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防在豹河渡口的是駐防寬城的一營八旗步甲兵,原本是這營人馬是在西面庫倫旗的常備兵,在一個月錢,這營步甲兵裝備的還是老式的鳥銃和前膛抬槍,一個月前被偽滿現在任命的討逆大將軍榮祿征調到承德府。
兩里地外河堤上激烈的交戰自然早就驚動了營中的佐領薩善,這位薩大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如何去參戰,而是立刻讓戈什立刻準備向寬城撤退!他的理由也很簡單,在古北口,近兩萬的八旗軍,據險而守也都沒能擋住漢軍的進攻,自己這五百人、其中至少有100多吃了空餉的隊伍,又怎么能夠對抗。
不過,就在他積極準備勝利大逃亡的時刻,幾騎蒙古人沖進了軍營,帶來了艾爾朗的命令,要求他立刻整軍出擊,將偷渡過河的漢軍一舉殲滅在河灘上,這命令讓他立刻陷入了兩難,現在要是撤走,這艾爾朗可是存泰大人的義子,萬一死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萬一不死,回來肯定也要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他不禁爆了幾句粗口,磨磨蹭蹭下令,若非幾個蒙古人以存泰大人的名義來壓他,他還能在營中繼續磨嘰到天黑,等他領著隊形散亂、東倒西歪的步甲營匆匆奔出大營時,河堤上的迫擊炮剛剛打響。
連續四輪猛烈的爆炸后,薩善就聽到河堤上想起了激烈如同炒豆子般的槍聲,其中還夾雜著連續不斷砰砰砰的奇怪爆炸聲,接下來,他就看到了遠處河堤上騰起一片凌亂的塵土,他到底當過馬甲兵的,一看就知道那是大股騎兵跑動的跡象。
二話不說,他立刻下令原地待命,片刻之后,他就看到河堤上一面鮮紅的戰旗高高的豎了起來。而這時刻,前面發生的什么情況早已不言自明,薩善可不是軍中老油條,他立刻意識到一個絕佳的機會到了。立刻下令隊伍向前占據道路兩旁的高地。
也就一眨眼功夫,騎兵參領艾爾朗就帶著至多七八十騎風卷殘云般的敗了下來,而后面竟然還有一小股敵軍不緊不慢的攆著,人數不到幾十人,這情形讓薩善看了也差點噴飯,一百多騎兵被幾十個步兵像趕牲口似的攆走,這算哪門子事情!
不過。這位剛剛擺下來的參領大人可是存泰大人的義子,自己這個小小的佐領可沒必要找不自在,他哪知道,剛才這位佐領大人一時指揮失當,差點就成了這支敵軍的俘虜。
艾爾朗騎術不錯,不過此刻模樣卻有些狼狽了,頭上的官帽早沒了,左臂袖子上裂開了幾道口子。還在不停往外滲血,顯然是受傷了,而他騎的矮腳蒙古馬身上也是血跡斑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這模樣說多慘就有多慘。
看到前面占據兩個小土包的四百多步甲兵,這位參領大人這才算是回過神來了,先前的一幕讓他此刻還是直冒冷汗!
對方炮火襲擊直接就把河堤上防守的蒙古騎兵打的雞飛狗跳,事實上,若是潘信在多來上四輪,不用進攻,這些蒙古人就立刻卷鋪蓋走路了,頭頂上落炸彈,這種感覺絕對是玩的太H了。艾爾朗也是這感覺,都不知道啥時候自己腦門上就落下來一個,這感覺如同玩牌九的時候,手上捏著一梅花加紅頭的0點必輸牌。
不過,讓他膽寒的火炮連射四輪后,忽然間就停了下來。這讓他忽然間有冒出了一絲僥幸心思,莫非對方的炮彈沒了?莫非……事實上還沒等他莫非好,剛剛冒頭的探究竟的手下就被已經迫近到幾十米距離的新軍子彈掃的屁滾尿流。
看到手下的熊樣,這心底尚有的一絲武勇之氣也算是回光返照,揮舞著手中的左輪催促手下站起來射擊盡在咫尺的敵人,而他一招手,讓手下戈什令人直奔馬隊,在他看來,至少對方發起第一輪沖擊時,是根本無法對抗馬隊的沖鋒。
不過,這想法差點讓他送了性命,戈什剛轉身跑去戰馬那邊,這邊河堤上占據高出防守的蒙古人卻在對方忽然間投出來的十幾個黑乎乎的炸彈后徹底崩潰了,剛才在近距離交戰上,蒙古人裝備的馬蒂尼后裝槍,根本無法與80式沖鋒槍交火,這會兒又被這種威力巨大的手持炸彈襲擊,僅僅幾秒鐘后,整條防線就崩潰了,河堤上到處是驚慌失措尋找戰馬逃命的蒙古人。
而領頭沖上河堤的,是17營五哨,哨官任綱爬上河堤的第一眼,就看到遠處聚攏在一起的上百匹蒙古馬……他沖著鼠竄的蒙古兵打出了幾個連射,立刻一揮手,吼道:“搶馬!別讓蒙古馬逃走!”
還好這會兒蒙古騎兵參領艾爾朗沒聽到這位的吼叫,否則免不得要氣結郁悶一會,原來自己遠沒有騎的牲口有吸引力,看到對方突破防線,艾爾朗自然也是大驚失色,在看到到處亂竄的手下,他也知道回天無力了,跳起來夾雜在潰兵中驚慌失措的朝遠處的戰馬奔去。
任綱一看這些蒙古人竟然要逃走,這逃走勢必就要搶馬,那不是擺明了和自己搶馬的命令過不去嘛,第一個撒開腳就追了上來,身后的士兵自然不甘落后,幾乎是猛沖猛殺的攆著潰兵,還不忘記扔出幾個炸彈阻止潰兵向馬匹跑去。
一時間,河堤上到處都是失去逃跑信心跪在地上投降的蒙古人,而艾爾朗也是幾乎要絕望了,卻在最后時候,被手下的戈什拼了命騎馬沖過來搶了他上馬,不過對方非常齷蹉的在這最后時刻,飛過來一個黑乎乎的炸彈,當時又炸死幾個戈什,不過他卻是最終逃脫了。
如此慘敗后,他早已失去了任何爭勝的信心,看到援軍后,第一感覺竟然是“終于逃回來了!”而佐領薩善向他請示如何行動時,他竟然一言不發直接帶馬直奔寬城,薩善一看,自然是掩嘴偷笑,立刻讓士兵跟上參領大人……
結果,從豹河河堤上到寬城這五六里地上,就看到一支五六百人、有步甲、馬甲兵的軍隊被遠遠綴在后面的一哨不到40人的軍隊慢慢的攆進了城里,若是不知道情況的人,還當這是在搞什么演習來的!
派出那一小隊士兵遠遠定住寬城敵軍后,潘信可沒閑著,為后續的大軍構筑一個豹河西岸穩固的登陸點,那是先鋒營目前的首要任務,而這里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這一片沿河漫長的河堤,整個河堤主要是泥土堆積而成的,部分地方有石塊加固。
不過,河堤高出河面近2米、高出城外平地近一米的地形倒是值得好好利用,按照軍官特訓和越北戰事中塹壕的構筑經驗,他在20秒內就確定了構筑工事的方案:
以目前的登陸點為基點,以這一段50米的河堤構筑核心兩層塹壕陣地,同時向外延伸,在平地上構筑三個半環形的多層陣地,形成一個覆蓋河堤周圍200米的小型陣地,能夠非常有效地護衛大軍由此渡河。
命令下達后,他可沒放過這里的現成勞力,那些能動彈的蒙古俘虜,現場抓了五六十號,立刻都被繳械后安排到河邊灘涂上以石塊、干土先構筑一個簡單的登陸碼頭,方便大軍過河時快速登陸,而已經過河的兩百多士兵立刻熱火朝天的拿出工兵鏟開始干了起來。
二十分鐘后,第二波渡河部隊登上了西岸,陣地的構筑速度迅速加快起來,很快,當塹壕和散兵坑一個個挖掘出來后,整個河岸邊似乎又恢復了寧靜,而潘信此刻正在逐一檢視剛才一戰中繳獲的馬匹。
第三集團軍都是南方兵居多,能騎馬的不多,而且在直隸招募的一部分新兵也大多不會騎馬,更談不上升級為騎兵,所以軍中除了指揮部和用來馱運迫擊炮、重機槍、彈藥箱的馱馬、騾子外,真正的戰馬并不多,就算有也給偵查營弄去了,否則任綱那貨怎么會看到蒙古馬嗷嗷叫來的。
除了在戰斗中被打傷、炸死的三十幾匹馬外,這次一共繳獲了近80匹戰馬,這可讓潘信樂的嘴巴的合不攏了,這軍人那個不想橫刀立馬的,不過這時代,好馬可是絕對的奢侈品,就算是中高級軍官也未必能有配備。
潘信查看了一通之后,立刻開始打起主意來了,這戰馬放在這河灘上可不穩妥,倒不是擔心跑了,現在陣地上可是安靜的很,不過那城里可是有上萬敵軍,自己在人家眼皮子地下構筑了這么個陣地,不出來打自己那才叫出了怪啦!
而一旦打起來,也不知道八旗軍有沒有野炮,萬一這炮彈亂飛的,就是被流彈打中這繳獲的戰利品,那也是虧大啦,這廝東看看,西看看,卻看到派出去探查的把總陳壯飛奔而來。
這陳壯是他福建老鄉,不過晚了兩年參加新軍,在越北的戰事中,也算是拽上了尾巴,參加過對河內府的進攻,倒是個機靈的角色,潘信委派他擔任營務策劃和斥候分派,他來想來是有情況了。
“陳壯,城里的兔崽子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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