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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常備艦隊司令官尾本知道少將原本就是以謹慎和敢戰在海軍部出名的,否則,那位從未指揮過戰艦的山本權兵衛大臣也不會如此器重于他,今天遭遇中國這支小小巡邏艦隊的意外,讓他深感憂慮的同時,也讓他迫切希望更深刻的了解這個帝國未來最大敵手!
前進,還是撤回鹿兒島灣港……這顯然是一個迫在眉睫的抉擇,他轉身看了看身后的前田參謀,這位此刻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前田君,你認為中國人今天的舉動,是否預示著將有更大的行動?”
這問題可不是能夠輕易回答的,前田考慮再三,這才說道:“將軍閣下,井上大臣正在中國天津展開與中國人的談判,據外務省方面的消息,英國方面也并不完全支持中國的強硬態度,中國、日本現在都是英國人遠東商業利益的重要伙伴,我認為,中國人應該不會主動挑起戰火……今天中國艦隊的舉動,我看也應該是基于這個原因!”
尾本知道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些他也是考慮過的,不過,剛才那支中國的驅逐艦隊很仔細的探查常備艦隊的情況,這顯然不是普通的舉動,他立刻趴在海圖上,招手把幾個參謀都叫了過來,“立刻召集各艦艦長、參謀,準備繼續向庵美大島方面迂回,這一次出海,至少我們要看看中國人的底牌!”
“是!”傳令官立刻大聲應下!
尾本知道忽然想了想,有側頭跟旁邊的前田參謀說道:“前田君,你立刻草擬一份這次與中國艦隊的遭遇報告,讓鳥島炮艇將報告送回鹿兒島灣,交給外務省處置……至少也要向中國人提出正式的抗議!”
看到前田參謀跑去草擬報告之后。尾本知道這才站在海圖前面,圍繞著庵美大島,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區域被明顯的標注出來,這就是中國政府宣布的海軍軍事訓練范圍,事實上。這已經是對大日本帝國赤果果的羞辱……
但是,內閣那么些經歷過尊皇攘夷大變革的各派系大佬卻對此熟視無睹,不過,高層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尷尬,若是說,十年之前。天皇明治維新的成果還是讓國民振奮不已,但是,近10年來,整日本已經被隔海相望的那個龐大帝國壓的喘不過氣來。
明治維新開始的殖產興業新政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近七八年來,雖然在航運、鐵路、通訊等產業上頗有成就。但是,國家依托的根本、殖產方面非但毫無進展,反而處處受制于中國,源于中國的生絲產業,原本能為日本帶來大筆的外匯,現在卻成為了雞肋產業,至于那些財團投入大筆資金的工業。除了在國內尚有市場外,根本無法對外競爭。
而今天海軍面對的狀況,更是一場完完全全中國人的表演秀,這雖然激起了尾本知道無限的怒氣,但他已經從心底知道這樣對抗的結果……只是,作為一名有尊嚴的軍官,他無法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報告……日本常備艦隊在小寶島附近海域泊錨了!”
“報告……日本常備艦隊升火起錨……航向東經28度、北緯130度……”
距離小寶島西側不到70海里的東海之上,已經全部完成維多利亞涂裝的一支中國艦隊正在以10節的航速向北以雙列隊形展開編隊推進,編隊的旗艦卻是原來北洋水師的定遠艦,不過。如今的司令官卻是許壽山。
中俄之戰后,北洋系參戰的管帶完全放棄了整編前那一絲的優越感,不過,這些管帶和水師軍官們在海戰中的表現倒是可圈可點,經過軍政部統一協調之后。北洋系的軍官分成三批暫時離開艦隊進行軍事進修。
一隊由丁汝昌帶隊,在軍政部安排下取道上海赴德國、英國參與海軍部在當地的委托培訓學習,另外一批人進入南洋大學海軍指揮學院進行為期一年半的特別培訓,另有一批軍官、其中包括秦鎧特別點名的鄧世昌、林泰曾、林履中等人,直接以海軍參謀的身份進入黃山艦、泰山艦、玉衡艦等主力戰艦進行隨船學習。
由此,北洋系的海軍軍官都獲得了各自選擇的晉升途徑,事實上,如丁汝昌等,在經歷了東海中俄大決戰后,都意識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繼續勝任目前位高權重的職務,他們選擇了海外考察,日后將進入海軍遠景的資政序列,可能會距離巨艦大炮越來越遠,而他們曾經的軍旅生涯和海外考察的經歷,也會為海軍發展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而第二類軍官,則在選擇海軍文職和戰艦上尚有余地,軍政部已經明確表示,將在上海、天津建立兩所新的軍事院校,這些有過海戰經驗的教官,將是那里熱門的人選,至于第三類軍官,則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迅速融入新海軍的序列,他們要面對的,將是之前根本未曾了解過的龐大武備和戰術知識,但這正是聯合艦隊真正吸引他們的地方。
此刻,許壽山正捧著一本《明史輯錄》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有軍官進來報告,他這才稍停片刻,而在海圖前面,五名參謀官正趴在地圖上拿著三角尺量了又量,除了原本許壽山的老部下韓天業、林方、盛易外,其他兩名則是原鎮遠幫辦楊用霖、池兆瑸充任的參謀,有這么一大票參謀在旁邊辦事,他這位分艦隊司令怪不得如此得閑。
而在指揮室瞭望臺臺前,槍炮軍官吳鐵心正在和兩名副槍炮長站在一具安裝不久的TL88型體立式測距儀前面討論使用心得,這種新裝備海軍、完全不同于以往GX系列的合像式測距儀,這玩意勝在體積較小,正好適合海軍一些舊戰艦的改造,尤其是原北洋戰艦的臨時加裝。
兩名副槍炮長都是鎮遠原來的管炮長孫毓英、孫景仁,這兩位原本也是馬尾船政出身,按照這畢業的時間算起來,那可是同出船政學堂吳鐵心的學長,不過,面對戰艦上新裝備的這些個新式的玩意,這兩位管了五六年鎮遠巨炮的軍官,現在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要盡快掌握這戰艦上越來越多的新玩意……
這種新式裝備的出現,對于一個整天測算仰角、偏移的未來的槍炮長,這其中的價值,不是白癡的話都會明白,這絕對是足以劃分艦隊層次的利器,當初,英國佬可是到聯合艦隊里圍著這玩意反復的觀摩來的,他們兩個當時也就是剛剛上手,就跟教官似地給好些個大鼻子英國上校上課,而講課內容,那也是最粗淺的東西……就那點東西,那些個英國軍官已經是奉為至寶。
孫景仁抱著測距儀反復觀察左翼2海里外的鎮遠艦,查看著旁邊桌案上的射擊諸元計算表,不斷寫下自己估算的射擊參數……要成為合格的槍炮長,百倍的努力,那是必不可少的條件,而戰時的神奇發揮,絕對是平日操練不斷的積累。
吳鐵心在一旁幫著孫景仁復核射擊諸元,旁邊的孫毓英剛剛完成測算訓練,側頭看了看身后一旁參謀嘰里呱啦的討論航線線路,不時提到黑島、竹島之類的地名,自然知道那已經是靠近日本海岸的地方,便低聲問道:“鐵心兄弟,咱們這次不會是要突襲小日本吧?!”
吳鐵心看了看他,呵呵一笑,“老孫,你想多了,你難道還認為現在的小日本值得咱們去突襲嘛?咱們艦隊唯一一次稱得上突襲的,那還是秦大人統領的時候,我還在操小炮呢,不過,那一夜的突襲,我們射擊組一共打掉了350發120mm炮彈,第二天,胳臂個個腫的跟棒槌似的!”
“噢……是西貢夜襲戰吧!”孫毓英立刻輕輕的驚呼一聲,這場在目前海軍戰史上留有濃重一筆、往返近萬里突襲戰,幾乎已經成為了國內海軍史上神跡,沒想到同出船政學堂師門的吳鐵心竟然是親身參與者,這廝立刻提出了他心中懸疑已久的問題,“鐵心兄弟,我一直有個問題,你們當時是怎么跑完這3000多海里的,往返可是近一萬公里呢,哪有戰艦能跑這么遠的,聽說你們為了避免碰到商船,走的可不是航道……”
“這個……按照海軍規定,這些個不能討論的!”吳鐵心哈哈一笑,心中卻暗暗偷笑……咱可不能告訴你,當時候領航可是秦大人,天知道那條遠離南海東航道、在島礁間穿行的航線是如何走完的,何況,當時自己只是個副炮管炮,只知道白天黑夜、沒日沒夜的航行,直至將那艘裝滿炮彈的戰艦開進法國人毫無防備的港口,最終完成那一場屠戮兩百艘法國船只的完美夜襲。
正在一屋子人忙忙碌碌之時,嘭的一聲,指揮室的艙門被一下子推開了,一名軍官匆匆奔了進來,啪的向許壽山敬了個禮,大聲的報告道:“將軍,艦隊右側56度方向發現艦隊,煙柱濃密,初步判斷不低于6艘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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