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山白骨洞,坊市之外。
遁光隱于山林之間,顯露出三道人影,其中兩人正是昔日進攻坊市,卻狼狽逃回的吳志沖和端木元。
而第三人,則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歐陽長老....”
吳志沖小心翼翼開口,生怕眼前這位煉氣大圓滿的長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前方可是龍潭虎穴。
“放心,老夫知道輕重。”
歐陽烽神色冷峻,盡管看向坊市的眼眸里充斥著刻骨的仇恨,然而語氣卻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那魔頭乃是一位九品陣法師,在這坊市布下內外二陣,不是一般人能破的,也難怪他能逍遙至今,還打出了一個所謂‘血衣樓主’的威名。不過他并非真正的煉氣大圓滿,終究是空中樓閣。”
“可是歐陽長老,太霄鏡也落入了那人手里。”
吳志沖趕緊迎合,隨后又低聲道:“太霄鏡神秘莫測,若是那魔頭能操縱,恐怕也不輸煉氣大圓滿....”
“此事我自然也考慮到了。”
歐陽烽冷笑一聲:“太霄鏡畢竟是我神武門的靈寶,豈是一個魔頭拿去就能用的?他若敢用那更好!”
“我已經請來了當初煉制太霄鏡的陽冶子大師,太霄鏡落入魔頭之手,他也很震怒,已經答應要來骷髏山,收回靈寶,正本清源。有他在,若是那魔頭敢用太霄鏡和我交手,那就是自尋死路!”
歐陽烽雖然憤怒,卻沒有失去理智。
更何況有歐陽昊澤的前車之鑒在,他也不可能再去闖陣,思來想去,還是將呂陽從陣中引出來更好。
“此人一般何時離開坊市?”
“呃.....”
面對歐陽烽的詢問,吳志沖和端木元面面相覷,竟是啞口無言。
歐陽烽見狀當即眉頭一皺,不滿道:“你們不是在坊市外蹲守了許久么?怎么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回長老,此人迄今為止都沒有離開過坊市。”
“.....沒有?”
歐陽烽一愣:“難道你們沒有將巫鬼秘境的消息傳進去,他難道不知道此時的骷髏山堪稱遍地機緣?”
兩人一臉委屈:“早就傳了。”
“那就是初圣魔宗的援軍還沒有到,魔道勢弱,所以他不敢離開?”
“事實上,魔宗的援軍三個月前就到了,還在骷髏山大肆行動,唯獨此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
“啊?”
聽完匯報,歐陽烽終于露出了茫然之色。
...........
“出去我是不會出去的。”
血衣樓內,呂陽和飛霞仙子相對而坐,一邊婉拒了飛霞仙子的邀請,一邊將一杯靈茶遞到了她面前。
“師弟還真是....”
飛霞仙子看著呂陽,俏臉突然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還對這位師弟的膽怯而失望不已,結果卻是他步步為營,打出了血衣樓主的赫赫威名。
須知但凡修仙者,無不是在與天爭命,一步走慢,就是壽盡而亡的下場。
哪怕還有所謂的輪回轉世,一來轉世后未必還有仙緣,二來轉世后未必還是自己,因此也難以仰仗。
可此番再見,呂陽卻一如往昔。
淡泊,恬靜,似乎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中。
如此修仙者中難尋的氣質,飛霞仙子心中陡然想到了一句話:水利萬物而不爭,故萬物莫能與之爭。
可人活一生,你不爭,如何求道?
下輩子嗎?
想到這里,飛霞仙子不禁嘆了一口氣:“.....慚愧,妾身怕是一輩子都到不了師弟這般高超的心境了。”
“師姐謬贊了。”
呂陽微微一笑:“來之前不是說了么,此番我等不論大事,只論道,我教師姐陣法,師姐教我符術。”
“妾身自當傾囊相授。”
飛霞仙子紅唇輕抿,素手挽面紗,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一身單薄的霞衣之下山壑聳立,臀線如月,就連聲音也不自覺地變得嬌柔了起來:“說起來,還未謝過師弟此前的救命之恩.....”
...........
翌日,日上三竿。
坊市內,一位模樣落魄的青年正在自己的洞府里踱步,臉上滿是掙扎,赫然是呂陽的老朋友趙旭河。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此時的趙旭河,已經急迫到了一個頂點:“巫鬼秘境的消息如今人盡皆知,再不動手我就沒機會了!”
想到這里,趙旭河氣機陡然一炸,竟然已經不是初來坊市時的煉氣六層,而是突破到了煉氣七層,后期境界,也正是因為突破了多年來困頓瓶頸,他才有了前往秘境探險,搏一搏機緣的念頭。
可有念頭,不代表有實力。
沒有了盤龍島的機緣,他只能修煉補天峰的陰陽大樂賦,真氣不過五品,神通法寶更是樣樣都不如。
這種情況下,去爭機緣就是找死。
思來想去,趙旭河終于是一咬牙,取出了一塊塵封許久的玉簡,注入法力,聯系那個許久未見的人。
玉簡光暈彌漫,過了許久才有一道聲音傳出:“是誰?”
聲音中帶著慵懶,還有幾分口干舌燥,卻讓趙旭河分外懷念,不禁低聲道:“飛霞....是我,旭河。”
沒錯,他和飛霞仙子有舊。
不過說是有舊,實際上只是曾經的熟人,然而他被補天峰主選為女婿后,為了避嫌就斷了彼此聯系。
本以為雙方從此再無交集,不曾想如今卻又求到了她的頭上。
趙旭河牙關緊咬,低聲道:“飛霞,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如今道途無望,打算離開坊市做最后一搏。”
他知道,飛霞仙子最欣賞為了求道而破釜沉舟的行為。
所以只有這么說,才能打動她。
“可我如今沒有貢獻點,無力購買法寶和神通,這種情況下即便我有破釜沉舟之心,也怕徒勞送死。”
“所以....所以....看在昔日你我情分上,借我一點.....”
說著說著,趙旭河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了昔日和飛霞仙子的點點滴滴,心中也生出了些許難言的期冀。
然而下一秒,一盆涼水澆落。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原本還帶著濃烈溫度的嬌柔聲音瞬間變得一片冰冷,漠然道:“還有,請你以后也不要再聯系我了。”
“我正在和呂師弟論道,不想他誤會。”
咔擦!
下一秒,玉簡破碎。
趙旭河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回過神,許久過后才漸漸扭曲面容,從口齒間吐出一聲怒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