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漂)
第729章出乎意料的結果
鮑爾的心理防線在秦鎧拋出的一系列重磅炸彈下，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已經崩潰了，之前巴夏禮留下的對華政策，現在在他看來，已經完全是一個嚴重損害遠東利益的巨大錯誤，大英帝國是第一個和中國新政府就舊條約展開談判的國家，這自然是符合大英帝國地位的做法。
但是，巴夏禮在細枝末節上的頑固不化，卻讓歐洲新興的工業大國德意志搶在大英帝國前面獲得了巨大的中國市場，這鋼鐵工業中具有多大的利潤，他這個外交官雖然無法明確的計算出來，不過，只要看到國內那些大型造船廠和鐵路公司當初在股市的瘋狂程度，就能明白其中的價值。
當然，鮑爾可是從外交部的小官員一路走到現在位置的，這外交戰場可遠比戰場上廝殺更為殘酷，戰場上你死我活，到最后可都是清清楚楚，但這外交斗爭中，輸贏遠不是談判中能夠判讀出的結果，除非是一面倒的壓制，否則談判桌上都是利益的互換，至于是否等值，這永遠不可能有定論的。
這位中國的秦將軍，絕對是自己所見中國官員中最精明的哪一種，所以他立刻擺正的坐姿，作出非常誠懇的態度，“秦大人，實在太感謝您提供我這么重要的消息……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您之前曾經和我提到過的那個小小建議是否還繼續有效？”
這鮑爾果然比巴夏禮要務實的多，秦鎧夾著免費的雪茄微微一笑，“鮑爾公使，我的提議是否有效，其實根本不用來問我，不瞞你說，新政府已經與德國政府達成了一項秘密協議，但是具體內容是不可能泄露給你的，不過。只要你想一想現在德國在歐洲碰到的麻煩，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提示！”
鮑爾自然知曉現在歐洲的局面，很顯然，這一次巴夏禮被免職回國，多少與歐洲局勢失控有那么點關系，內閣忙于應對巴爾干的沖突。自然不滿意對于遠東局面的失控，他稍一考慮，立刻想到，德國肯定與中國人有什么秘密交易，否則中國人也不會把鐵路建設那么大的產業讓給德國人……
而他也考慮到。最近奧匈駐華大使也在北京城活躍的很，雖然奧匈在歐洲列強里基本是個墊底的貨色，不過。奧匈的工業能力依然能在遠東找到很大的市場，看起來，大英帝國在這方面顯然是錯失了一次重要的機會……而這或許正是自己的機會嘛！
“秦將軍，大英帝國其實并不關心你們和德國的秘密協議，大英帝國奉行的外交，在歐洲絕對不會與德國有實質性的沖突，不過，您肯定也知道的。我們關心的是英國在遠東的商業利益，當然，也包括你前面提到的鐵路建設計劃。若是能在這方面滿足我們的要求……我不介意與您，或者與新政府內閣在其他談判上進行更深層次、更有探索性的嘗試！”
秦鎧還是那副淡定微笑的模樣，不過。這話正是自己今天登門的目的，英國在與列強舊條約談判中必須跨過去的那道坎，雖然南北洋水師聯手后，加上許壽山的南華分艦隊，自己手頭掌握的可是遠東最龐大、也是最先進的戰艦群，但是，要與大英帝國近85萬噸鐵甲艦的噸位進行較量，那也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最主要是，這樣的挑戰根本沒有利益可言！
英國正走在他們的巔峰時代，而泱泱中華只是才起步而已，合適的讓步換取快速發展的空間，這無論如何都是筆合適的買賣！
他輕輕的拍了拍茶幾，“鮑爾公使，您與伍參贊、陳參贊的舊條約談判也已經有大半年了吧，我不妨直接告訴您，在鴉片貿易上，我們絕對可能妥協，海關稅務司的問題上，關稅問題是必須改革的，法國殖民地的關稅高達50，德國關稅高達40……當然，我們中國是誠信的國度，同樣奉行貴國倡導的自由貿易，所以，我們能接受的平均關稅不會超過20……”
“20……”鮑爾雖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還是被這位秦大總督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德國、法國確實都以高關稅將英國商品屏蔽在各自的領地之外，即便是新型工業國美國，也是如此作為，不過，要讓中國把關稅從5提升到20，國內還不得翻了天！
“秦將軍，20的關稅，絕無可能，你要知道，就是5的關稅，赫德領導的海關稅務司每年替貴國政府都收取了超過3000萬兩的白銀，當然，這其中有一部分您并不喜歡的鴉片稅……以我客官的意見，關稅最高不能超過7.5，這已經是我國政府的底線！”
“7.5，鮑爾公使，這樣的結果，可無法讓我們繼續下面關于中國鐵路建設權方面的探討，您很清楚，新政府若是沒有足夠的收入，又如何去推進龐大的國內基礎項目建設計劃，而政府沒有收入，又怎么能與您就后續的建設達成大筆的投入方案？”秦鎧說到這里，非常淡定招招手，隨后門口的隨從送進來一本厚厚的公文。
鮑爾正在琢磨秦鎧提到的神馬基建計劃，等那邊厚厚的公文放在桌案上后，他也是十分奇怪，“秦將軍，這是……”
“新政府內閣即將展開討論的國內工業刺激計劃，我們將大范圍引進各國的工業和產業……鮑爾公使，你有沒有想過，讓貴國的富余資本在中國建設工廠，然后在這里生產商品、銷售商品，根本沒有關稅的擔心，而貴國富余的工人，同樣能在東方找到掙大錢的機會……當然，貴國放棄這樣的機會……”
鮑爾忽然像發現什么秘密似的，十分鄭重的看著秦鎧，“秦將軍，您在關稅和產業上的提議，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您將繼續同意大英帝國掌管貴國的海關稅務司，但是需要提高關稅以保障國內的工業發展，但是，作為補償，您將同意為英國企業進入貴國打開通道，以便于英國商品合理的避稅？”
“……”鮑爾的突發奇想，讓秦鎧也有些莫名，這套邏輯，說實話，還真不是他原本設想的，秦鎧也就原本準備建立一些類似后世的新技術園區，建立大量合資企業，利用沿海地區，迅速提升國內工業水準，雖然現在兩廣的重工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不過，自己可不是個鼠目寸光的人，與列強的差距還是巨大和明顯的。
兩廣現在的重工業，雖然已經形成規模，甚至可以展開擴張式的發展，但是，讓秦鎧擔心的是，自己旗下的產業，現在走的那條道路，說實話，二十年之內，或許有著足夠大動力和創新力，但是，任何的產業在步入平穩發展后，就會因為沒有競爭而慢慢的失去競爭力。
不過，哪些問題，現在考慮說實話多少有點杞人憂天的感覺，現實的問題是，英國作為這時代最強大的列強，自己必須要做出選擇，現在，秦鎧在逐步掌握這時代脈搏之時，已經做出了選擇！
當天，秦鎧在英國使館做客的時間出乎意料的被延長了，以至于半途當中，他特地讓親衛回軍政部送了消息，原本他也預料到今天應該能取得一些成果，不過，他的預料還是太過保守了，鮑爾公使想要盡快做出成績的動力遠超過他的想象。
天黑之后，秦鎧非常愉快的在英國使館品嘗了一頓豐盛的英式晚宴，這才與鮑爾約定第二天繼續由外交大臣曾紀澤的團隊展開后續的協商。
出了使館大門，外面馬車早已備好，洪海見他出來，早已上來低聲報告，“大人，他們都已經臨時安頓在軍政部內了，現在是不是還趕過去？”
秦鎧絲毫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今天的結果實在是有些意外，不過卻也在情理之中，英國人獲得了他們想要的利益，當然，這肯定無法和現在英國對中國民族工農業掠奪似傾銷相比，不過，鮑爾在秦鎧的提示下，也意識到，這種掠奪似的傾銷，遲早會喪失市場，合理的培育以下中國市場，或許是另一個更加合適的辦法。
何況，中國這個龐大的市場，已經不再是英國人想干嘛就干嘛的地方了，這一點上，巴夏禮滾蛋的結果，也側面的透露出一些信息，這也是鮑爾更愿意采取一些折中辦法的誘因，只是，因為和鮑爾探討實在難以半途而廢，所以，原本計劃好安排在白天就要召開的另一個關乎整個南洋體系未來的重要會議，不得不放到入夜后才召開。
馬隊隆隆的護送下，從紫禁城東側到西側的軍政府倒也飛快，秦鎧一進軍政府的后院，就看到一個十分熟悉、而又有幾分陌生的身影，竟然讓他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