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268章 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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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高興”陸珍莫可奈何的長嘆道“我殺妙遠的時候,可有不少人看著呢。這下好了,桃仙谷傳人心狠手毒的名聲必定傳揚出去了。到頭來,換得的是您的冷臉。人家辦差,我也辦差。”抖著肩膀自嘲一笑,“我怎么就換不來上峰一句由衷的夸獎”

高儻心中郁氣堆積。他不是因為小陸辦差不利生氣,而是因為小陸恭喜他而生氣。哪有她這樣的上來就“恭喜、恭喜”的。

陸珍笑意愈發凄涼,“哪怕是上峰一個稍微暖和點的臉色也成啊。”

什么叫稍微暖和點的臉色他的臉色很冷嗎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高儻輕聲咳了兩聲,“你”

“你”字剛剛吐出一半,就聽陸珍又道“狡兔死,走狗烹。沒想到我小陸也有今天”

“好了,好了。”高儻從袖袋里掏出醒神的藥油,用指腹沾了點抹在太陽穴上,“你辛苦了,回去我向陛下求情,不罰俸祿了。”

“人情往來養妖精,樣樣都要錢。”陸珍捏著衣袖印印眼角,“我心里的苦又有誰知道”

高儻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之前罰的我給你補上。”

“還有這好事”陸珍眼睛亮亮,“大人莫不是哄著我玩”

高儻非常不耐煩的睖著她,“誰有功夫哄你玩”說著,解下荷包拿出張五十兩的銀票遞過去,“拿著吧。我從來不苛待能干的下屬。陛下若是有賞賜,我那份兒也給你。”

陸珍喜滋滋接過銀票,抱拳拱手,“多謝大人體恤。”順勢在高儻對面的官帽椅坐下,“養妖精可費錢了。要是再沒俸祿,我就得出去擺卦攤賺銀子了。”將銀票收好,長長舒口氣,“您真是及時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眼珠轉了轉,身子前傾,小聲問道“大人,您要是想合八字摸骨看風水畫符盡管吱聲。大不了我不告訴阿克他們。”

高儻面色一沉,“你想讓我食言而肥”

陸珍一下子沒了興致,“大人,您怎么這樣”

他哪樣了

可惜送出去的銀票收不回來了。

高儻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怪他手快

明知道小陸風一陣雨一陣的,就該等回到京城再給她銀票。

“大人,而今妙遠已死。吳王那里您得幫忙兜著點。”陸珍皺起眉頭,“我把他娘殺了,他肯定不依不饒。大人,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把他給”抬手在脖頸處劃了一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高儻絲毫不覺意外,“怎么著,滅口滅上癮了”

“瞧您說的”陸珍板起臉孔,“桃仙谷傳人豈會嗜殺成性若是被我師父知曉,就不會再讓老田叔給我做袍子了。”

就這高儻乜她一眼,“你有武德衛的褂子就夠了。方才要是披著紅斗篷在天上飛,肯定更加威風。”語調不緊不慢,卻頗有些怨念。

老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陸珍趕忙堆起笑臉,“斗篷太大施展不開。”

有影響嗎高儻果然不再揪著這茬兒不放,話鋒一轉,悠悠說道“殺了妙遠已經足夠。明兒一早我就著人呈上密折。陛下斷不會怪罪于你。”

陸珍無奈苦笑,“怪罪也晚了,人都殺了。”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驚呼道“壞了,若是陛下想見一見他的老相識怎么辦”

“不會。”高儻斬釘截鐵,目露果決,“陛下對她”已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眷念。雖然這樣說顯得有些涼薄,但是如果元和帝還記掛著姜慈,就會對吳王網開一面。或許富庶的封地和多年來的恩寵早就將元和帝心底對姜慈的愧疚兩相抵消。

既然抵消了,還見來作甚

姜慈不是從前的姜慈,元和帝也不是從前的元和帝。

見面只會徒增煩惱和對曾經做過的事的懊悔。

帝王、不悔。

聞聽此言,陸珍將信將疑,“大人,我小陸乃至整個陸家可就全指著您的這道折子了。您一定好好寫哦。”

高儻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頷首道“你放心,人是我叫你殺的,就算陛下要怪也怪不到你頭上。”

陸珍似乎并不關心元和帝的態度,“那個大人,您別忘了俸祿的事兒。”

這個小陸。高儻揉揉額角,疲憊的說道“行了,你滅口滅的也辛苦了。去歇著吧。俸祿的事我有分寸。”

陸珍抱起拳頭十分認真的行個禮,“小陸我以后吃粥還是吃飯全看您的了。”

還好意思說吃粥呢。她哪頓飯少于三個菜了她要是指著那點俸祿過日子,怕是得活活餓死。高儻不耐煩的擺擺手,“快走,快走。”

陸珍笑瞇瞇的走了。大個子一臉嚴肅進了屋。

“大人,弟兄們照您的吩咐埋伏在吳王府附近,稍有異動就將其”大個子狠狠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這又是個滅口滅上癮的。

“看著點就是了。”高儻深吸口氣,挑眉看向大個子,“殺他的人還沒到的,我們不能搶了人家的差事。”

陸欽差大個子連連點頭,“我們把功勞給小陸伯父留著。都是自家人,不分彼此,誰殺不是殺啊。您說是不是”

武德衛有一個算一個,全讓小陸拐帶壞了高儻直擺手,沒好聲氣的說“快走,快走。別在我這兒礙眼。”

宋肖一人獨坐書房,昏黃燭光與他的孤寂落寞的身影相輝映,愈發顯得凄涼。

好個陸五,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的母親。

宋肖將臉龐埋入冰冷手掌,淚水順著指縫悄然滑落。

母親死了,下一個就是他了。遠在京城的所謂父親早已棄他而去。

他沒有指望了。

宋肖肩頭輕輕顫抖,盡管極力克制,啜泣聲還是斷斷續續從喉間發出。

像是被扼住喉嚨,處在垂死邊緣的可憐蟲。

不不、他決不能坐以待斃宋肖打開屜子一層層翻檢。母親給過他一些黃符,必要時可以保命。

明明收在屜子里的,怎么不見了宋肖臉上淚水與汗交織,迫切而又惶惶。

眼下他只想保住性命。至于報仇,那是以后的事。宋肖的手指碰到一個軟軟的荷包。

是了,就是這個宋肖神情一松,緊緊攥住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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