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線索
蘭青輕吸了一口氣,許久才又緩緩吐出,微不可察地點蟀下頭。.fei插ngwen穴/
柳戰心中滿布疑惑,但也明白此時不是發問的時機,便轉了馬頭又往村口駛去。
村口的空屋肅黯靜謐,沉冷的月光為破敗的庭院和雜草蒙上一層幽光,失了門板的正房內,一口薄棺停在那里,道不盡的蕭瑟詭獰。
“村長找人查驗過,是一名老者,年齡體形都與鄭阿水······那位前輩相似。”猜到了蘭青的身份,柳戰自然不認為被他稱為“老師”的人會是一個平凡的村民。
蘭青一言不發,徑自進了正房,在那薄棺前微微停滯了一下,而后動手,掀了棺蓋。
月光幽淡,極難映全室內的狀況,所有事物看起來都有些模糊,棺內更是漆黑一片,過了好一會,他二人才漸漸適應了室內的光線。
棺內蜷縮著一個身影,經過數日的停緩,緊蜷的軀體已呈微微的展開狀,室內光線本就極差,棺內的尸首又是經過那樣的大火燒灸,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一具焦軀,此時看來更是駭人非常,就連柳戰看了,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蘭青一動沒動。
他打量著棺內,忽然出手,按上那具焦軀,由頸至腳,一寸寸地按壓下去。
柳戰愕然,可看著蘭青專注的動作,分明是在有意探察什么,忍不下心中的好奇,他咬咬牙,也學著他的樣子,逐點按壓。
幸好已是十月的天氣,死者又是喪生于火海,就算過了四五天,也沒發生什么太大的變化,手觸之處更是一片焦糊,沒有過多的觸感·這讓柳戰稍稍感到一些安慰。
隨著他二人的逐漸按壓,柳戰狹長的雙眼緩緩圓睜,最后驚詫至極地松了手,“這是……”
所觸之處,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感覺到骨骼明顯的粗大,這是骨折復合之后的表現,可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經歷這樣多次的骨折?從頸到腳,沒有一點完整之處!
蘭青此時才緩緩松了手·雙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么。
柳戰見蘭青的臉色比剛剛更為煞白,連忙扶他一下,卻不想蘭青就像失了力氣一般,被他一觸·整個人便向后仰去!
“世子!”
柳戰急呼出口,蘭青已穩住身形,朝他擺了擺手,“我沒事。”
如此回答讓柳戰有些激動,他錯口喊出“世子”·蘭青卻沒有否認,那么便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圣朝雙英、平安王世子蘭青,曾是大周多少少年的偶像與目標,柳戰亦不例外!
“這位前輩是……”
蘭青極為艱難地吐出一口氣,“他是曾權。////”
柳戰正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的時候,又聽蘭青道:“武尊曾權
“什么!”柳戰極為震驚·“武尊……他······不是······”
“你確定你要知道?”蘭青轉眸掃他一眼,“事情有些復雜·知道得太多,對目前的你來說沒有好處。”
柳戰此時心中的疑問已堆至頂點,可聽蘭青的意思像是不愿多說,便也不再多問·轉而道:“那么……那位鄭金娘······便是和圣溫儀公主?”
聽到這個稱號,蘭青的面色緩了緩·“她已不是公主了,我亦不再是世子·我叫蘭青,以后直呼即可。”
得了蘭青直白的承認,柳戰仍有些不真實感,昔日的偶像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成就了一身讓人難以理解的絕世神功!
只是,這種興奮過去后,柳戰心中又升起一種強烈的掙扎與恐懼!
棺材里的人,是因他而死!
無論是鄭阿水與鄭金娘,還是曾權與佟錦,是因為他的逼迫,才不得不在無法通知蘭青的情況下離開靈山,從而失去庇護,慘死在外!
柳戰忘不了蘭青說“不知自己會如何報復”時的冷然神色,雖然蘭青至今未對他表示出什么不滿之意,可這不代表,他真的不怪他!
柳戰想到這里,身體無意識地后退了兩步,與蘭青稍稍拉開些距離。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柳戰一個掠身閃至門外,而后自外傳來一聲驚呼!
蘭青走出門去,便見柳戰手中抓著一人,借月色看清來人,蘭青道:“是這里的村長。”
柳戰松了手,村長戰戰兢兢地停在原地不敢過來,“你們···…你們……”
柳戰見蘭青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道:“我是靈山東甲區的協領柳戰。”
村長聽罷連忙行禮,又道:“我剛剛聽到了馬蹄聲,知道有人進村,這才過來看看。按大人的吩咐,將鄭老伯的靈柩停在這里,不過海風濕潤,卻也是不能停太久了。”
柳戰點點頭,看向蘭青,“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若沒有,還是將……鄭老伯盡快下葬的好。”
蘭青微垂著臉,看不清神情,這讓柳戰更加暗自戒備。
村長雖不明白為什么一山協領會對蘭青敬待有加,但也不敢多問,忙著道:“前日仵作過來的時候在鄭老伯手里發現一塊布片,上面寫了字……”
蘭青頓惻精神一振,“在哪里?”
村長道:“我出來的匆忙沒帶在身上,二位可隨我到家里去看看。”
蘭青二人忙隨著村長趕往其家中,村長見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也不敢怠慢,急急地翻出那塊布片,遞給柳戰。
柳戰隨手轉給蘭青,但也足夠他看清,布片上以血跡書寫了一個“慎”字。
蘭青拿著那塊布片,呆立良久。
“發現的時候這布片團成了一個小球,被鄭老伯緊抓在手中,所以并未毀去。”村長輕聲說道:“可是有什么不妥?還是這場火···…并非天災?可要去報官?”
“錦······金娘呢?”蘭青的聲音有些飄忽,“沒人看到她嗎?”
村長搖頭道:“沒有,他們伯侄兩個回來后我還去看過他們,那時金娘還好好的,可不想第二天晚上就起了這么大的火,鄭老伯沒能逃出來·村子里也沒人見過金娘,想來是火勢太大,全都燒沒了······”
蘭青拿著布片的手立時顫了一下,他看著布片上的字,腦中又浮現起他收過的一件禮物。
那是一首詩,寫得匆忙,卻包含了無盡的贊賞與鼓勵,或許就是從那時起,讓他牢牢地記住了一個人·不看他的外貌身世,只關乎他的本身、看到他的本質。
如今的字,與那時的字,同出一轍。
同樣的匆忙,同樣的凌亂·卻掩不住同樣的筆觸,這是佟錦的字!
“慎”,別人不清楚,看在蘭青眼中,卻是無比的明晰刺眼!
是慎王!
那么······火海中為何只找到權叔的尸首?是因為佟錦·已落入了慎王之手么!
蘭青不敢想象那樣的情景,一點都不敢!不過,這也許可以說明她還活著,是嗎?慎王要的,永遠不會是她的性命,他要的······
蘭青閉了閉眼,將手中的布片收入腰間·轉身走了出去。
柳戰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遠遠地跟在后面。
蘭青又回到了村口的破屋前·他沒有進院,在院前佇立一會,一撩衣擺,跪了下去。
木然的神情似乎已固定在他臉上·沉默的叩首、起身,他后退幾步·遙望破屋,緩緩地閉上雙眼·伸出手去。
數以萬計的青色光點由四面八方以極快的速度匯集一處,像個光幕一般,籠罩在破屋上空。
遠處看到這一切的柳戰已是呆若木雞!明明才體驗過他發出的靈刃,可這鋪天蓋地的吸納感是怎么回事?好像天地間的靈力全都涌向一處,都為他所用一般!
突地,蘭青雙眼猛睜,伸展的五指瞬間收攏,那懸浮的靈力便似巨石一般自半空墜落,“轟”地一聲巨響,破院、空屋,霎時已被砸成一堆廢墟!
“我要回京,由你安排。”
蘭青的聲音過去許久,柳戰才自剛剛的震憾中驀然醒悟,回過神時,發覺自己的雙手竟在不可抑制地顫抖,久久不平。
“是······”簡短的一字,卻是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才能說出。
十年前,柳戰隨父親有幸目睹了永興帝在太后壽辰上大展神威,靈力五層巔峰的實力,放眼周趙明三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那次的演示不僅是永興帝向太后賀壽,更是向趙明二國發出的威訊,自此趙明二國對大周邊關的叨擾才慢慢減少,直到近年來,又有復燃之勢!
如此神功,柳戰生平只見過一次,可如今,又在眼前生生上演!
五層巔峰!不!蘭青比那更強,因為他的靈力收放自如,不受局限,若放在戰場上,如此神跡,必會給敵軍帶來滅頂的傷害!
若是五日之前,柳戰必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追隨蘭青!可如今,他是間接害死曾權與佟錦的兇手,與蘭青……亦不會是朋友!
半年后,京郊。
春凝新綠,風送暖意,如今已是春暖花開之際,一座幽致的別院內,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閑坐庭間的貴妃榻上,享受著微微的春風暖陽。
“這里距京城不遠吧?”女子雙頰微,身材較以前豐滿不少,信手指去,幾株牡丹已現了骨朵。
“我記得往年這個時候,京城牡丹園的花也是這個樣子。”
“夫人就別猜了。”一個伶俐的婢女自左右使個眼色,便有人將那幾盆未放的牡丹搬了開去。
“王爺今日會過來,夫人可要沐浴更衣迎接王爺?”
女子搖了搖頭,仲手撫上自己高隆的腹部,微有失神。
“夫人?”
女子輕笑著回過神來,“我這個樣子,就算沐浴更衣,也做不了什么讓王爺開心的事。”
頗為露骨的話讓婢女臉上一紅,目光隨之投向女子的腹間,“夫人這一胎,定然是個貴子。”
女子悵然許久,回想這半年來的經歷,陣陣心酸不禁涌上心頭,“是啊…···希望是個兒子,那樣……我就不必再面對他了······”1
(: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