置,大半個月休整待發的部隊立刻爆發出驚人的動力,等薛超在行營中向新任永平府軍政長官、來自廣東新軍三鎮退役軍官唐文布置夫役和騾馬補給等后勤支援事務時,各營準備就緒的報告已經陸續送到。
28日凌晨,喜峰口,駐防關隘的第三集團軍17營已經連夜做好出發準備,天色蒙蒙亮,初春的寒風之中,營千總潘信已經站在整裝待發的503名意氣風發的士兵面前,隨著各小隊依序清點完畢,他立刻跳上小校場正面的一塊大石頭,一招手,身后的衛兵立刻送上來一面血紅大旗。
“兄弟們,我們17營可是打過法國人、防守過順化的英雄軍隊,今天,是決定咱們國家今后命運的重要時刻,我們將承擔光榮的先鋒營任務,打垮關外那些滿族遺老遺少,讓百姓百姓吃飽飯、穿暖衣,建設一個新中國,這就是我們的光榮使命!”
在軍官帶領下,士兵們立刻高聲喊出了這次出關作戰的口號,“打垮滿遺,分田分地!”
因為大雪封山造成出關道路崎嶇難行,軍隊在這里可是憋了一個月了,現在終于等到了久違的出發命令,隨著潘信大聲的宣讀作戰命令,下面士兵們一個個都激動的臉色通紅,潘信一聲令下,第一大隊的立刻高舉這剛剛授予的血色大旗大踏步的走出了喜峰口關隘。
而就在同一天,北京城內剛剛組建完成的國民第八集團軍9個營,在新任指揮官宋云澤指揮下離開之前駐防的昌平營地,進入了漫長的八達嶺山區,他們的目的,自然是山嶺后面的延慶府和懷來縣,而目前最大的障礙,就是這片跨度數十公里的延綿山區。
宋云澤躊躇滿志的牽著自己心愛的戰馬走在前后延綿數里的軍團隊列中,而在他身后,擔任軍團副指揮的聶士成帶著十幾個親兵表情嚴肅的緊跟其后。
在收到秦鎧誠摯的邀請后,他自然不甘心就此沉淪煙花柳巷之后,立刻回天津衛將老母和家小接了出來,送上了天津港馬尾海運的客輪,而他則去招募了十幾個親信手下,很快就趕回了北京城,取得了秦鎧的任命書之后,立刻到昌平兵營報道。
在這里,他見到了年紀小他十余歲的年輕軍團指揮官宋云澤,對于這位頂頭上司和日后重要的同僚,游擊將軍出身的聶士成無疑是百感交集,少年得志,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他二十歲從軍,二十余年累積功勛才到四品游擊將軍,但是,淮軍在和平時期迅速蛻化的進程,讓他這等一線的指揮官倍感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