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漂)

第804章新火炮和計算鐘

福州，馬尾火炮局，一群人正簇擁著穿著蜀錦長袍的福建巡撫丁ri昌，老丁現在的身體出了奇的好，福建民政平穩，他也是落得清閑，不過，對于軍務和火炮的興趣卻是依然不減，這幾ri聽馬尾火炮局的伍云來報告，說是有新式火炮制成，所以特地趕來觀炮。//78xs//

一旁的伍云，現在可是南洋重工里的大人物，他穿著不起眼的灰藍短褂，但是，衣袖上巴掌大小的那個袖標上，繡著龍圖騰和四個金色的錘子圖案，這可是南洋工業體系中中級工程師的標識，作為火炮廠元老，從8年前進入馬尾火炮廠起，他就開始了嶄新的人生經歷。..

八年前，他只是行將倒閉的蘇州火炮局的小小協辦，當時的蘇州火炮局只能制造5寸短管炮，而且還是老式的前膛炮，而現在，他已經是馬尾火炮局的總辦，而現在馬尾火炮局的規模，百倍于當初的蘇州炮局。

他這個總辦，雖然沒有什么官階，但是，這袖子上4枚金色錘子，這體系內十幾萬人里也沒幾個能夠有自己現在的地位，這代表的，可是讓人敬畏的能力和智慧，即便是去拜會秦鎧秦大人，大人也得客氣的稱呼自己伍工。

不遠處，試炮場內一個巨大的原型水泥炮臺上，一根巨大的炮管子斜斜的指向天空，一群身穿海軍服的士兵正在忙碌的對火炮進行維護，整個試炮場占地30多平方公里，可謂是巨大無比。閩江西岸大片的荒地都被圈入其中。周圍更有南洋新軍重兵駐守。廠區還有馬尾保安團負責安全，可謂是防衛森嚴。..

丁ri昌拿著望遠鏡興致勃勃的觀察了一陣準備中的火炮，這次轉頭問道：“伍云啊，這火炮……我看堪比前兩年從德國進口的定遠鐵甲艦上的巨炮吧，咱們火炮局多久能生產一門？”

聽到老爺子問了，伍云立刻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大人，這已經是咱們炮局生產的同型12寸、40倍徑重炮中的第三門樣炮了，第一門樣炮打了80發炮彈就報廢了。第二門打滿了200發炮彈，通過了檢測，這第三門炮改進了炮膛的合金鋼內膛炮管，同時，根據秦大人特別的炮閂設計方案改進后，大大提高了火炮的射速！”

丁ri昌聽到這里，也是十分驚訝，“伍云，你說的大大提高？究竟是提高了多少呢？”

“至少1分鐘1發，”伍云說到這里。神情和言語間都透著十分的自信，要知道。現在南洋水師上的254mm、40倍徑的重炮，那也要2分鐘一發的射速，而且還是非常熟練的炮手cāo作下的成績，至于從德國購置的北洋火炮，那種老式的架退后膛炮，3分鐘能開一炮，已經非常牛x了。

聽到伍云的解釋，丁ri昌也是興趣更濃，立刻下令試炮，伍云立刻朝身后招招手，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立刻走了過來向丁ri昌施禮，手里捧著一個圓形的銅質機械，上面還有兩個長筒望遠鏡似的東西，老丁看到之后，也是深感這玩意的奧妙。

“伍云，這是……”

伍云微微一笑，拍拍來人的肩膀，“大人，這是秦大人的學生黃興，他老爹船政巡視營的黃千總！”

丁ri昌聽了也是微微一愣，他自然知道秦鎧的兩個學生，孫復家的二侄子孫翔和黃當的兒子黃興，不過兩個小娃子幾年沒見，竟然已經長大成rén了，他自然看到黃興衣袖上那一個金色錘子的標志，這可是初級工程師徽標！

看到湘軍子弟有如此出息，他自然也是頗有感慨，湘軍早已是昨ri黃花，現在就是淮軍也都快要沒落了，但他到底是念舊之人，把黃興叫道跟前，拍拍他肩膀問道，臉上露出關切的表情：“黃興，年少有為啊，很不錯……你老爹近來可好，我也有大半年沒見他來衙門里了！”

黃興這些年都在火炮局潛心專研這工業技術，又有伍云的潛心傳授，自然是進步飛快，四年前更是獲得機會去德國克虜伯火炮廠研習兩年，現在的他早就沒了當初少年時的浮躁，成為了火炮局最年輕的初級工程師之一。

不過，他整天熱衷于這火炮技術，倒是對于拜會這位大佬有一點點不習慣，又聽丁ri昌問起自己父親，愣了愣這才恭敬的答道：“謝大人掛念，家父現在身體尚好，前陣子去廣州探望左大帥了，至今還未回來！”

丁ri昌點點頭，又指了指他手上的這個機械問道：“黃興，你手上這是什么東西，看起來十分的精妙！”

剛才回答還有些拘謹的黃興，這會兒談到手上這機械，神情里立刻多了十分的自信，他十分小心的把手中這個圓形機械放在面前的一張方桌上，又從旁邊拿出來一根細鋼管插在圓盤的一側。

這才指著這機械說道：“大人，這是一個用于計算火炮射擊的計算鐘，您看，這圓盤外圈，以均等分劃出精細的刻度，用于讀取最終的射擊參數，這和鐘表的刻度類似，故而稱之為計算鐘。”

黃興又指著銅盤上面的幾根銅尺，“您看，這圓盤上粗銅尺代表著艦炮移動方向和位置，細銅尺代表著目標方位，而第三根細銅尺代表著炮位到目標的視角，而這上面的測距鏡可用于推算目標距離、目標速度，設定好這些數字后，轉動這三根銅尺，就能快速讀出目標的速度偏差和方向偏差，針對移動的目標展開準確的炮擊！”

丁ri昌聽得多少有些迷糊，他立刻走到桌案前，低頭仔細打量這個結構頗為復雜、表盤確實像一個鐘形狀的機械，那三把粗細長短不一的銅尺確實可以旋轉和移動，他閉目想了想黃興說的話，倒是琢磨出一點點道道。

很顯然，這玩意設計出來，可不簡簡單單是為了在這試炮場打靶用的，聽剛才黃興解釋，這玩意顯然是用來在移動的戰艦上推算如何擊中不同方向移動目標的，聽起來，確實是頗為玄妙，對于這其中原理，老丁自然是沒琢磨出來，不過，他卻能感受到這機械中應用到的精妙技術，忍不住露出一臉的笑意。

這下他也忍不住說道：“黃興，那你就去演示下如何擊中移動目標吧！”

幾分鐘后，水泥炮臺內，黃興已經架好計算鐘，很快就通過測距鏡讀出了遠處正在緩慢移動的一個船型目標，炮場的試炮軍官是一名水師因傷退役槍炮軍官侯承，他很快就報出了一組射擊參數，這種穩定基座的火炮射擊，難度遠遠低于在搖晃不定的戰艦上。

“弱裝藥，發射藥3，裝填！”

侯承一聲令下，一枚重達380公斤的訓練彈被揚彈機吊了起來，迅速被推進了炮膛，然后，三個圓柱狀、以絲綢包裹的發射藥被一次推進炮膛，兩名炮兵用力推上新式的立柱型炮閂，不到1分鐘的時間內，裝填已經完畢！

這時候，黃興已經讀出目標移動的距離變化率，“方向變化率0，距離變化率1.03……”

“高低機仰角3，左偏差4.3度！”侯承立刻大聲報出火炮射擊諸元，而炮座上的士兵立刻快速轉動蒸汽動力的轉盤。

隨著兩聲“完畢！”的報告，侯承猛的按下電發火按鈕，頓時，整個地面猛的一震，長長的炮管猛的從炮座上向后一頓，炮口噴射出一團濃濃的黑霧，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和猛烈的火光之中，訓練彈立刻噴射而出……

此刻炮室前方都被黑煙罩的嚴嚴實實的，黃興舉著望遠鏡也看不清楚是否擊中目標，只得耐心等候，不過，旁邊的侯承可一點沒閑著，扯著嗓子沖著手下吼道：“清膛……裝填……四分之三藥包……高爆彈！”

一陣風吹來，黃興終于看清楚遠處的情形，6000米外正在緩緩移動的目標右下不到100米處，那枚尖頭的訓練彈牢牢的插在地上，嚴格來說，這一炮的精準度相當的不錯，首炮不到100米的誤差，相當的不錯了。

“仰角不變，左偏差4.35度！”侯承一聲怒吼，因為這是在炮場試炮，剛才黃興測出的方向率、移動率顯然也是不變的，他立刻根據經驗進行了微調。

而士兵們高效率的裝填，僅僅距離第一次發射55秒的時間后，侯承第二次按下了電發火裝置，驚天動地炮聲想起，黑霧遮蔽的炮臺內，黃興和侯承雖然看不到是否擊中目標，不過，10秒鐘后，遠處傳來了一片堪比炮聲、驚天動地的叫好聲，兩人立刻意識到，打中啦！

炮場的一側，丁ri昌也是笑瞇瞇的摸著胡須，心中頗為感慨，這火炮的威力確實是不凡，而且炮手的水準也是讓自己萬分滿意，這等距離上，兩炮即中，怪不得秦烈風那小子打起仗來，戰無不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