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打老虎額
徐皇后驚魂未定,女人終究是女人,縱然再怎么裝作鎮定自若的模樣,可是內心深處終究還是軟弱的。
好在她神色淡然,等到大局已定,倒是松口氣,讓郝母陪著到了后院的花廳,小香香乖巧的斟上了茶水,抿了口香茗,徐皇后略顯蒼白的膚色漸漸紅潤了一些。
此時已接近午夜,月朗星稀,炎炎夏日,空氣帶著幾分燥意,郝家上下的人都有些乏了,徐皇后也是如此。
一邊吃茶,徐皇后的思緒還震撼于方才所發生的事上頭,她是親眼所見,無數人爭先恐后的要沖進來,被火銃手們打的抱頭鼠竄,當年在北平,五十萬南軍圍北平,徐皇后也曾上城樓督戰,可是她心里自知,北平能夠固守,一方面是南軍不肯齊心協力,另一方面卻要仰仗北平城的高聳城墻,作為軍事重鎮,北平的地勢得天獨厚,可是真論起精彩程度,反而是今夜她親眼所見的這小規模戰斗最是動人心魄。
徐皇后心念一動,問郝夫人道:“風樓這個家伙,從前學過兵法嗎?”
郝夫人道:“似乎不曾學過,說來也是慚愧,郝家從前確是書香門第,不過后來家道中落,所以不得已只好放棄了讀書,做了一些買賣。他的父親倒是希望他讀書,效仿祖父,能夠掙個功名,便是秀才也好,偏偏他不肯上進,年輕時荒誕了一些。”
這倒是怪哉。
徐皇后乃是將門之后,今日郝風樓的表現無論是鎮定自若的表現,還是火銃隊的戰法,都很有章法,讓人拱衛火銃隊的兩翼,不疾不徐。命令火銃隊攻守,處處都顯出了幾分名將的影子,雖然是仰仗著短銃,可是名將之所以是名將,并不像演義中所描繪的一樣,會使什么三十六計,這些統統都是瞎話,一名真正的將軍,最擅長的永遠都是合理搭配手頭上的資源,做出最有利的決斷。先是知己知彼。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處,而后揚長避短,有針對性的布置對敵的辦法,至于什么連環計、聲東擊西,這些統統都過于演義色彩。
而徐皇后依稀能從郝風樓的身上看到那么點兒影子。
這個家伙。莫非自學成才,是天才不成?
徐皇后微微搖頭。苦笑。
不過對郝風樓的印象。徐皇后多了幾分喜愛,從前是覺得親近,畢竟郝風樓曾勸說了自己的兄長,使自己不必夾在家族和皇上面前難以做人,這算是郝風樓給她的恩情。而現如今,徐皇后對郝風樓的印象不再止步于私人的感情了。她抿嘴一笑道:“這個家伙,倒是頗有章法。”
點到即止,沒有繼續深入討論下去,而接著。朱棣帶著郝風樓、朱高煦來了。
朱棣闊步上前,徐皇后連忙站起,微微福身:“臣妾見過陛下……”
朱棣一把牽住她的手,笑道:“免禮,是朕糊涂,差點置皇后于危險境地。”
徐皇后微微一笑,先看向郝風樓,旋即對朱棣道:“幸賴郝風樓父子拼死護佑,總算是毫發無損。”
朱棣點點頭,道:“無事就好。”
郝夫人趁機來見禮道:“見過陛下。”
朱棣微笑道:“祿州侯為何不在?”
正說著,郝政卻是來了,他命人布置了一些善后的事宜,聽說圣駕到了,亦是不敢怠慢,連忙過來道:“微臣見過陛下。”
朱棣看看郝政,又看看郝風樓,走上前去,拍拍郝政的肩:“這份功勞,朕會記得,你生了個好兒子。”
見徐皇后面露困意,朱棣不由笑了:“今日就這樣吧,朕要起駕回宮,倒是叨擾了你們這么久,是啦,郝風樓,你還未入洞房?”
郝風樓一臉苦逼的道:“就差那么丁點。”
朱棣又笑:“那就不妨礙你們,起駕。”
朱棣的話不多,走得倒是干脆,郝家上下人等自然將他送到中門,朱棣命人抬輦來,讓徐皇后進去,自己才翻身上馬,他朝郝風樓使了個眼色:“你盡管做你的新郎官,朕在宮中還有大事料理。”
說罷,揮鞭而去。
紅燭幾乎已經燃盡。
陸妍擔心個半死,聽到外頭喊殺,又聽到震天的銃響,心里充滿了憂心,不過她倒并不害怕,許是因為郝風樓丟下一句你不必怕我去去就回的緣故,使她安心不少。
反倒是郝風樓去而復返,讓陸妍有些不安了,她呆坐著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只覺得自己快要憋死,有些難受,最后不得不清咳幾聲。
郝風樓進來,看到依舊挺著小蠻腰坐在榻上的陸妍,不由道:“還沒有睡?”
“嗯?嗯……”
郝風樓啞然失笑,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哈……陸小姐……,不,夫人,我掀頭蓋了。”
“嗯?嗯……”
陸妍總是先驚訝的發出一聲鼻音,最后無力的嗯一聲,態度模棱兩可。
郝風樓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陸妍的身邊,掀開頭蓋。
紅燭之下,陸妍鵝蛋般的臉龐宛如映山紅一般,不知是因為燈火的效應還是害羞的緣故。
她寰首垂頭,幾乎看不到她的五官,只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還有高聳挺秀的鼻子在顫抖。
郝風樓不是初哥,好歹也是喝過花酒,有個諸多風流韻事之人,不過此時面對這樣的玉人,依舊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他尷尬一笑道:“接下來該干什么?”
“啊……我不知道呢……”陸妍的鵝頸已經羞得染了色。
“我知道,我知道!該上床睡覺了,夫人說的,要生孩子……”外頭有人忍不住大叫……
臥槽……
郝風樓和陸妍大眼瞪小眼。
這聲音是小香香的。
這丫頭估摸著來聽動靜,不知是夫人使喚還是自己的主意,可惜她是話癆,總是不吐不快,于是暴露了自己。
陸妍雙手捂面,已經感覺自己沒臉做人了。
郝風樓撫額,嘆口氣道:“小香香,給本少爺立即消失。”
外頭的小香香咋舌,于是大叫道:“少爺呀,我走了。郝三、郝六、珠珠、秋香、秋月……”接著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嗚嗚的叫喚。
陸妍的眼睛瞪大,突然覺得方才已不算丟人了,或者說,已經不是在一個小丫頭面前丟了人,似乎丟人已經丟到了整個郝府上下。
郝風樓暴怒,沖出去對著黑暗大吼:“統統都滾!”
于是幾十個人影飛快亂竄。
其中一個人醉醺醺的道:“等等我,等等我,扶我一把,我受了傷呀,剛剛才取了箭簇出來,失血過多啊,大夫都說了,不能動彈,牽扯到了傷口,要出大事的,喂,怎么把我抬來,就怎么的把我抬走,老子是功臣,老子為皇后娘娘流過血的呀,哎喲,我的胳膊,完了完了,又流血了,又流血了呀……”
幾個人影這才窸窸窣窣的回來,似乎是擔了一個門板便走。門板上頭的人還在叫:“慢一些,慢一些……”
郝風樓目瞪口呆,這是什么樣的精神,你娘的中了箭還來鬧洞房,這你娘的算不算是劣根性,你不圍觀會死嗎?
知道人總算跑光了,這才氣沖沖的回去。
陸妍覺得自己已經要窒息了,低聲道:“人……走了嗎?”
郝風樓道:“想來……是走了。”
陸妍有些不放心:“要不,再去看看,我總覺得放心不下。罷,算了,烏七八黑的,莫要摔傷了。”
郝風樓看她含羞的樣子,心思一動,不由火熱起來,抬起她的下巴,觀賞這完美無瑕的小丫頭,忍不住道:“其實小香香說得對,我們該睡覺了,你等著,我去吹熄了燈。”
紅燭熄了。
屋內陷入黑暗。
郝風樓已是環抱住了陸妍,二人貼在一起。
陸妍突然道:“你腰下的是什么東西,為何這么硬?”
郝風樓道:“這是槍。”
陸妍道:“啊……槍?為何還有些滾燙?”
郝風樓道:“槍是滾燙的。”
陸妍有些委屈的道:“可是它擱著我了。”
郝風樓一拍額頭,道:“是我的錯,早就該把這家伙掏出來了。”郝風樓從腰間摸索,隨即將別在腰上的火銃掏出來,火銃還冒著死死的熱氣,方才連續擊發,銃管上的熱氣還沒有消散,把火銃擱到一邊,郝風樓繼續抱住陸妍的小蠻腰,陸妍很是委屈的道:“你還沒有掏出來嗎?”
郝風樓懊惱得道:“剛才那把槍已經放到一邊了。”
陸妍道:“可是好像還有?”
郝風樓正兒八經的道:“你太強人所難了,這柄火銃就真的掏不出。”
不等陸妍啰嗦,郝風樓已朝她的櫻唇封堵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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