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168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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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珍第168章多事之秋

有這么好嗎?陸觀心里癢絲絲,恨不能從曹震手上奪過狀紙看個究竟。偏生還得裝作滿不在乎。

好煩!

陸觀唇畔掛著禮貌的微笑,看看林梅再看看曹震,一臉的云淡風輕。

金孝澤暗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陸五姑娘的大伯。人家見慣了好東西。不像曹尚書和林府尹大驚小怪的。一幅字而已,都給夸上天了。

至于嗎?

曹震贊過一句,便仔細看狀子。看罷,面色陰晴不定,將其遞給陸觀。陸觀施施然接到手中,只一眼便情不自禁張大嘴巴,的確是好字!

他可是日日瞻仰張仙人巾子的人。決不能失態。陸觀告誡自己的同時趕緊閉上嘴。

看完狀子,亦是無言。

十來年沒有出這樣大的案子了。

不好辦呢。

三位大人都不說話,金孝澤踏實了。行了,接下來的事兒就讓他們三位頭疼去吧。他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不用擔心。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著。

“人呢?”曹震定定心神,道:“叫他出來先問問。”

陸觀頷首。問問寧文東狀子是誰寫的。他想求字。

金孝澤命人去把寧文東帶過來。

等不多時,身穿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的寧文東走了進來。

陸觀只覺得自己在看到寧文東的剎那,似是被陽光晃了下眼睛。

他……實在是太過貌美。尤其那雙眼睛,如水秋瞳一般。

難怪寧氏有賽妲己的諢名。她外甥漂亮成這樣,寧氏那得多美啊。

不過……美則美矣。稍顯陰柔。

陸觀連連搖頭,要是再英氣些就好了。

寧文東撩袍就跪,“見過大人們。”

到在京城都是大人。也不用問究竟哪個是哪個,跪就是了。

“你這張狀子出自何人之手?”曹震沉聲問道。

陸觀和林梅唇角微微翹起。老曹問到他們心里了。

寧文東略略俯身,不卑不亢的答道:“乃是草民所寫。”

陸觀等人頗為驚詫。寧自岳被湯昭謀奪家產,寧家也很難在瑞州容身,不得不返回鄉下老宅。婦孺織布繡花,男丁下地種田,年紀小的留在家里飼養雞鴨。哪還有空閑練字?就算有空閑,又哪有閑錢買紙筆?

就這一手好字,得費多少筆墨才能練得出來啊。

寧文東像是知道陸觀等人心中疑惑,繼續說道:“家母以為,不管家中如何艱難,總還是得有個識文斷字的人,日后也好為家父訴明冤枉。哪怕傾盡所有也會拿錢給草民讀書。湯昭雖不在瑞州,余威尤在。草民自知功名無望,于閑暇時練字紓解郁氣。”

不論此事結果如何,單憑寧文東這一手好字就能令陛下對他高看幾分。說不定還會因此而留他在京城。金孝澤抿唇思量。他得好生對待寧文東。萬一他以后有大造化呢。

都是沒準兒的事。穩妥點總沒壞處。

“你在訴狀里說還有湯昭侵占你家田地以及你長姐死于湯昭之手的證據。”曹尚書顰了顰眉,“證據何在?呈上來。”

寧文東額頭觸地,“請大人恕罪。草民萬難從命。草民狀告湯昭,事關重大。焉知大人們不會官官相護。草民手中證據既是證據亦是保命的符箓。除非能夠面見陛下與他訴說冤屈,否則……草民就是死,也不會拿出來給任何人看。”

曹震和陸觀還有林梅對了對眼色。

如此看來,寧文東的確有能絆倒湯昭的證據。

“你在鼓司暫住。”陸觀說道:“吾等核驗之后會向陛下稟明。”

至于驗什么,首先就是寧文東的身份。確認無誤就會將狀紙呈給元和帝。再由元和帝派人去查。

聞言,寧文東肩頭顫抖著。能看得出來他非常激動。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費盡了寧家人所有心血。

個中艱辛,非三言兩語能說清。

金孝澤讓人把他帶下去。曹震撥出一隊人過來保證不會有人騷擾寧文東。也防備湯昭對其不利。

安排妥當,陸觀匆匆回到吏部。

柳環從宮里出來,擰起眉頭沉思著跟陸觀走個對臉。好在陸觀及時收住腳步,稍稍側了側身才沒跟柳環撞個滿懷。

“大人。”他趕緊行禮。

“小陸啊。”柳環松開眉頭,問道:“鼓司那邊什么事?”

有人敲響登聞鼓,很快就在各個衙署傳開了。

“寧氏后人狀告湯大人。”陸觀言簡意賅的回道:“我與曹尚書還有林府尹問了問。金主事那邊已經使人去戶部調閱黃冊了。很快就有回音兒。”

柳環微怔,“寧氏?”眼珠轉了轉,忽然靈光一閃,“哦!那個寧氏!”

賽妲己嘛。

那會兒還有寧氏的小像流入京城。也不知是真是假。賣的可不便宜。十文錢一張。真有好事兒的買回家珍藏。不知鬧得多少人家雞犬不寧。

“對對,就是那個寧氏。”陸觀點著頭道,“湯大人……”將湯昭侮辱寧文東長姐的事兒一說,柳環頓覺堵心,捻起胡須,抬眼望向皇宮,喃喃自語,“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高良行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薄斗篷,手指纏纏捏住毛筆在墨池里舔了舔,哀嘆一聲,又放下。

他這一輩子只做成了一件事——傾盡全力讓高家改換門庭。原想著致仕后風風光光回鄉養老。可……萬沒想到竟會落得個黯然收場。

不甘心吶,不甘心!

一口悶氣涌上來,令得高良行咳嗽連連。

童氏忙把痰盂遞到高良行唇畔,高良行用力拂開她的手,道聲,“不用!”在心里暗罵一聲,蠢婦!

方管事將他昏迷時,童氏和高榮高蘭高皎皎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全都跟他說了。

氣得高良行七竅生煙。

他耗費一生心力才給高家換得今天的榮光,被這蠢婦一朝喪盡。

豈止是不甘心?

“我也是為了這個家。”童氏紅著眼眶,哽咽道:“我哪里曉得妙……她竟會狼毒至此?”放下痰盂坐在榻邊抹眼淚,“你被定在廷文閣連句話都說不出,我們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

高良行橫了童氏一眼,“所以你就讓皎皎去陸府瞎胡鬧?”

“怎么是瞎胡鬧?”童氏捏著帕子狠狠擤了把鼻涕,“我這是為皎皎以后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