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和蝸兒看的瞠目結舌。原來會說話的鳥兒竟是符紙變的?
陸五姑娘好厲害。
他倆驚詫的當兒,陸珍對著小黑鳥低語幾句便松開手,小黑鳥便撲棱著翅膀飛向殿門。
門還關著呢。宋琛剛想喚人開門,就見小黑鳥穿門而過,倏地沒了蹤跡。
宋琛和蝸兒又被震驚到了。不僅會飛會說人話還會穿墻術?!
“師父應該很快就會給我回信。”陸珍轉過頭,對宋琛說道。
宋琛趕忙斂去驚訝的神色,清清喉嚨略一點頭。
陸珍沒有急著走。她覺得有必要將地縛靈一事告訴宋琛。畢竟這里是行宮,倘若真有夫余余孽欲行不軌,那就是撼動國之根基的大事。況且宋琛能夠直達天聽,能夠引起元和帝足夠的重視。
“前番我在五明山收服地縛靈一事,想必殿下有所耳聞。”
“聽說過。”宋琛把盛著桃片糕的碟子往陸珍手邊推了推,“神機司兩位神機使束手無策的地縛靈,陸五姑娘輕輕松松將其降服,也難怪桑神機使會成了陸五姑娘的手下敗將。”
奉承話說得極溜,宋琛沒有半分勉強。小姑娘嘛,愛聽好話。他說給她聽就是了。
陸珍神情凝肅,并沒有因宋琛的話而有些微放松。
宋琛敏銳的察覺到陸珍的謹慎,斂去唇畔笑意,問道:“莫非那地縛靈有古怪?”
“尋常鬼靈,談不上古怪。”陸珍垂下眼簾,濃密長睫唿扇唿扇,“不過嘛……它們來自濊城。”
濊城?宋琛眉頭一緊,“濊城離京城千里之遙,它們是如何來的?”難道有人偷運鬼靈進京?是的話,那就有點棘手了。這東西如何查,如何禁?要不……派神機生去把守城門?
心念電轉,宋琛有了決定。可行。正好給他們找點事做。
陸珍不知道宋琛的思緒已經飄到該不該給守門的神機生配兵刃上頭,她言簡意賅的答道:“用法術。”
哦?用法術?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宋琛平平靜靜的嗯了聲,“此等小術,不足為懼。”
是……小術吧?宋琛挑眉去看陸珍。他明顯感覺到陸珍白凈的小臉瞬間籠罩著一團烏云,“殿下,這并不是小術。而是極為厲害的御鬼術。施術者不但能御鬼還給鬼下了咒。”
是他不懂裝懂裝過了頭。算了,不懂就是不懂,沒必要在內行面前充場面。宋琛誠懇言道,“術士的事我屬實不大明白。”
回去要找幾本有關道術的書看看。免得再鬧笑話。
“總而言之,是個難應付的人物。”陸珍神情愈發凝重,“我認為此事殿下有必要跟陛下提一提。”
宋琛垂眸思量片刻,道:“我曉得了。”
……
宋儀離開東宮去往秋櫻山。元和帝嘴上沒有多問,心中卻是十分記掛。即便有侍衛傳信,一來一回終歸不太便利。
夜深人靜,元和帝倚著大引枕,手里拿了握著本鬼乘有一搭沒一搭的讀。金喜春放輕腳步走了進來,壓低聲音喚道:“陛下。”
“嗯?”元和帝撩起眼簾去看金喜春,“我困了就睡,你先下去吧。”
金喜春雙手呈給元和帝一道密折。封泥上戳的印章是一朵臘梅。
那是棲霞公主的印章。
元和帝皺了皺眉,放下書接過密折展開細看。
棲霞公主與太子同為元后所出,亦是元和帝非常鐘愛的女兒。駙馬是淇國公鄧文達的三子鄧暉。兩人成婚十多年,棲霞公主膝下無兒。庶子庶女倒是有一堆。
公主下降之前,太醫每隔十日進宮請平安脈。若是有暗疾早就發現了。怎么與駙馬成婚之后會生不出孩子?陛下一連派了好幾撥太醫去國公府。他倒不是害怕鄧暉絕后,而是怕鄧暉毒害公主。
然而,公主并不是中毒。據太醫所言,就是肝氣郁結,情緒低迷,多加調養即可痊愈。一轉眼調養十多年了還那樣。其間公主賞鄧暉不少美人。算是對他不錯了。金喜春暗暗嘆口氣,照他看吶,公主沒把鄧暉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如此大度。
正琢磨著,元和帝將密折狠狠摜在地上,“誰給他的臉?!”
金喜春駭然。陛下是在說棲霞公主?不能吧?棲霞公主小時候拿朱筆把陛下的龍袍畫花了他也就是責備幾句了事。
折子里寫的什么啊?把陛下氣成這樣?
元和帝撩起薄被,下床趿拉著明黃色的緞面軟底鞋,“鄧暉竟然舔著臉讓棲霞給庶女請封縣主!”背著手在寢殿里匆匆走個來回,忽地頓住腳步,揚聲喝道:“那庶女才剛三個月,都還沒滿周歲!”
鄧暉屬實不像話。這不是明擺著打陛下的臉嗎?要說公主喜歡哪個庶女養在身邊,皇帝陛賞個封號不是不可以。可……公主壓根沒那心思。庶子庶女給她請安她都嫌煩。這事兒她早幾年給陛下寫信的時候就提起過。陛下還給她回:眼不見為凈。
今兒個突然送道密折竟是說給庶女請封的事。難怪陛下動怒。公主的日子過得也太憋屈了。想來從前都是報喜不報憂,送信回來跟陛下講的都是開心事,高興事。其實呢,堂堂公主竟然叫上不得臺面的妾氏給拿捏住了。
這還了得?
“和離!跟姓鄧的和離,多一天都別等!”元和帝頓住腳步,“你去給高儻傳話,讓他親自帶人去原陽府接棲霞回宮。”
淇國公府設在原陽府。棲霞公主與鄧暉大婚后也一直住在那里。公主府與淇國公府僅相隔兩條街。兩人雖是夫妻,可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見一見。淇國公五年前身故,長子鄧旸襲爵。棲霞公主與國公府的往來也就更少了。
有關棲霞公主在原陽府的生活瑣事陛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一直對棲霞公主心懷愧疚。是凡有進貢的好東西,陛下都會著人給公主府送一份。
鄧暉哪怕不親近棲霞公主,把她當主子供著敬著。陛下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千不該萬不該鄧暉不該庶子庶女生了一個又一個。這讓陛下心里怎么想?光是生個沒完還不要緊,他還惦記著給庶女討封號。金喜春在心里嘖了聲,還真沒見過像他那樣嫌日子過得太安生,沒事也要找點事的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