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遠看見小梓遙揮動著的小手,臉上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只是身上多了幾處傷,不免讓人鼻頭一酸。
潘遠跑去與小梓遙站在一起:“梓遙妹妹,怎么是你?”
“噢,我遇見壞人了,那王婆婆要把我賣給一個有著刀疤的男人。我特別害怕就逃跑,然后遇見了阿姊,是她救了我。”
“那你沒事兒吧?現在感覺怎么樣?”
“沒事兒沒事兒。這里是你家嗎?”
“對啊,你沒事兒就好。等等,你叫她什么,阿姊?她可是我小姑,我爹的親妹妹,你又叫我阿遠兄,那豈不是差輩了!”
小梓遙摸摸腦袋一頭霧水:“是嗎?”
這時李嬌停止了演戲,視線再次轉到小梓遙身上。№Ⅰ№Ⅰ
潘遠立刻張開雙手護著:“阿娘,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妹妹,她真的太可憐了,要是現在從家里出去發生個什么意外,您良心過意得去嗎?”
李嬌也附和道:“對啊,要是那人又找到她,那得遭多少罪啊!”
潘武才不敢說話,只是木訥的站在一邊。李嬌看著那三個人直勾勾的眼神,實在沒法了:“小丫頭,算你運氣好,遇上我這善人,不然你早被丟山里喂狼去了。那你和小姑子住一屋,吃了飯收拾好桌子睡覺去吧!”
李嬌和潘遠笑得很開心,小梓遙也連連點頭:“謝謝叔母,叔母心地善良人又美,簡直是活菩薩。”
李嬌被夸得開心了,不小心笑出聲來。潘遠幾人看見,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李嬌這才立馬收住笑臉,恢復嚴肅:“該干嘛的干嘛去,一天天的閑很啊你們。”№Ⅰ№Ⅰ
然后潘武才跟著進了里屋,剩下的三人偷著樂,突然李嬌大喊:“潘遠!你給我回屋睡去,是找不著路回房了嗎!”
潘遠回應了一聲,扭頭就對小梓遙說:“你就安心的住,有我在呢,不用怕的。小姑,我先去睡了。”
李嬌點點頭,和小梓遙站在原地看著潘遠的背影,背影慢慢消失在了眼前。
“梓遙,我們走,吃飯去。”
“嗯,好。”說完就一起走了。
在潘遠和潘研的萬般維護下,李嬌最終還是接受了小梓遙,并同意讓她長期住下來。條件就是要幫家里干活,并聽從李嬌的安排。小梓遙非常開心,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李嬌經常給小梓遙安排事情,不管是粗活重活,只要小梓遙能做的都給安排上。№Ⅰ№Ⅰ
時不時要跟著潘研去山里撿柴,回到家里還要生火煮飯。飯后還要收拾碗筷,有時候做得不好,還要背地里忍受李嬌的責罵。
潘遠心疼小梓遙,可是阿母能讓她留下來已經非常不錯了。所以平日里看著阿母對小梓遙使喚來使喚去,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私下里,潘遠經常偷偷的幫著小梓遙干活。因為小梓遙經常要去遠山上,難免會有一些害怕,所以潘遠總會找些借口陪著她去。
這天吃著晚飯。
吃飯時,小梓遙小心翼翼的吃著東西,只敢夾離自己最近的炒菜苔。
“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潘遠溫柔的問道。
小梓遙立馬搖頭:“沒有沒有,叔母炒的菜很好吃的。”說完,使勁吃了幾大口白米飯。№Ⅰ№Ⅰ
潘武才隨便扒拉幾口,就出去了。
李嬌有點不高興:“這大晚上的,你這又是去哪兒啊!”
“去北坡上田里看魚,這幾天路人變多了,怕被偷去。”
北坡上有一塊田地,最初潘家就是在那里,當年四個人就擠在那個小小的屋子里。
李嬌家是有名的養殖戶,在村里也是算比較有錢的人家。并且李嬌是獨女,所以家里人格外的寵愛,她阿母可是斷然不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出嫁的。
當年潘武才英俊非凡,是村里出了名的美男子,李嬌毫不例外的愛上了他。后來要求潘遠入贅李家,但是潘母卻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要帶上小潘武才十三歲的妹妹,一起撫養,因為當時潘母重病纏身,怕養活不了她。№Ⅰ№Ⅰ
李嬌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自此后再也沒有去過潘家。因為潘武才在那里建了個魚塘,自己從未管過,也沒有看過。
想到這兒李嬌夾了幾塊肉給潘遠,像看著寶貝一樣:“阿遠,多吃點啊。”
不料,潘遠居然都夾給了小梓遙,說讓小梓遙多吃點,不要陌生。
小梓遙點點頭,笑著,夾起肉就吃了起來。可能是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再沾點葷菜,吃得不亦樂乎。
李嬌擺出一副看不慣的樣子,吃了幾口飯就開始收碗,突然又停下來說:“梓遙,吃完把這兒收拾一下,剩下的菜飯拿去喂雞鴨。”
“好的,叔母。”
這個時候突然闖進來了一個老婦人,氣喘吁吁的:“哎呀呀哎呀呀,不得了。李妹妹呀,這回您可有福享了!”№Ⅰ№Ⅰ
李嬌聞聲出門,仔細一瞧,原來是隔壁的王媽媽。
“王姊,你慢著點兒,又沒誰推你,有什么事慢慢說,別急啊。”
王媽媽一手插腰,一手在哪兒筆畫半天,也沒看得個明白。
這時潘研和小梓遙出來看,王媽媽立馬就精神了:“哎喲喂,阿研,我早就說過你天生長得那個美,以后定有大出息!”
幾個人狐疑的看著她。
“今兒啊,我帶著我阿今準備去城里賣些兒米。回家時,路過張貼榜,阿今看了就說是過幾天要為皇上選妃,然后讓他瞅著名單念給我聽,大都是些名門閨秀,不足以為奇。后來你猜怎么著,我居然聽到了咱家阿研的名字,我還擔心是我聽錯了,我讓阿今回去又瞧了瞧。對的,沒錯!這明明白白的寫著兩個大字,潘研,這十里八村的就你一人這名這姓啊!”№Ⅰ№Ⅰ
潘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整個人都傻了。
王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阿研呀!以后進了宮,得了皇上的寵愛,可別忘了我們這些鄰居啊。平日里待你們不錯的哈,以后該照顧的還是得照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嬌心想:這平日里也沒什么來往,記得有次自家的鴨子不小心吃了她家門前的青菜,整整在門口罵了一天,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這會兒知道來攀親戚了,也不好好看看自己長著什么樣兒。
“這事兒也沒個準信兒,誰知道是真是假的,阿姊你還是先回去吧,這天黑走路容易腳滑。”
王媽媽像是聽不懂其中意思似的,倒是邊走邊說著什么套近乎的話兒。沒注意后面是門,一轉身撞了個天滿星。感覺疼得要死,居然還邊揉著頭邊笑著,然后就出了門去。№Ⅰ№Ⅰ
李嬌看了看潘研,邊往屋里走邊說:“還杵著干什么呢?吃完飯把碗收拾了,再去街上看個究竟。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可別忘了你的身份,現在可別跟我抬什么架子!”
沒多久,進宮選試的詔書就送到了家里,有人喜也有人憂。
潘武才帶著潘研進城里買了些體面的首飾和服裝,李嬌竟意外的送出了自己的一些嫁妝。
進宮的頭天夜晚,潘研久久不能入睡,偷偷從枕頭下拿出了一個魚骨項鏈,看著發呆。
一大早,潘研便起來收拾打扮,小梓遙跟著各種幫忙。
李嬌也起身了,進了皇宮,隨行的人穿著打扮都如此的花枝招展,只有她素麗靜雅,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Ⅰ№Ⅰ
在宮里,她居然無意間看到了王僧綽。王僧綽小的時候便才華橫溢,特別好學,經常練習書法對朝典十分熟悉。
年十三,父親王曇首卒,宋文帝引他進見,拜見皇上時流涕哽咽,皇上悲不自勝,于是襲封他為豫寧縣侯。
兩人因為小梓遙而相遇,竟一見鐘情,后來兩人便開始私底下來往,私定終身。
“你推薦的這娘子不錯呀,這身世居然能進去,果然是天資神色。”
王僧綽黯然失色,不敢看潘研,想裝作視而不見。
潘研的心觸動兩了一下,像掉了什么東西似的。
第一天的選拔結束了,還有兩天,秀女們各自在安排好的房間里休息。潘研趁著半夜人少,偷偷起了夜。№Ⅰ№Ⅰ
就在屋子后面不遠處有一個小亭子,這里人煙稀少,是個幽會的好地方。
潘研背對著王僧綽,將手里的花瓣撕成了一塊一塊的。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伯父趁我不注意,偷偷加上了你的名字。阿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忍心送你進這冷冰冰的宮殿,送你進別人的懷里呢?”
潘研將身子一斜,往另一方向走去:“信不信又如何,既已進了宮,便是九死一生。在天子腳下,誰跑得了呢。”
王僧綽想上前拉住潘研,但是聽見巡邏的人過來了,于是又退了回去。
“你知我的心,你明我的意,你歡我的人,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選上的,你一定要等我!”然后順著草叢靜悄悄的離開了。
一組巡邏兵過來看見潘研一個人在這里,覺得有些蹊蹺,想朝四周去找什么。
“這大晚上的,娘子在這里做什么?”
潘研見他們正看著王僧綽離開的地方,她立馬大哭起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了她。
“這宮里雖然應有盡有,但是離開家,不免會想念家人。看著這圓圓的月亮,不禁觸景生情,一個人走到了這兒來。”
帶頭的人兒說:“娘子,更深露重的,你一人在這兒不太安全,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是你們出了什么事,那小人們難辭其咎呀!”
潘研擦擦淚,點點頭,輕盈漫步往屋里走去。一群人跟在后面,借著護送的名義,把潘研送到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