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中不安。
相對于母家勢力過大的七皇子,永興帝更傾向于將佟錦嫁給慎王,這也是太后為何沒有直接與皇貴妃為敵的原因所在,太后的步步計劃都是為太子,要是因此而與永興帝起了隔閡,反而會失去得更多。
正因有這樣的顧慮,所以在佟錦說出心中所想時,簡直與太后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比武招親,以武論勝!佟錦說七皇子雖然年輕,但一身靈力不在慎王之下,往日二人在私下多有比試,多是七皇子取勝,只要她在出箭之時偏向七皇子一些,七皇子便是必勝之局!如此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了結果,永興帝也不好反悔,又能置慎王于敗地,實在是兩全其美的事。
太后不知道七皇子的真正實力如何,卻知道慎王靈力超群,雖有佟錦連番保證,還是將七皇子召來仔細詢問,知道他很有把握這才稍稍安心,又暗中安排了一名靈力高手隨侍在自己身側,以防有變之時出手相助,只是,心里總是不安穩。
放眼望去,除了后妃公主,殿內所坐的都是皇子,就算出了意外,佟錦的丈夫也勢必會在這些人當中產生。除去慎王外,只有七皇子最為耀眼,同樣是嫁給皇子,太后相信佟錦一定會做出最好的選擇!可是,心里總是不安穩,這是一種奇異的預感,隱隱約約,卻又不知錯在何處。
永興帝仔細斟酌了一番后,終是給了太后面子。太后對慎王心懷成見,若是直接下旨賜婚,勢必會引得太后不快,要是慎王在此次比武中獲勝,那么相信就算是太后,也無話可說了。
如此一來,比武招親之事便算定下!
黃存喜立時安排人去取弓箭,箭頭折去以軟棉包裹再三確認不會傷到人后,這才呈了上去。
佟錦試了試弓力,覺得可以接受,便朝黃存喜點了點頭。
這一個多月佟錦以養病之名住在壽安宮中少見外人,實際上卻是在太后安排的高手教導下學習射箭,不求百發百中,但至少也要能將箭真正射出去。
那名高手是太后的娘家心腹,對佟錦的教導十分盡心,佟錦也不讓他失望,或許是圣靈真氣之功佟錦修練起武藝竟十分順手,不說一日峰里,可這短短月余時間已達到靈力一層中段的實力,這樣的速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只是圣靈真氣雖然極易修習靈力,可佟錦已錯過了最佳的習武時機,就算初時進境再快,也注定達不到太高的境界又是引得高手無盡的哀嘆與唏噓。
佟錦再次向永興帝與太后行過禮后,在太后身前轉過身來面向殿門,左手持弓右手取箭對著端坐于大殿兩旁座席間的眾位皇子微微一笑,“還請皇子們不要讓溫儀失望才是。”
話音未落,她挽弓上箭,食中無三指扣弦,開弓瞄準,而后三指迅速張開,從頭至尾沒有一刻遲疑,便見那彩翎短箭猶如一道流星,“嗖”地射了出去!
在佟錦挽弓之時,兩旁的皇子們還都是無動于衷然而只在一個呼吸間,彩箭飛馳,右側席間已有一個身影騰然而起,直朝彩箭抓去,正是七皇子!
就在七皇子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彩箭之時,對面飛射來一根象牙箸精準地磕在箭身上,撞歪了彩箭的飛行方向,與此同時,七皇子身后隨即跟上的九皇子手腕一翻,已將彩箭執于手中,而后又一抖手,那箭便飛射對面,朝一直穩坐的慎王而去!
七皇子大笑,“二哥耍賴,還找了幫手!”說話間指出長虹,竟是動了靈力緊追彩箭而去。
慎王見狀不敢大意,在身前案幾上輕拍一下,身體就勢而起,袖風卷過彩箭同時一掌朝七皇子拍去。
兩位皇子在殿內爭斗不休,那只彩箭也不時易手,上下拋飛間,惹得佟錦的心也跟著不斷起伏。
手穩一點啊……千萬別落了地······
佟錦緊張得雙手發抖,手心里涼膩膩的全是冷汗,殿內旁人無不看得聚精會神,尤其太后與皇貴妃二人,永興帝則是微感驚奇,若說七皇子的靈力不差,但沒想到竟能達到與慎王一戰而久持不敗之地!
殿間的爭奪一直繼續,轉眼已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七皇子固然靈力不差,但應敵經驗尚淺,時間一長便漸漸轉為下風,太后焦急不已,正欲示意身旁高手相助之時,變故突生!
殿內的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只彩箭最終的歸屬,誰也沒有留意由殿外進來二人,那二人顯然也沒料到殿內情形,見七皇子與慎王纏斗,低呼了一聲,“七皇子!”而后搶身入局,與七皇子共抗慎王!
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一震,水明月看清來人,臉色已是氣至鐵青,起身厲喝,“韓林!你已有婚約在身!還不回來!”
來人正是韓林,從他殺入戰局到水明月起身相喝,不過剎那之間,他卻已與七皇子聯手力壓慎王,慎王手中的彩箭脫手,七皇子正欲搶奪之即,韓林一腳飛出,正踢在箭翎之處,蘊滿靈力的一腳借力,那彩箭便如閃電劃空,水明月話音落下之時,彩箭撞在殿前一人身上,隨即落
此番變數快若電光火石,任何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結局已定!
韓林卻似不知擾了什么大事,滿面怒色,“慎王因何對七皇子痛下殺手
滿殿靜謐,鴉雀無聲。
皇貴妃最先反應過來,“皇上,韓林無詔入殿,又干擾賽局,此次招親只得作罷了!”
太后面色沉沉,卻也沒有反應。
永興帝也是面色不郁,“禁衛何在?為何由人擅自闖殿?”
門外禁衛即時跪于殿中,“啟稟皇上,月前皇上曾賜韓大人武靈腰牌,持腰牌者于宮內通行無阻,任何人不得阻攔!”
永興帝面色一滯,近來韓林境界又有提升,為了方便他隨時入宮參詳珍藏典籍·的確是賜過他那樣的腰牌。
韓林左右看看,一頭霧水的模樣,“皇上,臣可是壞了什么事?”
永興帝揮手讓禁衛下去·問韓林道:“你何故深夜入宮?”
韓林跪下,“回稟皇上,前段時間七皇子隱隱覺得有突破之感,特要臣為其留意上好靈藥鞏固經脈,今日為臣終于尋到,心急之下便帶著靈藥師貿然入宮,本是來找七皇子·不想進殿便見慎王欲向七皇子痛下殺手……”
“韓林!”皇貴妃沉聲警告,“只是尋常比試,何來痛下殺手之說!如今七皇子可有半點損傷?”
韓林無所謂地一笑,“那便是臣看錯了,只是一時情急,還望皇上恕罪!”
皇貴妃被他的態度激怒,“你貿然闖殿,又擾了溫儀公主招婿·已是莫大的過錯!”
不待韓林說話,太后下首的韓貴妃柔柔開口,“皇上·臣妾想,韓林也不知道如今殿內發生的事,他出手也是顧全兄弟之情,有此結果純屬意外,還望皇上原諒他。”
韓貴妃是韓林的姑姑,對他自然維護,韓貴妃所出的五皇子與七皇子此時也都跪于韓林身側,一同替他求情。
永興帝看向太后,“太后怎么看?”
太后卻一直盯著佟錦,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端倪。
是她的安排嗎?太后真的不確定·整件事雖然突兀,但聽起來合情合理,并不半點不是之處,若非說疑點,便是韓林最后踢出的一腳,怎么就那么準·讓那箭有了歸屬呢?
可佟錦面上一片寧靜,像是這件事與她沒有關系。
“韓林年少沖動,所幸無人損傷,便罷了吧,不過······”太后淡淡開口,“今日是替溫儀選婿,重在公平,如今出了變故,自當擇日重選。”
永興帝微微點頭,跪在那的韓林卻差點跳起來,看著他滿面急色地壓著面孔朝佟錦使眼色,遠站在殿門之處的蘭青就像在看一出鬧劇。
裹了軟棉的無頭箭被韓林以十成靈力打在身上,差點撞到他吐血,如今那短箭正躺在他的腳旁,靜靜地,像是對他無聲地嘲笑。
他以為她說不放過他,還會像以前一樣追著他死纏爛打,他甚至做好了擺脫糾纏的準備,不想,她這次卻是改了路線,決心一局定勝負,也成功了。他們的對抗中,他永遠是輸家!
沒人留意他,就算他現在已經算是溫儀公主選中的人,卻無一人問起他,他們旁若無人地議論著如何取消這次結果,真是因“公平”所致嗎?如果現在站在他位置的是韓林,他們還會這樣看不到他嗎?
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嗎?將支撐他的最后一絲力量也擊得粉碎,讓他明白,只要她不放手,他連說“結束”的權利都沒有!
“那……便這樣吧。”
他聽到永興帝做了決定,早已麻木的心間泛起了一絲不知是喜是痛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坐在太后旁,高高在上的少女,意外地見她也看著他,清秀的面上沒有半點血色。
種種計較,最終功虧一簣,是什么感覺?他問她。
她微抿了唇,起身拜倒,語氣平靜如水,“皇上太后之決斷溫儀不敢有異議,可如今結果已出,溫儀說過,不管箭落誰身,溫儀絕不反悔!”
太后的臉色驟然沉下,永興帝也沒了好耐性,“溫儀,不許任性,退下吧。”
佟錦跪在那,語氣不見加重,可卻任是誰都聽得出她心意的堅決,“若皇上不愿溫儀做個言而有信之人,現在便賜溫儀遁入空門,長伴青燈罷!”
永興帝眉頭一皺,皇貴妃已冷笑道:“溫儀,你是在要脅皇上?”
佟錦絲毫不為皇貴妃的語氣所動,“我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賜,我用什么來要脅皇上?”
永興帝沉吟半晌,雖不悅,卻也不能真的賜佟錦遁入空門,那便是自扇嘴巴,讓人人都知道他這個皇帝出爾反爾。
“蘭青,溫儀公主所說,你可贊同?”
主動毀去他們之間約定的是蘭青,要是蘭青拒絕,那么佟錦也沒有辦法。
蘭青想到了這點,見佟錦聽到此言后倉惶地轉過頭來,讓他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眼底的懼意。
她這么害怕嗎?是怕不能嫁給他就不能完成那個見鬼的愿望嗎?完成那個愿望,對她來說,就這么重要嗎?
“臣······”心,終究是硬不起來,在她那樣的注視下,他緩撩下擺跪于殿中,內心一片澄靜,“贊同!”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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